會師八

官家庶女 會師(八)

“還有下官~”旁邊有人搭腔。:。

舒沫轉頭,龔千均那張遍佈皺紋的臉映入眼簾。

“怎麼回事?”她驚訝之極:“你們不是早該到隘口嗎?”

“嘿嘿~”巴歡摸着頭,一個勁地傻笑,全沒了之前領軍的精明幹練。

“胡鬧!”夏侯燁叱道:“說過多少遍了,你的任務是把幾位師傅安全護送到隘口!怎能擅自改變行程?”

“這事都怪我,”龔千均搶着把責任攬上身:“一把老骨頭,拖累了大家。”

舒沫笑道:“事已至此,責備也無用,大家能在敵後重逢,也算是件喜事。”

“得了,”邵惟明笑嘻嘻地道:“咱們只剩下五個人,傷的傷,病的病,穿過封鎖線困難重重。巴歡此舉,不諦雪中送炭,你就別矯情了吧~”

“末將一直留心着西涼狗的動向,前段日子查得極嚴,這幾日似是有所鬆懈,正是咱們的大好機會~”巴歡乘機進言。

“來來來~”巴圖把隨身所帶的地圖往地上一攤,順勢就把他帶走了:“咱們研究研究~”

夏侯燁嘴角一彎,笑罵:“滑頭!”

隊伍一下子壯大了數倍,這幾日瀰漫在衆人之間的陰霾一掃而光,情緒前所未有的高漲。

當場狂歡一場,把巴歡帶來的酒喝了個精光。

巴歡在大漠裡轉了十來天,早把各道關卡的兵力佈防摸得清清楚楚。

大家商量了一下,訂下了小卡硬闖,大關繞道,曉宿夜行的策略。

如此星夜兼程,黑白顛倒地趕路,辛苦自是不消說。

起初舒沫還有閒心說些笑話,給大夥解悶,博君一笑,慢慢就睡得多,說得少。就算醒着,也多半是偎在夏侯燁的懷裡,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夏侯燁嘴裡不提,心中卻是不安的。

無奈是在逃亡途中,缺醫少藥,加之進入大漠,連想弄點好吃的給她也是不能,除了不斷延長休息時間,竟是別無良方。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幾天下來,風平浪靜,離察哈拉隘口越來越近。

這一晚,又是馬不停蹄,疾馳了五百多裡地,天色灰白,地平線上還殘留着一彎冷月。

舒沫忽地伸手拽住了夏侯燁的手腕,吸着氣低促地叫:“停,停一下~”

“怎麼啦?”夏侯燁低頭,驚見她滿頭大汗,猛地勒住了繮繩。

舒沫面色蒼白,一手輕輕捂着小腹,大大的眼裡滿是痛楚:“肚子,好疼~”

巴歡撥轉馬頭,馳返到夏侯燁身邊:“爺,前面十五里,就是甘洛關,只駐有一百多西涼狗。乘着天還沒大亮,正好打他個措手不及,衝過關去!”

“打尖~”夏侯燁極小心地抱着舒沫,翻身躍下馬背。

“可是,甘洛關是往察哈拉隘口的必經之路,繞是絕對繞不過的,不乘着這個機會……”巴歡愣了一下,追上來試圖再勸。

“我說,打尖!”夏侯燁倏地停步回頭,一個凌厲的眼神瞟過去,殺氣騰騰。

大漠的八月,又是黎明時分,溫度本是極低,呵氣成霜。

巴歡給他這一瞪,脊樑上無端端地滲出一層冷汗,本還要再勸幾句,話到舌尖都嚇得嚥了回去,訕訕地垂着手:“是~”

夏侯燁不再理他,大踏步走到一旁,伸手探上她的額:“很痛嗎?”

舒沫死死地咬着下脣,握着他的一片衣角拼命搖頭,搖落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眼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恐慌。

“怎麼停了?”邵惟明察覺不對,從隊伍前折了回來。

“沫沫,別嚇我~”夏侯燁半跪在黃沙上,聲音已然變了調,卻仍在力持鎮定:“告訴我,哪裡痛?”

舒沫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冷汗一顆顆滾下來,啜着脣細細地喘息着,發出小貓一樣虛弱地低喃:“疼~”

“林醫正!”夏侯燁慌得六神無主,抱着她,厲聲喝道:“快傳林醫正!”

人羣圍上來,個個手足無措。

“燁~”邵惟明小心翼翼地提醒:“林景回遠在萬里之外呢~”

“不管,叫他來!”夏侯燁嘶聲狂吼。

“王爺,”靜萍越衆而出,遞了個藍色的瓷瓶過來:“我這有顆流珠丹,功能益氣補血,提氣寧神,不如讓娘娘試服一顆?”

“謝了~”夏侯燁深深看她一眼,接過瓶子就要把丹藥往舒沫嘴裡倒。

流珠丹極爲珍貴,且不說主藥天山雪蓮採之不易,光是輔材的收集,就要費數年之功。學武之人服食,對內力修爲大有好處。

雖不知是否對症,吃下去對身體卻是無害的。

“不~”哪知,舒沫竟咬緊了牙關,當衆拒絕。

“娘娘信不過奴婢,”靜萍臉色慘白,搶過瓶子,倒了幾顆在手裡,當衆吞了下去:“奴婢就吃給娘娘看。若有半點謀害之心,必然天誅地滅!”

那日在林中遇刺,事後大家誰都沒再提起,但夏侯燁自此之後卻再不肯放舒沫與她同住,且有意無意地將兩人隔開。

跟巴歡匯合之後,更是與她形影不離,絕不讓她離開他視線範圍半

步。

擺明了,是在懷疑她。

她心中苦澀不堪,說到最後一字,眼中已是淚光瑩瑩。

哪知她發了如此毒誓,又當衆吞了藥丸,舒沫依舊只搖頭,堅決不肯吃:“好意心領,我不需要~”

“沫沫~”邵惟明急得直跺腳,從靜萍手裡搶過藥瓶,恨不能把藥灌進她嘴裡:“流珠丹煉製不易,對身體大有助益,正合你用,趕緊吃了~”

舒沫卻只是搖頭:“我只要躺一下就好~”

楊成安眉心微蹙,心道:這一次,娘娘未免小心得過了頭。

靜萍就算要害她,也不會在衆目睦睦之下,用這麼笨的法子。

娘娘聰明一世,偏在生死關頭,糊塗了起來。

但他見慣風浪,連夏侯燁都勸不動,自然不會蠢得去出這個風頭。

夏侯燁面色青得嚇人:“巴歡,拿氈子來!”

巴歡急急拿了幾條氈子,鋪了厚厚一層。

夏侯燁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去,拉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伸手覆在她的小腹。

龔千均到底年長,略有些經驗,在旁邊瞧了這半天,心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巴將軍,沒什麼事,讓大夥都散了吧!”

巴圖心中一轉念,娘娘和靜萍姑姑之間有芥蒂也不是一天二天,當着衆人的面鬧開,靜萍臉上需不好看,便依言譴散了衆人。

大家便搭帳篷的搭帳篷,做飯的做飯,分頭忙碌起來。

邵惟明象只小狗一樣,圍着兩人團團亂轉:“沫沫,有沒有感覺好受一點?”

見她不吭聲,急不可待地拽着夏侯燁的衣服:“喂,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讓我試試~”

夏侯燁不理,自顧自地催動內力。

舒沫只覺一股細細的暖流,穿過掌心緩緩地身體各處遊走。漸漸的,心中鬱悶消除,痙、攣收縮的小腹似乎也沒有那麼痛楚了,心中的慌亂漸漸散去。

擡眸,見夏侯燁的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捨地伸手拭去:“可以了,不疼了~”

邵惟明見她眼神清明,一掌拍在夏侯燁肩上:“你小子,有幾分本事~”

夏侯燁卻並不收手,大掌依然覆在她柔軟的小腹上,沉吟片刻,輕輕地道:“我知道你信不過靜萍,流珠丹卻不是假的,可以放心吃。”

“流珠丹既如此珍貴,給我吃了豈不是浪費?”舒沫笑了笑,只是不肯。

夏侯燁拿她無法,捏着她的鼻尖:“我怎麼看上這麼個倔東西!”

“咳~”龔千均輕咳一聲,在一邊擠眉弄眼,一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的模樣。

偏夏侯燁心思全在舒沫身上,低了頭輕輕拭着舒沫額角的汗水,連眼角也沒瞄他一下。

“喂,”邵惟明看不過眼,擡肩撞他一把:“誰踩着你尾巴了?”

“嘿嘿~”龔千均乾笑兩聲,摸着鬍子慢慢踱開,嘴裡道:“沒事,沒事~”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夏侯燁,恨不能拖了他走。

舒沫失笑:“去吧,龔師傅好象找你有事呢~”

“不去~”夏侯燁頭也不擡,淡淡地道:“天塌下來,也沒你重要~”

“我好了,”舒沫心生感動,輕輕推他一把:“快去,人家等着呢。”

PS:年會結束,我十五號到家,本打算休息一下就加更;不料年紀大了,路上折騰了一下,回來就病了。躺了二天,今天才開始寫字,明天開始加更,爭取月底結文,久等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