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當九姐兒說完之後，二太太的反應卻出奇的平靜。
九姐兒微微詫異，不該啊，二太太的表情不該如此平淡纔是，方纔她明明感覺到二太太的情緒有所波動，而且確實很慌張的樣子，只是爲何當她說完之後，二太太反而越發的不在意了？
九姐兒心裡突然咯噔一下，背後沁出細微的汗水，她安靜的看着二太太的眸子，等着二太太的話，只可惜二太太也如此望着她，一時間，屋子裡竟然詭異的安靜下來。
九姐兒表面上雖然很安靜，但心裡卻一點都不平靜，她在這些天裡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二太太不相信她，反而因爲這件事自己處於被動狀態，那纔是真正的麻煩了，畢竟這一次她完完全全的利用了鄧媽媽和馮媽媽一把，鄧媽媽那裡還好說，畢竟她在二太太身邊。可馮媽媽確是她身邊的人，如果真想對她做什麼，只需要……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無法想象下去，如果自己賭輸了，真的聽天由命嗎？
她在鄧媽媽和馮媽媽面前說出這件事就是爲了讓二太太有所顧忌，如果她能說服二太太，鄧媽媽和馮媽媽沒有生命危險，還可能向她示忠，如果賭輸了。那在薛府裡纔是真正的暗無天日吧。
不經意間，九姐兒輕輕的咬住雙脣，雖然強裝鎮定，若細心的觀察，還是會發現九姐兒其實比二太太更加緊張。
二太太確實也很緊張，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九姐兒會從賬本里看出什麼東西來然而她還是低估了九姐兒的實力。可九姐兒已經明明白白的提出來了，如果不在暗地裡做一些事情的話，那就只能按照九姐兒的話辦了。
只是她心中有些不甘，不甘大太太的女兒爲何如此聰慧，亦或是其他，總之二太太並不喜歡事情超出她的控制。
“二嬸嬸，庫房已經虧空了許多，九兒只是……”九姐兒彷彿人命了一般似的，已經想從這件事中撤出來了。
“九姐兒，你是個聰慧的孩子！”還未等九姐兒說完，二太太繼續說道：“你這般聰慧，既然能看出賬本關於那些物什的，自然也該知曉我爲何讓你來幫我打理薛府吧。”
“是老太太的意思！”
“九兒明白，九兒畢竟是薛家的女兒，莫非您和祖母都忘了不成？”九姐兒話中透露着絲絲的哀傷，眼圈微紅，看起來着實可憐。
二太太心中微微有些苦澀，薛府上下雖然都知道她是長房的嫡女，可終究不把她當做薛家的人，就連老太太也是如此的，誰讓她從小就養在浙江，若大太太狠心把九姐兒送到長安來，老太太也不至於這般對她。
不過當初九姐兒沒有被送到長安，天知道她的心裡有多高興。或許正是因爲如此，老太太明面上看起來對九姐兒心疼，但暗地裡卻不把九姐兒當做自己人。可那也是在報復已經去世的大太太吧，或許有一天九姐兒真的成了老太太的心頭肉，那時候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心思細膩，自然能看出來，可這又能如何，當初你在浙江出生的時候老太太不知有多高興。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到京城，可你那母親卻死活不肯讓你回京城，老太太心中自然有氣悶。”
嗯？九姐兒竟然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不過二太太接下來的話卻讓九姐兒認真的思考起來。
“老太太可以任性，可我作爲當家主母的卻不敢任性，你若是真有本事，定會讓你跟在我身邊的。事實證明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有本事，或許三姐兒小時候也不如你！”二太太提到三姐兒的時候有些恍惚，她回過神來繼續說道：“可就算再有本事，這心不在我這裡，我要她做什麼？你心眼實在，又比其他的小姐兒們多幾個心眼，照理說是最佳的人選，可我老是不放心啊！”
九姐兒總算是明白了二太太不放心什麼，這一次二太太如此坦誠的與她說這些，就是想說九姐兒可以義無反顧的依靠老太太也能在薛府活得好好的，也可以選擇在她身邊管理着薛府，只是若是選擇在她身邊的話，那就必須一心一意終於她。
“你且先回去好生想想吧，若你能像大姐兒那般做我的左膀右臂，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二太太彷彿有些累了，招來鄧媽媽說道：“鄧媽媽，今兒我也沒午睡，這天兒也是昏沉沉的，正好適合休息，你且先去鋪牀吧！”
九姐兒見二太太沒了再談下去的意思，也不好再說話，她看了一眼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馮媽媽，知道自己利用了一次馮媽媽，理虧的總是自己。
如果在老太太和二太太面前兩者只能選一個的話，這確實是一個難題。而且從二太太話中她也知曉了老太太這般對她的原因，原來是自己想得太複雜了。
可是她就如此甘心走到老太太身邊嗎？不說老太太心裡如何想，二太太這邊只要使一點小絆子，她也受不了啊，老太太的人終歸有些地方觸及不到。
“呼——”九姐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看着半撐着頭的二太太，並沒有急着離開，她的目光在二太太的臉上徘徊不已。
二太太雖然已經放了話讓九姐兒離開，卻也沒有趕九姐兒走，或許二太太更希望她現在就給答案也說不定呢。
九姐兒的脣角再次上揚起來，“二嬸嬸好生休息，九兒見賬房那邊還在忙三姐姐的婚嫁，若是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就派人來使喚九兒便是。”九姐兒對這二太太福了福身，也不管二太太是否睜着眼。
二太太心中一喜，九姐兒已經明確的告訴她要幫着她打理薛府了，而且還想從賬房那邊入手，這怎能讓她不欣喜。
她緩緩的點點頭，顯然很是滿意九姐兒做出的決定。看着九姐兒也順眼了許多，這個家畢竟還是她做主。
“二太太，出大事了！”劉媽媽慌慌張張的從二房衝進來，也顧不得是否冒犯，聲音竟然害怕得顫抖起來，“周大公子他，周大公子他歿了！”
這句話就如晴天霹靂在屋子中炸開。
二太太猛的從軟榻上站起來，焦急的說道：“三姐兒那邊可知曉了情況！”
“三姐兒已經昏了過去，二太太，這可如何是好啊！”
二太太早已經無法裝出冷靜的表情，衝進淅淅瀝瀝的小雨中。
九姐兒回過神來，那周大公子要是歿了，那三姐兒的婚事豈不是沒了？三姐兒若還留在薛府，哪裡會有她的位置？不，她剛爭取來的位置，怎麼會拱手讓出去。
還沒等衆人回過神來，九姐兒也冒着大雨直接跟在了二太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