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順行圍着槐樹林轉了一圈又回來,和龍山會同跪在墳前禱告:“耿鳳凰,你生前就關心民辦教師的問題,關心教學樓的問題。{本書首發站}(《界》xian??jie.me《說》網)維權的事震動很大,因爲工資被扣押,拖欠乃至其他地市相當普遍。小龍河街道教師工資被扣發事件已引起省『政府』的重視,省『政府』從財政裡撥出近一個億,用於解決全省困難市縣工資的發放。我沒有和母親商量,把這次收的近百萬禮錢給你們發工資。餘下的全部用於建樓,我想鳳凰九泉之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大雪偷偷地飄了一地,龐順行坐在墳前,覺得整個墳墓往下沉,壓得棺材嘎吱吱地響,彷彿那巨大的鐵錘在身上擊打着,龐順行低下頭親吻着她的墳頭。“鳳凰,既然結婚前,你那麼愛着山會,卻爲什麼要嫁給我啊!結婚後,我真的對不起你,我是那麼的不行。但我是一個街道的書記啊!我怎能容忍你們?你大小街道的副鎮長,怎麼和一個草根教師做那樣的事!我無法容忍!”
…………
龍山會和耿鳳凰正在龐順行的屋子裡翻雲覆雨,突然,房門打開,喝醉酒的龐順行扶在牀沿上,掀開蓋着被子,卻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
龍山會起來,“你讓我怎樣都可以,哪怕坐牢,但不管鳳凰的事!”
“啪”地一聲,耿鳳凰扇了龍山會一個耳光,“到什麼時候了,還向這種人求饒。我等着痛打,離婚甚至什麼想也想不到的手段,但我愛了!”
龐順行的臉上表情有狂怒發展到陰險,再從陰險發展到獰笑,“不光我用什麼方法處理這件事,都會知道一個書記的女人和一個民辦教師通-『奸』,都會影響我的聲譽。所以我希望你們離得越遠越好,最好從地球上蒸發掉。”
“你願意拿你的政治前途交換我們的生命?”耿鳳凰收拾東西,準備要走。
“哼!別說是你,就是雪蓮又怎麼啦!”龐順行『露』出猙獰的面目,那表情更加難看……
“你害了雪蓮!”龍山會喊。
“沒有!”
“再說一遍。”
“雪蓮是你害的,耿鳳凰也是你害的。”
龐順行想解釋,襠部被龍山會狠狠地踢了一腳,他蹲下身子雙手捂着老二,懊喪地質問:“你有什麼證據誣陷我?”
“是你的眼睛告訴了我,我和npc有個約會全文閱讀。你……你……在折磨一個激情女人,我讓你個太監變成瞎子!”龍山會左右一個封眼錘打將過去,被龐順行晃頭跺過去。
龍山會揚長而去,離開了墳塋。
龐順行想起來去追,但襠部裡的老二痛疼難忍,一會兒額上的汗水就出來了。他想說什麼,但覺眼前一片漆黑。
他極力剋制自己沒有暈倒,等疼痛緩和了,他幾乎爬一樣雙手按在耿鳳凰的墓前,說:“不,鳳凰,你沒有死,仍然是我的妻子。可憐我和你認識總不對頭。我也曾鼓起勇氣學習愛你,像愛自己的事業一樣,但是到頭來枉費心機。我常常徹夜難眠,深夜裡乞求蒼天降下愛神,賜予我丘比特之箭,我們像乾涸的河牀上一對喘息的小魚,相愛以沫;像黑夜的陰雲中透着兩顆小星相互照耀着,溫暖着。一隻魚鷹掠過河面,我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可現在,你在那邊,我在這邊,我孤獨地留在世上。我們就像被一片**隔斷的兩座大山,而感情的『潮』水永遠相涌在一起。你在那茫茫陰司間獨自徘徊,而我在人間用心呼喚你的名字。只要你回來,我願爲你們騰出屋子和牀鋪,我可以爲你們站崗放哨,我可以爲你們作媒啊!然而你去了!”
大雪紛紛揚揚,一會兒墳墓和樹木披上了白『色』的衣裳。書籍和紙錢已經燒盡,龐順行跪着,皮大衣掃着地面,被雪覆蓋着。這時侯他從包中取出一根柳樹棒,然後拿出斧頭,把柳棒往耿鳳凰的墳前鑲着,敲擊聲隨着風聲傳遍整個墳墓。
“鳳凰,人家都說槐樹、柳樹和鬼有關,人的魂靈常在夜裡或雨天依附在樹上的。你喜歡大槐樹,所以埋在槐樹林裡。可我感覺你的婀娜柔情和這柳樹一樣。過了今夜,我就永遠見不到你的影子了,你就把你的魂靈依附在柳樹上,讓我看到你。等陽春三月的時候,你的墓前會有柔柳爲伴,我多麼願化作槐樹,來證明我對你愛的永恆,然而再也聽不到那溫馨和愛的樂曲。”
一個旋風吹過,龐順行鑲過了柳樁,想跪下叩拜再走,清楚地聽到那白衣雪蓮模樣的冤魂在槐樹林哭泣,想走,那大衣早被柳樁鑲在地上。
他嚇了一身的冷汗,拼命地掙脫,總感到雪蓮的冤魂在死死抱着自己。這是一個白雪紛紛、夜鷹啼哭的墳墓的深夜,他感到即使不被那冤魂纏死在墓旁,就是狂風飛雪也將把自己凍死在這裡。他用勁全身力氣,像是從冤魂的懷抱中掙脫了自己鑲的樹樁。
半夜,龐順行毫不容易掙脫出去,卻發現雪蓮正亭亭玉立地站在前面,攔住了他的路。“閃開!”他吆喝着,而冤魂好象沒有聽見,變作四五個白衣女子包圍在他的左右前後,他揮起拳頭向女子捅去,那白衣女子頓時消失,前面又出現七八個,他便拼命地伸腿捅拳,不停的摔倒,不停地爬起來,在他的拳擊下,一個個倒下,又一個個站起來,成千上百地白衣女子密集地等在前面……
他用拳頭捅着樹幹,大樹搖晃了一下,抖落了身上的白雪,飢餓、勞累和恐慌讓龐順行的眼睛忽視了被擊打的大樹,再向前捅打,滿手的鮮血染紅了樹木。他好容易打出了槐樹林,又從槐樹林打到槐樹園小學老槐樹上,只見那白『色』的女子走到老槐樹下,影子越來越小,最後在樹洞邊消失了。
龐順行又轉回到耿鳳凰的墓前,聲嘶力竭地喊:“耿鳳凰,我的妻,我知道你最後的願望就是建教學樓,給龍山會創辦一流的學校。”龐順行一陣眩暈倒在墳前。
龐順行住在醫院裡,龍天虹進來,將從墳墓上取來龐順行大衣的碎片,散落在他的被子上,問他:“昨夜,那麼大的雪,你和龍山會去耿鳳凰的墳前幹什麼?。”
眼前的龍天虹,昨夜的鬼影,昔日的耿鳳凰,到底哪一個是真?龐順行不敢斷定,但有一點可以斷定,雪夜所見到的絕對不是雪蓮和耿鳳凰的鬼魂,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漂亮亮的女人。
龐順行從醫院出來去了槐樹園。一羣上香焚紙的羣衆口擺在大槐樹下,孩子們站在樓基前面,企盼着早一日搬進教學樓。
經過一冬的洗禮,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