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黃軍從辦公樓裡快步走了出來,幸災樂禍地衝我說:“你居然置公司的利益於不顧,公然與客戶鬧矛盾,太不負責了。”

這人渣敢情一直躲在暗地裡看我們打架,這會兒見散場了,才裝模作樣地跑出來指責我。既然他看重公司的利益,爲何不出來把我們拉開呢?估計他在一旁也很着急,不過不是爲公司的利益,而是着急這兩人怎麼不打得更猛烈一點,爲何不每人拿把刀子互捅幾刀,最好是拿個**同歸於盡。爲何還半路殺出個沈影穎,壞了這檔子好事。

混賬東西!要換在平時,這筆賬我非跟他算不可。但我想起了沈影穎剛纔說的話:“跟這種人算賬有意思嗎?算得清嗎?”

於是我撂下一臉小人得志的黃軍,轉身朝宿舍的方向走了。

難道我在沈影穎心中的形象,就如同黃軍在我心中的形象?我不敢想象。

第二天早上,我剛到公司就被老闆叫了辦公室。

“小冉,聽說你最近跟客戶處得不是很好?”老闆問。

黃軍站在旁邊,臉上還掛着昨天的小人得志,估計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都沉浸在這種快樂之中,連表情都沒捨得換一下。毫無疑問,又是他在老闆面前大作文章了。

我沒說話,我和沈浩打架,是因爲私事。於公而言,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所以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現在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來,我們還是趕緊打電話到客戶公司瞭解一下情況,也便於我們及時作出補救。”黃軍在旁邊“憂心忡忡”地說。

與其說他是爲公司着想,還不如說他希望儘快讓老闆證實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然後看着我倒黴。但人家話說得好聽,是爲了瞭解情況,以便公司及時作出補救。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他小腦的發達程度,按我們現在的說法那早已經趕英超美了,只可惜那大腦只相當於非洲貧民窟,所以註定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老闆聞言覺得在理,於是抄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喂,您好,我是××公司的××,麻煩你幫我找一下沈主管。”老闆聲音響起之時,黃軍越發得意了。而我,早已麻木不仁,最近爛事一大堆,我並不在乎多上這麼一件。

就在老闆打電話的時候,恰逢公司前臺的小黃跑過來說外面有我電話,老闆揮揮手示意我先去接電話。

電話是之前的一家合作公司打來的,說是電腦出問題丟掉了一些項目資料,讓我再傳回給他們一份,我把事情交代給手下的一個文案,然後回到了老闆辦公室。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剛纔小人得志的黃軍,現在一點兒也得瑟不起來了。他灰頭土臉地站在原地,耷拉着腦袋,一臉的鬱悶和不解。

原來沈浩那邊說跟冉主管合作很愉快,沒有任何問題。結果黃軍無事生非的行爲讓老闆狠狠地訓了一頓。

我在心底暗暗感謝沈浩,他沒有公報私仇,他與沈影穎一樣,正直而善良。

“你到底玩什麼花招,我昨天明明看到你們打架。”跟我一起走出辦公室後,黃軍萬分不甘。

“以後出門記得帶個攝像機,見到這種情況最好是攝下來,就證據確鑿了。”我說。

他一腳踢在旁邊的桌子腿上,鬱悶得不行。

看他鬱悶的樣子我覺得格外高興,於是繼續消遣他:“男人要學陳冠希,隨身帶個攝像機,知道不?”

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憤憤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幾天實在憋得慌,還好有個黃軍讓我出了口惡氣。丫的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太黑色幽默了。

我幾次打電話約姜晨出來,她都說沒時間。我知道,沒時間只是個藉口,她不願見我纔是真的。

於是這天下午我趕在她下班之前,直接跑去他們公司門口守株待兔。果不其然,五點多的時候,她下班從公司走了出來。

我立馬迎了上去,面帶微笑地打招呼:“嗨!姜晨。”

她看到我後,先是微微一驚,然後說:“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呢?”我說。

“你來我們公司有事嗎?”姜晨問。

“沒事,我來找你。”我看着她說。

“找我有什麼事嗎?可以打電話啊。”她說。

“沒事就不可以找你嗎?”我說完又補上一句:“我不想打電話,我想見人。”

姜晨不說話。

“肚子餓了沒?我請你吃飯吧。”我試探性地問。

姜晨委婉地拒絕:“不了,我回家自己煮。”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就在這兒說唄。”

“很重要的話,不能讓別人聽見。”

“你少來。”

“真的。”

經過一陣軟磨硬泡之後,姜晨跟我走了。

我帶着她直奔附近的飯店,快要走到飯店門口的時候,她站着不動了,說:“有什麼話就說吧,我不吃飯。”

“一邊吃一邊說好不好?”我說完想伸手拉她。

她避開我的手,說:“我說了不吃飯,你不說我就走了。”

我知道她說一不二的脾氣,她說不吃飯,你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沒用。於是我說:“那好吧,我們去人少的地方說。”

我們走到街邊一個較爲僻靜的地方,旁邊是一棵大樹。

我:“姜晨,我們重先開始,好嗎?”

姜晨:“如果你找我是爲了說這個,那就不要說了,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我:“我們既然能夠再次相遇,就證明緣分未盡,三年的時間已經證明了,我們離不開對方,因爲我們彼此相愛,你不要這樣了,好嗎?”

姜晨:“我們沒有彼此相愛,我不愛你!”

我:“你愛我!”

姜晨:“我不愛你!”

我:“不要自欺欺人了行嗎?我知道你愛我。”

姜晨:“我沒有自欺欺人,我不愛你。”

我:“你不愛我怎麼在筆記本上寫滿了我的名字?”

我情急之下說出了口,姜晨愣住了。

我繼續說:“別折磨自己了,也別折磨我了,好嗎?”

姜晨微微有些驚慌:“什麼筆記本?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你前段時間精神恍惚,在筆記本上寫滿了我的名字,你睡着后王哥看到了筆記本,他告訴我了。”

姜晨略微思考了一會兒,說:“方華,不管我愛不愛你,我們都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三年前我放棄了你,就代表永遠放棄了你。”

我:“但我不會放棄你。”

姜晨:“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放手吧,別讓我難過,我會感激你的。”

我:“不,我不會放手,我知道你三年前放棄我的原因,我不在意,你不要再傻了,行嗎?”

姜晨:“你,知道什麼?”

我:“我什麼都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姜晨的聲音裡充滿了聲嘶歇底。說完後她轉身便走。

我立馬上前一把拉住她,說:“我知道,你沒有生育能力,我不在乎!”

姜晨再次愣住了,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哥告訴我的。”我說。

姜晨的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帶着哭腔說:“謝謝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我一把將她抱進懷裡,說:“你也不準在乎,我們都不要在乎,我們在一起,好嗎?”

姜晨掙脫我的懷抱,斬釘截鐵地回答:“不好!”

我抓住她的雙肩:“姜晨,你聽我說,那是你一出生就已經註定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不應該在乎,你可以在其它方面完美,懂嗎?”

“我不懂!”姜晨喊出這句話,然後掙開我的雙手,轉身跑開了。

我衝上去拉住她,她努力地掙了幾下,沒有能掙脫我的手。

“你放開!”她說。犀利的眼神,不容抗拒的語氣,路邊的行人紛紛側目,我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手。

她繼續快步向前走,我跟在她旁邊不停地說話:“你不要這樣行嗎?有什麼話不能好好的說嗎?……”

跟着她走了很長一段路,她依然繼續向前走,我不知道她想去哪裡,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我拉她沒有用,勸說也沒用。很多時候,我對她毫無辦法。

“好了好了,我不跟着你了。你停下來,打個車回家,要不然我不放心的,好嗎?”我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對她說。

她聞言停下了腳步。我知道,她同意了我的說法。於是連忙攔下一輛的士。

把她送走了後,我發了一條短信給她:“不要胡思亂想了,一切都會過去的,到家了給我個信息,要不我會擔心的^_^”

大概半小時左右,我收到了她發來的信息:“我到家了。”

她回我信息了,她不想讓我擔心。

我回了一條:“嗯,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的睡一覺^_^”

從這以後,姜晨不但不出來見我,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了。她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讓我徹底放棄。但事實上,無論如何,我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