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等地市領導,昨天開大會的時候,主持會議的孫文閣主任就介紹過了,夾山區的代表們都認識他們,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劉偉鴻率先鼓掌,小會議室內掌聲一片。
張平安等人滿臉笑容,拍着手掌,走了進來。
“同志們好!”
鼓了一行掌,張平安笑着說道。
掌聲立即止歇,大家都很專注地望着張平安。
“同志們,大家都請坐吧。我是地紀委書堊記張平安,今天和你們縣裡的慕書堊記、鄧縣長一起,過來參加夾山區的分組討論,希望大家暢所欲言,指出政府工作報告和兩院工作報告的不足之處,這樣有助於縣政府和縣檢察院縣法院把工作做得更好。”
張平安在劉偉鴻讓出來的主堊席位置落座,笑容可掬地說道。
這個倒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今天上午的議程,就是分組討論嘛。
於是劉偉鴻牽頭,對縣政府工作報告和兩院工作報告,發表了一些看法,俱皆是溢美之詞。隨後馬吉昌等人,也依樣葫蘆地發表了看法。發言的,基本都是千部。這個很是正常,實話說,普通的羣衆代表,對政府工作報告和兩院工作報告,基本也是聽天書一樣。不是說這些羣衆代表的素質有多——差,而是沒有對稱的消息來源。政府和兩院工作報告之中,所提到的那些數據,沒有其他參照物,也就沒有辦法去分辨真假對錯,縱算想要提些意見,也是無從談起。
後世的兩會,倒是有不少的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們提出了很多有建設性的議案,一則是民堊主思想逐漸深入人心,二來網絡科技的高速發展,也拓寬了代表們的眼界。有了比較充足的信息來源,對於政府和兩院的工作報告,自然就多了幾分發言權。
眼下,連報紙都尚未普及,電視也是奢侈品,網絡更是連影子都不見,何來充足的信息?
張平安慕新民鄧仲和均是微笑點頭,看上去,聽得很是認真。
“同志們,都談談吧,都談一談意見,有好的建議都提出來……”
見會議室裡陷入了沉寂之中,張平安又微笑着說道。
依舊是一片沉寂。
慕新民便望了張平安一眼,隱隱有點巫不可待的意思。他們這回過來,可不是真來參加什麼分組討論的。參加分組討論,也用不看來三個最主要的領導。
“呵呵,既然同志們都認同政府工作報告和兩院工作報告,那就很好嘛,證明過去一年,林慶縣政府和兩院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接下來,我們談談夾山區的工作情況吧。大家對區裡領導有些什麼意見和看法,也都可以提出來。表揚也好,批評也好,都是對他們工作的支持嘛。”
張平安等了兩秒鐘,又帶着微笑,緩緩說道。
劉偉鴻舉起了手。
張平安點了點頭,說道:“劉偉鴻同志,請講。”
“張書堊記,慕書堊記,鄧縣長,我想既然是討論這個問題,我和吉昌同志還是迴避吧。這樣同志們都能暢所欲言,不受干擾。”
劉偉鴻微笑說道。
張平安不由略略一怔。本來他正在想着,要怎樣子將劉偉鴻和馬吉昌支開呢。儘管張平安很不待見劉偉鴻,甚至可以分怨恨,卻也不得不承認,劉偉鴻在夾山區的威望,着實很高。由他在,想要做通夾山區代表們的工作,難度不可謂不大。但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硬生生的將劉偉鴻和馬吉昌“趕”了出去,可就不好了。說不定會激起夾山區代表的衆怒,反而把事情辦砸了。不料劉偉鴻卻主動提出來,要回避。就好像張平安剛想睡覺,劉偉鴻就緊着將枕頭給他遞了過來,也太令人舒服了。
只是,張平安卻不敢就這麼相信。
劉偉鴻實在沒有給他遞枕頭的義務啊?難道劉偉鴻不知道自己很厭惡他嗎?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又或者,劉偉鴻年少氣盛,要表現一下自己的了不起?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呵呵,劉偉鴻同志,不要緊嘛。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不管是表揚還是批評,對你們區裡的主要領導幹部的工作,都是一種鼓勵口一起聽聽無妨。”
張平安腦子急速運轉,嘴裡笑呵呵地說道,地委領導的架子端得十足。
劉偉鴻笑着說道:“沒關係,爲了同志們能夠暢所欲言,我覺得還是迴避一下好。同志們對我和吉昌同志有什麼批評鼓勵,到時候請領導轉告也是一樣的。”
見劉偉鴻堅持要回避,張平安求之不得,不過還是裝模作樣地沉吟了一會,才很勉強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也好。就請你和馬吉昌同志暫時迴避一下吧。”
劉偉鴻便微笑點頭,招呼馬吉昌,走出了會議室。
“書堊記,你怎麼……他們不懷好意啊。”
出了會議室,拐過樓道,馬吉昌便急急說道,滿臉擔憂之色。
劉偉鴻微笑說道:“吉昌,不要急。應該對我們的代表有信心嘛。不是什麼人說幾句威脅的話語,就能把人嚇住的。讓他們見識一下羣衆的力量也好,省得一直高高在上,搞不清楚狀況。”
馬吉昌還是有點擔心,臉色比較緊張。
這也不怪他,實在這麼多年的基層工作,他已經習慣了服從上級命令。這一回若不是慕新民搞得太狠,劉偉鴻又對夾山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馬吉昌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搞“串聯”。區長尚且心中忐忑,其他普通的代表,那就更加可想面知了。
劉偉鴻卻依舊好整以暇,掏出煙來,遞給馬吉昌一支,笑着說道:“吉昌,不必太擔心。就算代表們被說服了,撒回議案,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不當這個副縣長,也不要緊。關鍵只要能爲羣衆辦點實實在在的事情,那就行了。”
馬吉昌苦笑一聲,說道:“就怕有些人不答應啊。”
劉偉鴻抽了一口煙,淡然說道:“你也不要太高估有些人的能量。林慶縣的事情,也不是他們一言而決的。嗯要倒行逆施,還得看別人答不答應。”
這話說得平淡,卻隱然透出一股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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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吉昌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他現在,對劉偉鴻都有點近乎迷信了。
這位年輕書堊記,着實不簡單。年前就有傳言,說劉偉鴻可能調走,到現在他還穩穩地坐在區委書堊記的位置上。只要此番代表們堅持自己的意見,劉偉鴻就能當上副縣長。
真不知道劉偉鴻怎麼就能頂得住的。
“我看啊,咱們還是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商量一下區裡今年的工作吧。萬一我要是調走了,夾山的工作也不能停頓,必須繼續發展。”
劉偉鴻緩緩說道。
“嗯,別的還好說,就是煤礦那事,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馬吉昌悶悶地說道。
縣裡設立的檢查站,眼下都還在運作,凡是礦山機械設備,一律不許運進夾山。司州煤礦的聞礦長和馬吉昌都有點不知所措,劉偉鴻卻堅持要繼續修建通往礦山的道路。可是道路修好了,煤礦搞不起來,有什麼用?
劉偉漓輕輕一揮手,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很快就會起變化的。”
“什麼變化呢?”馬吉昌連忙問道:“我聽說,連省煤炭廳的領導都表了態,婁持老慕和蘇志堅的搞法……”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他們會改變態度的。就在這幾天吧,放心好了。”
馬吉昌頓時將信將疑。
整整兩個小時過去,走廊上忽然又有了響動,劉偉鴻和馬吉昌急忙扭頭望去,卻只見張平安慕新民等人從會議室裡走了出來,兩個人都黑着臉,似乎心情非常糟糕。緊隨其後的鄧仲和,依舊臉色平靜,不徐不疾地踱着方步,見到劉偉鴻,嘴角還掠過了一絲笑容。
馬吉昌頓時心中大定,看來還是劉書堊記穩得住。
“張書堊記,慕書堊記,鄧縣長!”
劉偉鴻微笑着向幾位領導打招呼,很是斯文有禮。
看着劉偉鴻這張假模假式的笑臉,張平安和慕新民鬱悶得幾乎要吐血了,尤其是慕新民,恨不得將劉偉鴻一口吞了下去。沒想到這個傢伙,如此難以對付。這個縣委書堊記當得,實在太憋屈了。處處碰壁,被一個區委書堊記頂在牆上,硬是下不來。
“嗯!”
張平安也沒了剛纔那個風度,板着臉朝劉偉鴻略一點頭,便即從劉偉鴻身邊穿了過去,頭也不回。至於慕新民同志,更是連點頭的動作都欠奉,劉偉鴻同志在慕書堊記眼裡,簡直就成了空氣,而且還是令人難以忍受的氨氣!
“書堊記,還是你厲害,料事如神啊!”
待得張平安等人去遠了,馬吉昌不由豎起了大拇指,由衷地佩服道。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走,回會議室去,和大夥繼續討論。
“噯……”
馬吉昌連連點頭,跟在劉偉鴻身後,又回到了會議室。
剛一進門,代表們便站起身來,拼命鼓掌,甚至有代表忍不住叫道:“劉書堊記,我們堅決支持你,不管誰來做工作,都不理他,一定要把你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