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廳長……如果這個案字發生在當年的江東,你爪還是不抓?”
劉偉鴻和嚴如培慢慢走在回賓館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着,走了一段之後,劉偉鴻忽然問道。
嚴如培不吭聲。廖小梅一家的遭遇,深深震撼了他。雖然他一直都在公龘安系統工作,社會的黑暗面,接觸得很多,但這並不表明,他就已經是鐵石心腸。羣衆的疾苦,嚴重到了某種程度的時候,也一樣能夠觸動他的1心。
“劉書記,實話說吧。如果是當年,我會抓人。但現在,不會。”
沉默良久,嚴如培才緩緩說道,稍頃,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作法。”
劉偉鴻點點頭。
嚴如培說的是實話。一個人社劊也位的變遷,肯定會影響他的行事作風。大寧市江東區公龘安分局局長嚴如培和省公龘安廳副廳長嚴如培,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根據我的瞭解,類似應小梅一家的遭遇,在久安絕不是個別的現象。被斷手斷腳,挑斷手筋腳筋的案例,數不勝數。去年全省政法系統統計,久安市公龘安局上報的數據,大案要案的破案率是百分之五十三,實際上,我們也知道,這個數據有很多的水分。就算按照他們上報的數據,大案要案,也有將近一半,未曾破案,這就意味着,有很多的受害羣衆,沉冤待雪,有很多的犯罪分子,逍遙法外還在繼續禍害那些老實本分的羣衆。”
劉偉鴻的腳爾,慢了下來,聲音益發的沉重。
嚴如培索性停住了腳步,望向劉偉鴻,很誠懇地說道:“劉書記,請恕我直言。現實如此,想要憑一個人的力量扭轉乾坤太難了。在這個圈子裡,就要遵守這個圈子的規則。不然,今後的路,會更難走。”
“我知道!”
劉偉鴻微微頷首,臉色很平靜。
“但是,不管多麼艱難,總要有人去做。如果每個人都麻木了,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嚴如培說道:“劉書記對於你的情懷,我很欽佩。真的,很欽佩。但是,我還是建議,將這個案子移交給久安去辦。相信一定會有個公正的處理結果。”
劉偉鴻就笑了,笑容有點冷淡。
“嚴廳長,我會接受你的建議,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久安市政法機關。但是我可以跟你打個賭,這個案子絕對不會有公正的處理結果。當整個政法系統都出了問題的時候,任何外部的壓力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久安那邊會有無數的辦法,將這個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嚴如培又沉默起來。
他知道劉偉鴻說的是正確的。儘管劉偉鴻已經答應,會將這個案子移交給久安市政法機關處理他這一趟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但嚴如培卻高興不起來。本質上說,他還是一個熱血男兒,一個熱血警龘察。目睹了廖小梅一家的慘狀之後,想着這些無惡不作的犯罪分子,可能得不到正義的制裁,心裡頭就堵得慌。
劉偉鴻慢慢向前,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看上去,十分孤獨。
嚴如培疾走幾步,跟了上去,說道:“劉書記,這個案子移交之後,我會關注的。”
話雖然說得很平淡,但嚴如培卻是給了劉偉鴻一個承諾。劉偉鴻的英勇無畏,深深地感染了嚴如培,將他心中埋藏了許久的正義感和自豪感再次激發了出來。
“嚴廳長,謝謝!”
嚴如培淡然一笑,說道:“該說謝謝的,是我!”
劉偉鴻伸出手,和嚴如培緊緊一握。
離開嚴如培的住處,向三零八號套房走去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負責給劉書記擋駕的保安員已經下班了,這個任務移交給了三樓樓層的服務員。事實上,近來也很少有人在未曾徵得劉偉鴻的同意便貿然前往三零八號套房拜訪劉書記了。
劉偉鴻的威望,不是說着好玩的。貿貿然去打擾劉書記,無論所求何事,只怕效果均會適得其反。
但是在樓道的拐角處,劉什鴻忽然停住了腳步,雙眉揚了起來,似乎感受到了某種不安的氣息。這也是劉偉鴻多年“紈侉鬥毆”生涯所培養出來的特別感覺。
“什麼人在哪裡?出來吧!”
劉偉鴻沉聲說道。
樓道拐角處,慢慢走出來一個女人,穿着低胸的V型領黑色T恤,緊身羊皮小短裙,身材很是惹火,兩個白白的半球露出一多半,一雙雪白的大腿顯得十分修長性感,再配上齊耳短髮和姣好的面容,乍然在夜間出現在逼仄的樓道里,讓人心裡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是什麼人?”
劉偉鴻濃聲問道……聲音甲有一絲警惕N不管這個女子如何迷人,她躲在這裡做什麼?
“你是劉偉鴻嗎?”
那個女子,同樣很警惕地打量着他。劉偉鴻高大健壯的身材,對所有女人都會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你是誰?”
劉偉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加大了一點音量,嚴肅地問道。
“我叫邵銀燕,是邵明正的姐姐。我到這裡來看望我弟弟的,想要找你。”
那女子猶豫了一下,這才向劉偉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她就是邵銀燕。
儘管沒有見過面,劉偉鴻對邵銀燕可是不陌生,正是這個女人一手策劃了省委大院前的**事件,在省內造成了巨大的影響。而現在,她又在這裡“堵住”了劉偉鴻,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你找我有什麼事?”
劉偉鴻依舊保持着警惕,對於一些不正常的情形,保持警惕乃是每個人的自然反應。
邵銀燕輕輕一笑,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劉偉鴻,低聲說道:“劉書記,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吧?要是被人看見了,說不定會有不好的影響。”
劉偉鴻沒怎麼猶豫,說道:“好,你隨我來吧!”
此處離劉偉鴻所居的三零八號套房,也就十幾米的距離,是通往三零八號套房的必經之路。可見邵銀燕已**查”過地形,知道在這裡肯定能等到劉偉鴻。
“進來吧!”
劉偉鴻打開三零八號套房的房門,說道。
“謝謝!”
邵銀燕倒是彬彬有禮,顯得頗有教養。
“請坐!”
劉偉鴻禮讓邵銀燕在沙發上落座,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在另一側的沙發裡坐了,點起一支菸,上下打量邵銀燕。這個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和邵明正的臉型輪廓有點像,不過不是三角眼,經過精心打扮,顯得很嫵媚。
邵銀燕輕笑道:“劉書記是不是覺得我不像是國家幹部?”
劉偉鴻抽了一口煙,不吭聲。
“現在是下班時間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沒有誰規定女幹部必須二十四小時穿得整整齊齊……劉書記,我這次來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說着,邵銀燕嫵媚的大眼睛在劉偉鴻臉上轉來轉去,略略向前挺起胸脯,胸口的兩團雪白顯得益發的壯觀,充滿着誘惑和挑逗之意。
“你想要我把你弟弟移交給久安的政法機關?”
劉偉鴻隨口問道。
“是的,劉書記。只要劉書記肯幫我這個忙,無論劉書記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邵銀燕說道,聲音刻意加了幾分嬌媚,修長的大腿輕輕移動,左腿從右腿上放下來,再擡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動作很慢,很優雅。明亮的燈光下,坐在對面的劉偉鴻可以徑直看到她的大腿根部,一抹豔麗的紅色,羊皮小短裙很難遮掩得住。
劉偉鴻就笑了。
並未刻意迴避,依舊平靜地望着邵銀燕,說道:“邵主任,你應該知道,今天省公龘安廳的同志,已經到了浩陽。”
邵銀燕是久安市銀燕區政府辦公室某個科室的負責人,省委大院前的**事件一發生,有關邵銀燕的個人資料,劉偉鴻就已經知道了。二十七歲,未婚。不過那是資料記錄,眼前的邵銀燕,無論如何都和未婚少女拉不上關係,已經熟透了。
邵銀燕描得很精緻的雙眉輕輕一揚,說道:“劉書記,你是說,這個事已經不需要我求你了?”
劉偉鴻淡然說道:“邵主任,你堅持要將邵明正弄回久安去,未必見得就是好事。”
邵銀燕說道:“謝謝劉書記的提醒,不過我弟弟是久安人,我想還是回久安去比較習慣。”
很明顯,邵銀燕對自己在久安市的關係網頗爲自信。而久安糟糕至極的治安現狀,也從側面論證了久安上上下下,確實存在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沒有後臺保護,久安的流氓混混,斷不至於敢如此囂張橫行。
劉偉鴻擺了擺手,說道:“那你可以走了。”
邵銀燕顯見得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聞言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着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劉書記,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如果你下回去久安的話,歡迎你到我家裡做客。”
劉偉鴻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邵銀燕,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後悔的。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是嗎?那到時候再說吧!劉書記,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