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裡,漸漸有了笑聲。
夏寒已經能夠在居婷的攙扶下坐起來,當然得很小心,慢慢起,慢慢靠,太急了不行。醫生也覺得這是給奇蹟,手術纔過去幾天,能恢復成這個樣子,確實非常罕見。這主要是得益於夏寒年輕,身體底子極好。換一個人,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居婷這些天幾乎都在醫院裡照看夏寒。她總覺得這個事情是因爲自己發生的,自己有義務爲夏寒做點什麼。前幾天,醫生禁止夏寒進食,居婷就每天都帶一把鮮花到病房來。
這一天,居婷又是一早就到了,忙着換花,給花瓶里加一些新鮮的清水。
夏寒說道:“居婷,別買花了,挺貴的。”
大冬天,這花肯定不是自家栽培的0現如今在首都,一朵鮮花也得一兩塊錢,每天一大把,得花多少錢啊。須知九四年那會,普通國家工作人員的薪資獎金,一個月也就一百多點,兩百塊不到。照居婷這樣子買花送過來,她一個月工資,幾天時間就花光了。
居婷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姐姐在燕京那邊開了個花店,這花是她那裡剩下的,我挑一挑就拿過來了。”
夏寒不禁莞自。
真是個老實孩子。
居婷在西區教育局上班,出事那天,居婷就是去花店給姐姐幫忙。花店平時請了幫工,但春節期間,幫工回家去了,偏偏這幾天花店的生意又很好,忙不過來,居婷便主動去幫忙。不料就遇到了搶包的,湊巧那天夏寒也去燕京百貨買點東西,剛好碰上了,這才生出許多是非來。
主要是夏寒沒提防搶包的一夥人,四五個。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吃這麼大一個虧口
這幾天,劉阿姨自然也是沒日沒夜的在醫院裡守着兒子。不過終歸歲月不饒人,年過五十,精力上很成問題。好在有居婷天天過來替手,劉阿姨才能緩過勁來。原本可以請個保姆一起照看,但居婷做事特別細心,手腳也麻利,比請的保姆可是強多了。
再說了,和劉阿姨相比,居婷還有個優勢。她和夏寒都是年輕人,彼此之間,很有共同話題。夏寒本是個極其好動的性格,如今被硬生生禁錮在了病牀上,連牀都不能下,憋得可難受了。
幸好有居婷,沒事的時候,就陪着夏寒聊天說話,要是夏寒累了,居婷就給他讀報紙雜誌上的文章,幫他解悶,倒像是個盡職盡責的小秘書。
本來劉阿姨對居婷還有點意見,覺得就是因爲她,自己兒子才搞得身負重傷的口幾天時間下來,見居婷盡心盡力地照顧夏寒,夏寒的傷勢也大有起色,劉阿姨心中那股憤懣之意,自然也就漸漸的消除了。望向居婷的眼神,不知不覺間柔和了下來。
“居婷,今兒初幾了?”
“初八。”
居婷一邊往花瓶裡插花,一邊隨口答道。冬日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爲她柔柔的身段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朦朦朧朧的,顯得很是迷人。
“你們教育局應該是初七就上班的吧,怎麼今天你有時間過來?”
夏寒的職業病又犯了,對眼前的美色“視而不見”卻開始進行邏輯推理。這兩天居婷陪着他聊天說話,彼此的基本情況,自然都比較瞭解了。
居婷插好了花,搓了搓手,說道:“我請假了。”
“爲什麼要請假?……
居婷說道:“不請假,誰照顧你?”
“沒事,有我媽呢q再說,過兩天等傷口拆了線,我就能下牀活動了,也不用別人照顧什麼。你還是早點回去上班吧,不要耽擱了工作。”
夏寒沒心沒肺地說道,有點傻乎乎的。
居婷輕輕咬了咬嘴脣,不吭聲。
夏寒在這個方面,反力不是一般的遲鈍,繼續說道:“真的,我身體好着呢,很快就沒事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上班,不要被領導批葬。”
居婷悶悶地說道:“好吧,過兩天我就回去上班。”
夏寒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連連搖頭,很鬱悶地說道:“哎呀,那幾個混蛋真操蛋,老子從小到大,沒吃過這樣的虧。等我傷好了,我非得親手逮住他們不可。王八蛋!”
居婷便抿嘴一笑。
夏寒說話就是這麼個德行,動不動三字經就脫口而出。在基層公安局呆得太久,加上夏寒本就不是個斯文人,說話哪裡能夠文雅得了。再說了,斯斯文文的,怎麼鎮得住犯罪分子?
一開始,居婷自然是十分訝異。她家裡就是首都的,雖然談不上什麼大富大貴,父母也都是知識分子,在政府部門上班,居婷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溫柔嫺淑,知書達市.。家裡的親戚朋友也中,也沒有夏寒法樣“榴
的大老爺們0平時大家說話聊天,都文明得緊,哪裡見過開口“老子”閉口“王八蛋”的“狠角色”?
不過居婷的性格註定了她不會去“批評”夏寒,就算是委婉地提意見,都覺得不那麼好。時間稍稍一長,居婷竟然也漸漸習慣了,而且覺得和夏寒說話,就是有股不同的味道。
其實很多溫柔嫺淑的小姑娘心裡頭,都有一個“強盜”存在。平時越是規矩守禮,對那種叛逆的生活就越是嚮往。
夏寒,明顯就是和他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個男人過去的生活之中,只有鐵與血!
當然,還有友誼。
朋友之情,戰友之誼。
殊少女性的那一抹溫柔與平和的豔麗色彩。
居婷有點被夏寒迷住了。
好經典的“英罐救美”橋段。
不過照現在這個情形看,美女有意,英雄似乎還懵喳喳的。
稍頃,居婷又好奇地問道:“你是久安的警察,不能在首都抓人的吧?”
夏寒便益發的鬱悶不已,說道:“你別說得這麼坦白好不?讓我過過乾癮不行嗎?這兩年啊,我都抓不了人了……”
只要一想起即將在公安大學開始兩年進修,夏支隊長便無比的不爽。都怪二哥出的餿主意,進什麼修?不進修就不會破案了?
可是局黨委做了決定,夏支隊長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服從。
居婷顯然還不清楚這個“內幕”連忙問道:“爲什麼?你不當警察了?”
“是啊,局裡讓我去公安大學進修。我馬上就要變成小學生了,每天乖乖地坐在教室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簡直就是煉獄啊。
居婷又笑起來。
乖乖的!
夏寒要是肯乖乖的坐在教室裡,那纔是怪事了。
“進修好啊,現在文憑很要緊的。你那麼年輕,就已經是副處了,是該進修一下。你們領導,對你挺關心的。”
聽上去,居婷也是挺開心的。本來還在犯愁呢,等他養好傷,就該回楚南去了。忽然聽說他還要在首都呆上兩年,當真是喜從天降0自然,居婷只是心裡偷着樂,可不敢怎麼顯示出來0要不,還不羞死人?
居婷是西區教育局的幹部,對於級別這些事情,倒是比較清楚。二十五六歲的副處級,就算在首都,也是很不錯的,在下面的地市,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我寧願回去抓人,那多痛快,比讀書要好玩多了。”
“夏寒,現在讀書,是爲了將來更好的抓人。”
正說話間,外邊響起劉偉鴻爽朗的笑聲。一大幫子人涌了進來。除了劉偉鴻之外,胡彥博,洛宇辰,劉斌,程山這些哥們全都到了。
“喲,大夥都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這正悶得難受呢 ……”
夏寒一見,頓時大喜過望,就想直起身子來,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啡牙咧嘴的。
“怎麼啦怎麼啦,小心點……”
居婷大驚失色,緊着上前,輕輕扶住了夏寒,又給他身後再墊了個枕頭,讓他坐端正點。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居婷動作很是流暢,沒有絲毫的忸怩之態口
程山瞥了居婷一眼,笑嘻嘻地說道:“夏寒,你這話可是有點言不由衷啊口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整天陪着你說話聊天,你還悶呢?那讓不讓我們活了?”
居婷的小臉一下子羞得通紅,垂下了頭去。
夏寒哈哈一笑,問道:“彥博,洛哥,劉斌,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來了?當然是看你來着口咱們順帶向你學習一下,英雄救美的本事。”
劉斌大咧咧地說道q
夏寒笑哈哈地問道:“初八了,你們不用上班的?”
胡彥博便說道:“得了得了,你又不是領導,咱們上不上班,操什麼心啊?真正的領導都沒吭氣呢。”
劉偉鴻笑道:“大家都回首都來看老頭子老太太的。”
說起來,胡彥博,洛宇辰,劉斌的老子老媽,可都是住在首都。本來春節沒打算回家,聽說夏寒受傷住院,便都跑回來了。
大家都是好哥們嘛q
本來劉偉鴻初七就得上班,卻也並未急着趕回久安,在首都多呆了幾天。他得確認夏寒的傷勢真的不會有性命之憂才能安心辦其他事情。而且也可以就這個機會,跑跑相關的國家部委,聯絡一下感情。
這幾個人一到,病房裡頓時便沸反盈天,熱鬧非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