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一轉眼半年過去了,而姜晨依然杳無音信。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態,給她發了無數短信和郵件,從不見回。

這天,我正在家裡看球賽,王子龍打來電話,說是約我吃飯。我問他是不是有了姜晨的消息,他說出來再說。我立馬關掉電視,馬不停蹄地趕到約定飯店。

王子龍對我一如從前的和氣,他確實給我帶來了姜晨的消息,但這個消息卻我讓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姜晨結婚了。她當初一氣之下離開我們,獨自一人跑去了內蒙古大草原,在那裡遇見了一位到內蒙古自駕遊的男士,開着一輛悍馬,對她一見鍾情。這位男士現齡32歲,喪妻,獨自帶着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在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之後,他高舉着鑽戒單膝跪地,真誠的向姜晨求婚,姜晨答應了。婚後,他們一起移民到了加拿大,這位男士一直對姜晨疼愛有加,兩個孩子也很喜歡她,親切地叫她媽媽。

面對這樣的事實,我沉默不語。心裡喜悅和悲傷並存,喜的是終於有了姜晨的消息,她安然無恙。悲的是,她已爲**。

“小冉,我知道你一直對姜晨很好,上次的話,我說得重了些,還請你不要介意。”王子龍拍拍我的肩膀,真誠地說。

“王哥哪裡話,我確實沒把姜晨照顧好。”我說。

“你對姜晨的好,我心裡有數。”王子龍說。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走一個。”我舉起酒杯。

王子龍也舉起酒杯,一飲而進。

儘管我可以很容易地拿到姜晨的聯繫方式,但我始終沒有向王子龍開口。拿到了又能怎樣呢?她已在異國他鄉,且身爲**,再聯繫,只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姜晨,但我卻經常想起她,想她的時候有些幸福,幸福得有些難過。我沒有帶她去南澳島,沒有給她穿上美麗的婚紗。等到歲月流逝時光變遷,不知道她會過得怎樣。等多年後時光吹皺她的臉龐,她會不會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搬一張藤椅到家裡的陽臺上,靜靜地坐着,思緒回到我們的曾經。

“這次我找你出來,還有一件事情。”王子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什麼事。”聽到這句話時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覺,因爲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打算自己出來單幹,公司讓我推薦一位合適的人選接替我的工作,我打算推薦你,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王子龍慎重其事地說。

“我?怕是不合適吧。”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你的能力並不在我之下,而且你是一位非常有責任心和工作熱情的人,這些我都非常瞭解,你就別謙虛了。”王子龍說。

“不是謙虛,有很多東西,確實還得向你學習。”我說。

“我們公司非常規範,將來的發展前景也不可估量,如果不是自己想單幹,我肯定捨不得離開。當然,這樣的公司對人才的要求也相當苛刻,除了你,我一時還真找不到第二個適合的人選。你如果能去的話,也等於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王子龍言語間盡顯誠懇。

現在姜晨有了消息,而我也已經半年多沒有上班了。確實應該重先振作起來,爲實現自己的價值而努力了。何況有這麼一個平時做夢都想不到的好機會。

於是我說:“王哥你可別這麼說,這是你在幫我,如果你覺得我行,那我很願意試試,但是以後工作上的事情,還望你多多幫扶。”

“這個你放心,剛開始我會帶你一段時間,等你完全能接手了,我再辭職。”

“那就再好不過了。”

“來,我們喝一個。”這次輪到王子龍舉起了酒杯。

“王哥出來開什麼公司呢?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一杯酒下肚後,我問道。

“咱這關係,有啥不方便的呢,還是我的老本行,開間廣告公司。”

“廣告公司?”

“嗯,不過主要是針對網絡這一塊的廣告業務,我很看好網絡廣告的未來。”

“確實,隨着電腦的普及,網民數量的不斷攀升,網絡的影響力肯定會越來越大,網絡廣告這一塊大有作爲。”我附和着。

“是啊,我覺得中國最有可能超過美國的行業就是互聯網,中國巨大的網民基數,是美國沒法比的,而互聯網商業的發展,網民基數是根本。”

“確實,網民基數對互聯網商業而言,是決定性的。”我們的想法如出一轍。

這天,我與王子龍聊了很多,聊得很投緣。

三天後,我進到了王子龍的公司,接替了他的職位。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下,始終沒有見到沈浩,一經打聽才得知,他已被公司調到深圳辦事處了。

不知沈影穎是否也一同去了深圳?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新公司良好的平臺,讓我的能力在工作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而我所展現出來價值和潛力,有時候連自己都感到震驚。這讓我明白,在我們不提倡高估自己的同時,也千萬不能低估了自己。最重要的是我們都要找到適合自己的平臺,只有一個合適的平臺,才能讓一個人的價值最大化。比如同樣一瓶飲料,便利店裡賣3元,五星飯店裡賣30元。所以很多的時候,平臺決定價值。

情場失意的我,開始在工作上高歌猛進。

年終的時候,公司接了一個五億多的單子,其中有幾千萬的業務需要外包,我打電話給前公司的老闆,把這幾千萬的業務籤給了他。

我再次回到前公司的時候,身份已經從員工變成了客戶。黃軍見我時,友善地跟我握手,熱情地招呼我。不管他的這些行爲是否出於真心,既然他能這樣做,我也樂意接受,我們之間並沒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做不了朋友,起碼不應該是敵人。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第二年重陽節。聽朋友說白雲山這幾天熱鬧非凡,登高者絡繹不絕,整個山上人挨人,連**都出動了大批武警去維持秩序,非常有節日氣氛。

正好一個人閒着無聊,於是我只身前往白雲山。這樣不僅可以感受一下節日氣氛,說不定還能邂逅一段浪漫的情緣。

重陽節的白雲山當真熱鬧。每一輛經過白雲山大門的公車上都擠滿了人興致勃勃的登山者,他們從車裡蜂擁而出,勇闖奪命島似的直奔摩星嶺。

大門口左右街邊的幾里路都擺滿了地攤,小攤小飯們聚集在這裡,大聲吆喝,多爲售賣風車、牛角、小吃等。

我站在門口,一眼望去,人潮如海。門內門外,山上山下,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我隨着人潮上了山。

待到我下山的時候,已是深夜12點多了,但上山的人羣依然沒有絲毫衰減的跡象,由此可見節日氣氛之濃厚,人們熱情度之高昂。

我努力地擠出人羣,開始了漫長的攔車之旅。在這種時候,要攔下一輛的士,其難度可想而知。我單槍匹馬地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街邊,經過差不多半個小時的不懈努力,終於攔下一輛的士。我長舒了一口氣,正欲上車,哪料一位女孩從後面擠上來焦急地對我說:“靚仔你好,我有點急事,請問可以讓我先走嗎?”此聲音隱約有幾分熟悉,我不禁側頭一看。一個20來歲的女子,身着粉紅色T恤,白色七分褲和淺黃色布鞋,披肩長髮紮成了那種古代女俠的造型,清秀的眉目間有拉斐爾油畫般的柔美風情。

“沈影穎。”我驚訝地叫道。

“你,怎麼在這裡?”沈影穎比我更驚訝。

“一個人閒着沒事,來感受一下節日氣氛,你呢?”

“我也差不多。”沈影穎說話時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一個人嗎?”我問。

“嗯,你呢?”

“我也是。”

我並沒有把車讓給沈影穎,而是自己坐進了車裡,然後對她說:“你要去哪兒,我陪你一起。”

原來沈影穎一個朋友從深圳回來廣州,下車的時候錢包讓小偷摸走了,現在正望眼欲穿地等着她去救場。

我們一起趕到廣園客運站對她的朋友實施了人道主義援助。

送走了她的朋友之後。我們迎着廣園客運站旁邊的鐵軌一路往前走。不久,白雲山柯子嶺大門就出現在了眼前。於是我們再度隨着人羣一起走進白雲山,登上摩星嶺,在人山人海中看了一場日出。

至此,我來白雲山的兩個目的得以全部實現。即感受到了濃厚的節日氣氛,同時也邂逅了一段無與倫比的浪漫情緣。

這人世間最美的重逢。

緣分這東西,確實妙不可言。

一年之後。

我結婚了,新娘是沈影穎。

婚後的日子平淡而幸福,人家都說,經得起平淡流年的愛情纔是真正的愛情,而我和沈影穎的愛情,不懼怕平淡的流年,即使一千年,一萬年,即使滄海桑田。

次年夏天,我和沈影穎來到了南澳島,這個姜晨一直想來卻最終沒有來成的地方。

南澳島的傍晚美極了,青山環抱、比水相依、落日紅霞、漁船晚歸。我和沈影穎一起赤腳走在海邊的沙灘上,頃刻間我感到無比幸福,幸福得有些悲傷。因爲,這裡是姜晨一生的夢。

是夜,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和姜晨並肩站在南澳島海邊的白色沙灘上,海風撩起她的絲絲長髮和白色裙角,宛若天使。

我:“南澳島美嗎?”

姜晨:“嗯。”

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美嗎?”

姜晨:“嗯。”

……

我醒來,眼睛溼溼的,身邊是熟睡中的沈影穎,她臉上洋溢着從容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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