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欣欣是儒商,她這裡的服務員,也大都擁有着書卷氣質,彬彬有禮地向客人們鞠躬爲禮,退了出去。
望着桌面上精美的小菜,和泛着清香的鮮榨果汁,王禪沒有絲毫食慾,掏出煙來,丟給劉偉鴻和胡彥博一人一支,說道:“劉二,這事真沒商量?”
既然現在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在,王禪說話就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
劉偉鴻淡然說道:“王禪,崑崙酒店那一幕你也看到了,人家拿個小布袋給你鑽,你一聲不響鑽了進去,還樂呵,現在又叫我樂呵,有這樣的道理?”
王禪倒是夠爽快,馬上說道:“對,我承認,古老二和全清華那傢伙,這一回是做得不厚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他們了。你猜他們怎麼說?”
劉偉鴻笑而不語。
胡彥博說道:“王二哥,您別告訴我他們肯認錯啊。”
王禪輕輕一拍桌子,說道:“彥博,都說你是小諸葛,不過這回,你這諸葛亮還真算錯了。古二真願意認錯。只要你們停手,要他們怎麼負荊請罪都成,絕無二話!——
劉偉鴻苦笑道:“王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王禪一瞪眼睛,怒道:“劉二,我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神神叨叨的。”
“說你笨吧,你還不承認。你以爲,我們停手了,全清華就能安然無恙?古曉亮就能安然無恙?他們的自我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王禪頓時一驚,滿腹狐疑地望着劉偉鴻,說道:“劉二,就算我是笨蛋吧。我還真的不明白,古曉亮又怎麼了?你別告訴我,你連古曉亮也要弄啊!那不行!”
根據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督察局和胡彥博,只是盯住了全清華和他的北鋼國貿公司,真正急眼的,也只是全清華。古曉亮就是給朋友幫忙。當然,古曉亮和全清華之間,肯定也有些生意上和其他方面的往來,這個王禪也清楚。京師豪門世家的公子哥,彼此互通有無的情況多的是。比如他王禪,既跟古曉亮是酒肉朋友,和劉偉再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這個卻與各自家裡老頭子的政治立場和政治陣營無關,純碎是衙內圈子裡的往來。
不過現在聽劉偉鴻這話裡的意思,不但全清華有問題,甚至連古曉亮都有問題。
這個卻是王禪從未獲悉過的新情況。
劉偉鴻沉吟着,正要說話,包廂的門,卻被輕輕敲響了。
“請進!——
到偉鴻高聲應答了一句口
包廂門推開來,衆人眼前一亮,一個娉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正是自然風俱樂部的老闆娘葛欣欣。葛欣欣似乎對旗袍情有獨鍾,眼下依舊是穿着一襲漂亮的湖綠色旗袍,身材纖巧,風姿綽約。
“偉鴻,和朋友們一起來宵夜呢?——
葛欣欣優雅地一笑,朝着劉偉鴻說道,同時很禮貌地向王禪和胡彥博點了點頭。她曾經給手下的員工們吩咐過,有幾張會員卡的持卡人一旦出現在俱樂部,不管是什麼時候,必須立即通知她。這其中,就包括她送給劉偉鴻的那張會員卡。
劉偉鴻是劉偉東的堂兄弟,如今又是體制內的高級幹部,位高權重,葛欣欣愛屋及烏,將劉偉鴻也列入最重要會員名單,乃是理所當然。
這麼晚了,劉偉鴻忽然在俱樂部現身,葛欣欣也有點奇怪。前段時間跟劉偉東通電話的時候,劉偉東說劉偉鴻去平原了。
劉偉鴻連忙站起身來,很客氣地說道:“葛總。”
葛欣欣的身份比較尷尬,劉偉鴻覺得還是稱呼她的職務比較好。在外人面前也不便透露太多的信息,儘管這些信息,可能知道的人已經不尖。
王禪很顯然也清楚葛欣欣的身份,不然他今晚上也不會單單挑這個地方和劉偉鴻聊天了,其實也算是對劉偉鴻的一種提醒。當下也不託大,幾乎是和劉偉鴻同時起身,笑着說道:“葛總,你好。我是王禪。”
葛欣欣是劉偉東的外室,而劉偉東,乃是與他哥哥王振邦齊名的最傑出紅三代子弟,王禪自然要客客氣氣的。他以前和劉偉東沒什麼交往,越是這樣,就越不能拿捏。
不然,劉偉丹面上,須不好看。
葛欣欣立即又向王禪展顏一笑,略略快走幾步,來到王禪面前,微笑說道:王二哥好!“
葛欣欣既然在京師地面“撈生活”王禪的大名,自然早有耳聞。葛欣欣心裡略略有些奇怪,很明顯王禪不是劉偉鴻請到這裡來的,如果今晚上是劉偉鴻專程請王禪過來給她捧場,必定會事先打個電話過來。王二哥絕對當得起任何娛樂場所的老闆親自到大門口迎接。
但劉偉鴻並沒有打這個電話,這中間頗費思量。
王禪伸出手,說道:“葛總,早就聽說你這個場子挺不錯的,今天過來一看,確實名不虛傳。葛總不愧是首都大學的才女——
“王二哥誇獎了,小場面,入不得王二哥的法眼。”
葛欣欣溫文爾雅地說道,不亢不卑。
“葛總,我是胡彥博,劉局的同事。”
輪到胡彥博的時候,胡彥博規規矩矩做了自我介紹。單聽這個介紹,就能想得到,胡彥博其實業很清楚葛欣欣和自然風的“內幕……。
“胡處,久仰大名。京師少年一輩的小諸葛,了不起。”
誰知胡彥博固然對人家葛欣欣門清,葛欣欣卻也很瞭解胡處長。
劉偉東這位外室,果然非同一般。
胡彥博連忙謙遜了兩句。
“王二哥,胡處,謝謝兩位前來捧場,招待不週之處,請多多海涵。我以果汁代酒,敬三位一杯!——
寒暄了幾句,葛欣欣便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果汁,微笑着說道。聽她話裡這個意思,卻也並不對自己的身份做過多的隱瞞,很明顯是將劉偉鴻當作了自家人,所以無須對劉局長表示感謝。
大家客客氣氣的和她碰了杯。
葛欣欣又交代了幾句場面話,微笑着告辭而去。
王禪笑着對劉偉鴻說道:“劉二,不得不說,你們哥倆挑女人的眼光,真的很有兩下子。”
葛欣欣且不說了,鄭曉燕那樣名震京師的絕代尤物,世家千金,竟然主動離婚跟了劉偉鴻,王禪是真的佩服劉偉鴻的本事了得。
既然葛欣欣主動露了面,王禪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一切都擺到了明處。
劉偉鴻卻蹙起眉頭,說道:“王禪,古老二和全清華,沒有那麼下作吧?”
王禪請他來自然風,就是擺明告訴劉偉鴻,如果你繼續弄下去,把人家逼急了,人家也不會跟你客氣。你老劉家的人,也得小心些。
王禪便有些不悅地說道:“劉二,這個你不能怪人家。你把人逼到絕路上了,他不得什麼事都能幹出來?實話說,古二還是比較講義氣的。”
劉偉鴻從鼻孔裡“嗤“的一聲,算是對王禪這個話的答覆。
“王禪,我承認你很夠朋友。但不見得你的那些朋友,個個對你講義氣。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打個賭,古二一旦倒黴了,他第一個就咬你!”
王禪卻不去理會古二是不是講義氣,直接就抓住了劉偉鴻這話裡透出來的一個信息,緊盯着問道:“劉二,你這什麼意思?你怎麼總說人家古二會倒黴?他招你惹你了?”
劉偉鴻淡然說道:“招我惹我算什麼?他家惹的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古曉亮的老子古益華書記,一直與金秋園不大對路,尤其是前兩年,更是明確無誤地站在金秋園的對立面,緊跟老人家。近段時間,則與石漢元同志往來密切,時不時鬧出點動靜來。根據劉偉鴻腦海裡的記憶,金秋園對古益華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就在不久之後,要動手的了。
這樣的機會,劉偉鴻絕不會錯過。
王禪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那又怎麼樣?只要老人家一天還在,古書記就一天穩如泰山。”
事實上,直到今天,王禪或者說老王家,對金秋園那邊,都是這種態度。
“那可未必。一來,老人家是真的老了。二來,古書記恐怕過高地估計了自己在老人家心目中的份量。真要是像他自己想的那樣,兩年前,他就該更進一步了。”
劉偉鴻不徐不疾地說道。
王禪略略一怔。
“王禪,說真的,這個事,你最好是不要摻和了。我知道,你把古老二當朋友,你不願意看着他倒黴。但是,有些青不是你我所能阻止得了的,不要把自己搭進去。我和古老二他們的事情,讓我們自己了結。你別忘了,你也是我的朋友。你硬摻和進來,我很爲難!”
劉偉鴻十分坦誠地說道。
王禪再次愣怔了一會,輕輕嘆了口氣,頗有些意興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