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宗明來得極快。
今天所有迎接邵令紅的領龘導幹部之中,可能就數彭宗明心裡最緊張最無趣了。雖然他還是留在了久安,留在了市委班子裡,還擔任了火炬區區委書記這麼重要的職務,但很顯然,他的威望是大大的降低了。自然,這個威望指的是在官場,在幹部心目中的威望,不是在久安羣衆之中的威望。
那不是一回事。
在幹部的心目中,領龘導的威望主要是看那位領龘導是不是夠厲害,手裡有沒有實權,玩弄權術的手段,整人的本事是不是“上檔次”。在此之前,彭宗明無疑是很“合格”的厲害領龘導,辛明亮的親信,執掌公龘安機關多年,在全市政法機關一言九鼎。至於彭宗明在民間的形象,估計和狗屎相差無幾。稱呼他爲糧食局長的話,真正的糧食局長一定倍感委屈。
彭宗明也知道,自己的仕途乃至人生都到了一個最關鍵的時刻,今後會怎樣,全看自己是不是能夠應行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了。
聽計長傑在對講機裡一說明情況,彭宗明渾身冷汗便刷地流了下來,二話不說,下了車便朝前猛跑。彭宗明五十幾歲,以前身板還可以,這幾年職務高了,享受好了,也就不怎麼注意鍛鍊了。一口氣跑到辛明亮面前,早已經氣喘吁吁,連句囫圇話也說不全。
辛明亮瞪了他一眼,怒氣衝衝地一指正緩緩開過來的送葬隊伍,說道:,‘你去’攔住他們。要是攔不住,你自己知道是什麼後果!”
“是是……辛書呃……”
彭宗明抹了一把冷汗,結結巴巴地說道。
“快去!”
辛明亮幾乎忍不位就要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一腳了。這個彭宗明,這幾年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越來越混賬了,若不是看在昔日的面子上,辛明亮還真想將他一櫓到底,才犯不着給他去邵令紅面前求情呢。
“呃……”
彭宗明喘着氣,又朝着送葬車隊跑去。
計長傑和那兩名警龘察習慣性地跟了上去,在後邊跑了幾步,又不約而同地收住了腳步。現如今,彭宗明已經不是久安市公龘安局長了,久安市公龘安局長從今天起,姓劉!
劉書記的車子,就在後面不遠處呢,說不定那個高大年輕人冷冰冰的眼神,此刻正朝着他們看過來。更何況,辛書記也在這裡。還是保護辛書記要緊。計長傑瞬即帶領兩個警龘察,回到辛明亮的身邊,手裡依舊握着龘槍龘,擺出全神戒備的姿勢。
全久安的幹部都知道,辛書記就是喜歡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
彭宗明迎着靈車跑了過去,邊跑邊揮舞雙手,聲嘶力竭地大吼:“停下,停下,你們這些混蛋……”
彭書記現在手裡要是有個炸龘藥龘包,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將炸龘藥龘包塞進那臺靈車下面,將他們炸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正在駕駛靈車的司機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踩下了剎車。
“王八蛋,誰叫你停車的?耽誤了時辰怎麼辦?開過丟,看他敢不敢攔!”
坐在司機身邊的一個光頭混混怒吼起來,滿臉煞氣。
“三哥,不行啊,那……那是彭局長!”
“什麼彭局長?”
三哥還在吼!
“彭局長啊,公龘安局的,安哥他老子!”
司機大聲說道。
“啥?”
蘭哥頓時渾身一激靈,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這邊還沒有想得停當呢,後面車隊裡就極快地跑過來幾個衣着光鮮的年輕人,手裡頭都操着砍刀鐵棒等兇器,看上去是流氓地痞裡面比較有頭有臉的角色,叫叫嚷嚷的。
“幹嘛停車?”
“什麼人吃了豹子膽,敢攔我們的車?”
“砍死他!”
現場亂糟糟的。
“你們這羣混蛋,都給老子滾!”
彭宗明幾乎要氣得吐血了。
光頭三哥急急忙忙從靈車上跳了下來,攔住了那些氣勢洶洶的後來者,壓低聲音說道:“別亂搞別亂搞,這是彭局長,安哥他老子!”
“啊”
氣勢洶洶的幾個混混也嚇傻了眼,不知所措。
“滾!立即掉頭!馬上滾回去!”
彭宗明用足全身力氣,朝着一幫子流氓大吼起來。
“快走快走,掉頭掉頭……”
光頭三哥也嚇壞了……”迭聲地催促道。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彭局長如此憤怒,可不是好玩的,安哥要是追究起來,誰他媽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至於是不是耽誤了五哥下葬的時辰,眼下誰還顧得上!
當下一羣流氓混混手忙腳亂地上了車,亂哄哄的,就在公路上原地掉頭,往來路返回。慌亂之中,兩臺小車撞在一起,卻誰也沒心思去理會,只要車子還能動,都不敢停下來,落荒而逃。
見了這個架勢,辛明亮暗暗舒了口氣,一揮手,說道:“走!”
計長傑等人便即回到警車之上,鳴響警笛,嗚嗚地衝過了十字路口。計長傑在車裡拿着對講機呼喊**支隊的同事,讓他們立即上路執勤,攔住沿途一切可疑車輛,保證領龘導車隊順利通過。
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屁事了!
辛明亮還是回到省委三號車,一上車,臉色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換,重新變得滿臉笑容。
“怎麼回事?”
邵令紅自始至終,目睹了這一切,板着臉,冷冰冰地問道。
“對不起,老領龘導,不巧了,有一個送葬的車隊剛好要從這裡過,發生了一點交通堵塞……”
辛明亮滿臉賠笑,忙不迭地解釋道,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溼透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淨街”的,不就不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了?
是自己疏忽了!
當真是不巧。
邵令紅冷笑一聲,說道:“明亮,你現在也不跟我說老實話了?那些人,奇裝異服,手裡拿着兇器,氣焰囂張,不是一般人吧?”
“這個~~老領來……”
事發突然,辛明亮也着實不知該如何答覆邵令紅的質問。
“哼!”
邵令紅重重地“哼”了一聲,宛如一個悶雷,在辛明亮頭上炸響,震得他有點頭暈。根據辛明亮對邵令紅多年的瞭解,知道這一回,老領龘導是當真生氣了。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每個體制內的幹部,不管他如何的威風霸氣,如何的一言九鼎,在官場上,都有一個根子。沒有了這個根子,一切都會變成虛幻。
辛明亮的根子,就是邵令紅。
辛明亮從未做過久安地委書記,也沒做成久安市委書記,卻成了久安事實上的最高“領龘袖”究其根本,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多麼了得,主要是得到了邵令紅的完全信任和支持。沒有邵令紅的支持,王時恆和陸默這兩個辛明亮的老部下,也不能成爲久安市委書記和市長。辛明亮在久安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
而現在邵令紅生氣了,也就意味着,辛明亮有可能失去邵令紅的信任與支持。一旦讓久安的幹部們有了這種感覺,對辛明亮的地位,將是致命的威脅。
“老領龘導,我檢討,我檢討!這些人確實是一些地痞街霸,死的那個也是地痞街霸,所以……川.”
辛明亮隨即便決定對邵令紅實話實說。想要讓邵令紅繼續信任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邵令紅感覺到他的誠懇,感覺到他還是以前那個對老領龘導忠心耿耿,惟命是從的辛明亮。
“所以他們就物傷其類了?“
邵令紅又“哼”了一聲。
辛明亮只有初中肄業的文化程度,邵令紅卻是大專生。五十年代的大專生,那是真正的知識分子。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明白,爲什麼……個大老粗似的辛明亮,能夠在邵令紅這個知識分子面前那麼得寵。兩個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類型嘛。不過這種情形,古今中外並不罕見。開國將軍裡,就頗有幾位“粗人”卻極得偉大領龘袖的偏覓
大約邵令紅正是看上了辛明亮的粗鄙無文吧?覺得這種人心思單純,不會搞什麼陰謀詭計,應該是靠得住的。
“是是,老領龘導,物傷其類,物傷其類……”
辛明亮又一迭聲地說道,其實他未必就知道物傷其類是個什麼意思,只是習慣性地附和邵令紅。
“你啊,川嗨!”
邵令紅搖搖頭,卻也沒有再訓斥他。
總歸辛明亮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又位高權重,當着其他人的面,邵令紅也得給他留幾分面子。
見邵令紅的臉色逐漸平和,辛明亮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偷偷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又輕輕動了動身子,汗水黏住了襯衣,很不舒服。
接下來,倒是再也沒有遇到意外情況,車隊暢通無阻,直接開進了久安市火炬區的楚天賓館。楚天賓館乃是久安市政府招待所,省裡來了重要領龘導,多半是下榻於此,偶爾也有下榻在銀燕大酒店的。
趕到楚天賓館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鐘了。久安市的領龘導在楚天賓館爲邵令紅舉辦了威大的歡迎午宴,餐後略事休息,下午兩點半,在楚天賓館的會議室,召開小規模的幹部會議,宣讀省委的任命文件,歡迎劉偉鴻正式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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