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軍車撞在了欄杆之上,一路衝了進來,幾乎是在車子衝過欄杆後十秒鐘內,從各處涌現出了數十名身形矯健的男子,每一個在跑動的過程中都將手放入懷中或是探到後腰。
車門打開,爽朗霸氣的笑聲響起:“哈哈,多少年了,還這個揍行,要是我的兵來,一個排,打得你們連北都找不到,掏槍,在老子面前掏槍,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也配?”
穆靖凱龍形闊步,根本不予理會圍攏過來的警衛局保鏢,邁步向着中心區域的別墅羣走去,副駕駛的車門也打開,一身淡雅素裝的奚經緯神情平靜的望着熟悉的一切,地方是新的沒來過,可這裡一切隱性的佈置與從前一樣,暗哨密佈環境幽雅。
十幾把槍對準了穆靖凱:“不準動,否則我們隨時會開槍。”
穆靖凱哈哈大笑,將身上的夾克解開,內襯襯衫解開,露出軍綠色的背心,多半個上身裸露在外,只見裸露身前的疤痕密佈。
“來,老子在戰場上挨的子彈比你們手裡的都多,看是你們的子彈厲害,還是老子的身體結實。”
或許是那些傷疤起到了作用,或許是穆靖凱不似敵襲的狀態起了作用,這些保鏢選擇了生擒,而接下來的一幕,那頭在戰場上曾經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老虎,咆哮京畿。
嘭!
衝上來的第一個,就像是小馬撞坦克,穆靖凱的手臂一揮,任憑對方使用任何動作,一擊即將對方撞出數米外,捂着胸口臉漲紫短時間內呼吸困難。
遠處的穆竣與窗內的老人對視一眼,驕傲的迴轉身,雙腳較力,身子一縱,幾個大踏步躥了出去,手包一扔,人體最有力量的攻擊點——肘、膝被他利用起來,將一個迴轉身要攔他的保鏢砸倒在地,與父的戰鬥方式完全相同,無論面前站立的是任何敵人,務求最短最有效擊倒你,至於你做什麼,與我無關。我的目的,是讓你倒下。
放倒兩個人後,父子二人收手而立,遠處跑來的秘書模樣男子示意保鏢散開,望向奚經緯的目光中略有閃爍,望向穆靖凱則完全是敵視。
“老爺子有請。”
穆靖凱一邊扣着釦子走到董清揚、奚臏等人身前,突的一腳踹在了董清揚的肚子上,此刻他站的位置正靠近水塘,巨大的力量讓他飛入了水中。
伸出手掌,奚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穆靖凱嘴角一咧,另一隻手抓住了奚臏的胳膊,朗聲說道:“小心點,當年流鼻涕的小屁孩都這麼大了,奶奶的,時間真不抗混。記住了我是誰沒有?”
奚臏咬着牙,嘴脣顫抖,點了點頭,沒說話。
穆靖凱將他拉起來,大手鬆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還不錯,還不錯,總算有點樣子。”
奚臏強自忍耐這手腕處的痛漲,忍耐着肩膀處傳來的巨大壓力,垂着眼皮始終沒有任何過激的表情。
奚經緯在後面推了穆靖凱一下,示意他快走,然後很自然的分別伸出左右手拉住了奚臏和奚婷的手,骨血相連的血脈至親,奚經緯恬靜的笑道:“小臏都這麼大了,還記得小姑嗎?這是小婷吧,真漂亮。”
“小……”奚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叫出來,一旁的奚婷則更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有點彪。”穆竣突的來了一句,引得衆人皆是一愣,穆靖凱楞後則是狂笑聲,釦子此時也繫好了,伸出胳膊哥倆好的模樣摟住了兒子的脖子,壓着他的頭湊到自己頭側,明明聲音很大卻要擺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
“臭小子,你老子我不來,你挨欺負咋整。”
“自從十六歲不被你欺負開始,就沒人能夠欺負我。”
“哎呀,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欠拾掇是不是?”
“人,不得不承認老,你不行了,別讓人說我不孝順,還是算了吧。”
“仙人闆闆的……”
“你不行了……”
就這麼短短一段路,父子倆十幾句互不相讓的對話,奚臏和奚婷在與奚經緯牽手後並沒有向前,停了下來將掉入水塘之中的董清揚拉出來,這一切,不遠處的聞人語都看着,目光淡定至始至終表情都沒有變化,如同看的是電視而不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非是冷漠不近人情,而是她實在懶得去了解發生這一切的因果,對錯絕不是眼中看到的這樣,那就需要耗費時間和精力去探究根源,聞人語不認爲探究出對錯又如何,最終的結果還是每個人生命中一天內發生的故事,沒有這些故事,人生還會完美嗎?沒有悲歡離合,還會剩下什麼?
“喂,小子,那丫頭不錯,聞人老倔頭我認識,要不要我替你去提親,他要不同意咱直接帶着丫頭私奔。”穆靖凱在踏入那棟別墅的大門時,故意大嗓門的說道。
別墅內,兩男一女,相貌幾分相似,與奚經緯站在一起,兄弟姐妹的身份並不需要刻意介紹,見到穆靖凱和穆竣勾肩搭揹走進來面色都很難看,之前外面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要不是老爺子有命,多年來身居高位所鑄成的涵養並不能夠掩飾見到穆靖凱的憤慨。
“老奚頭,我來了,咋的,不歡迎啊,不歡迎俺們爺倆可走了。”
噗!
穆竣差點沒噴了,極品老爸是尿性,這都多少年了,拐跑了人家的姑娘,上門來對大舅哥二舅哥仿若未見,老奚頭,太彪悍的稱呼了。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纔是穆竣無法理解的,真如這樣,至於一直僵持不下嗎?
“穆小子,當年能揍你,現在一樣能揍你,別以爲你那兩下子真的行,在這裡,放倒你不需要三分鐘。”鏗鏘有力的聲音,老者負手而出,銳利的眼神在廳中一掃,除了穆靖凱一家三口外都低下了頭,包括剛從外面被奚臏和奚婷攙扶起來的董清揚。
“丫頭。”臃腫矮胖老嫗一聲呼喊,奚經緯所有的堅持都被攻破,兒行千里母擔憂,這一分就是二十餘年,記憶中的畫面如泉涌,奚經緯抹掉眼角的淚水,靜靜的垂下頭,猶豫的心思堅定的腳步,當年做出的決定,天荒地老亦不會改變,時光變遷也無法更迭。
“死丫頭,還不快過來。”老嫗淚眼朦朧,一聲呼喚,喜得奚經緯淚水再次滴落,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盼到了,可她的猶豫已經不再是家人的不接受,而是兒子的抗拒。
“媽。”穆竣給了母親一個鼓勵的眼神,將自己的態度完全表明,奚經緯壓抑忍耐了二十載的感情爆發了出來,這一刻,穆靖凱閉上了眼睛,人生就是在取捨之間度過,自己能夠給予妻子完美的愛情幸福的家庭,卻不能彌補妻子這二十餘年丟掉親情的付出。
“你們倆帶他去換衣服洗一洗。”老爺子指了指董清揚,三個年輕人看着客廳奇怪的一幕上樓,穆家父子站在廳門口,似乎並沒有要踏進的意思,而老爺子坐在那張梨木椅子上,也沒有相邀的意思,至於沙發那邊的奚家兄妹則完全就是畫面外配景,在這個家庭,老爺子不開口之前,他們不能發表任何意見,近些年好一些,位置越來越高,除了家事之外老爺子不再一言堂。
之前還能毫不客氣的相互稱呼,此刻卻突然變得沉默,老爺子耷了着眼皮也不言語,穆靖凱和穆竣站在門口也沒有任何的不耐,目光深邃望着牆壁,誰都知道二人根本就是在發呆。
良久之後,穆靖凱抻了抻脖子,掏出煙和兒子兩人點燃,掃了一眼奚老爺子,吞雲吐霧之間,眼神進行着父子倆多年默契的交流。
“什麼時候回來?”突的,靜無聲的廳中奚老爺子驟言,奚家子女猛然擡頭,驚不知意。
“咋的,盼着我回來啊,到時候又是雞犬不寧。”穆靖凱翻眼斜吐煙,音婉轉不羈。
“定下來了?”奚老爺子突的眼神銳利而射,連他都不知道的消息,絕密程度可想而知,那也就意味着如今穆靖凱真的受到了最高首長的賞識,也得到了儲君首長的認可,否則這特殊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擔任的。
“這回過癮了,奶奶的,當年那些小王八羔子,老子這回先好好拾掇他們一圈。”穆靖凱獰笑着,透着一股狠辣,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穆竣目光一凜,一年半的軍長,這麼快頻率的職務轉換,在軍中可能嗎?
“中警?”董清揚換了一身運動服從樓上走下來,在他的臉上,你絲毫看不出一點異樣神色,似乎之前穆靖凱對他的所爲根本不曾放在心裡,不管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有這股深度,最起碼錶面上一點也看不出來董清揚有任何的不對勁,吃驚於猜測到的結果,如此一來,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煩惱,以親情關係來論是一個陣營,可要論遠近親疏似乎又爲今後京城內多了這麼一個角色感到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