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午夜,但外面大街上依然熱鬧非凡人流如潮,廣州“不夜城”的名號可不是花錢買來的。
我攔下一輛的士,讓沈影穎先打車回家,沈影穎搖搖手,沒有上車,的士載着另外一位等車人走了。
“怎麼了?”我疑惑地問道。
“方華。”沈影穎叫了我一聲,然後擡頭看着我,“我想了解你。”
自從上次說過之後,她再也沒叫我冉主管了,而是改口叫方華,姜晨也是這麼叫我的。
“非常歡迎啊,誰都可以瞭解我。”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卻不得不裝傻。
“我想比別人更多地瞭解你。”沈影穎平靜的語氣裡充滿了堅決。
我低下頭,沒有勇氣看她的眼睛。
“書上說人都是因爲不瞭解而在一起,因瞭解而分開,所以你還別太瞭解我,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無奈之下,我打趣道。
“這孩子,讀書都讀傻了。”儘管沈影穎故作輕鬆地說完這句話,我還是看到了她眼裡的悲傷。這種似曾相識的悲傷,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心。
“好啦,我先走啦,拜拜。”我正躊躇間,沈影穎朝我揮揮手,鑽進了停在路邊的一輛的士裡。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直至載着沈影穎的的士消失在霓虹閃爍之中。良久之後,我攔下一輛的士,招呼司機掉頭,朝着跟沈影穎完全相反的方向回家。
背道而馳的我們,註定漸行漸遠。我們,暫時還不是同路人。
我知道,在廣州這種現實而冷漠的地方,像沈影穎這般優秀的女子是打着電筒也難以找到的。但我小戶型的心理空間已經住下了一個姜晨,無法再裝下別人。
一顆二十五歲男人的心,一般選擇按兵不動,極少貿然出擊。
週末過去了,新一週的生活又開始了。沈影穎依然每天在下班後給我打電話。
在日復一日的上班中,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星期五。下班後,我剛走出公司大樓手機便想起,不用說,肯定是沈影穎打來的。
我摸出手機。
“喂,沈姑娘下午好。”我故意整出一副畢恭畢敬的語氣。
“沈你大爺啊。”那頭傳來劉志超惱怒的聲音。
“我靠,是你啊,找我什麼事?”
“你丫都被姓沈那妞迷得神魂顛倒了吧。”劉志超對我地提問充耳不聞,抓準時機寒磣我。
“丫有什麼事,快說,不然老子掛電話了。”我以掛電話爲威脅,免得他死纏爛打。
“現在馬上來××飯店,就缺你了。”
“都有誰在?”
“老子都說就缺你了,聽不懂?”他不耐煩地吼道。
“噢噢,我馬上踩風火輪來。”
“給你10分鐘,速度!”
我連滾帶爬地趕到飯店,掃眼一看,不但王天陳遠劉志超皆在,而且還多出了一位美女,那就是坐在劉志超身旁的陳幽。四人佔住了一張大桌子的的三個方向,王天和陳遠各坐一方,劉志超和陳幽坐一方,剩下的一方,顯然是留給我的。
桌子上擺有幾碟小吃,外加幾瓶啤酒。
王天正叼着一根菸吞雲吐霧,陳遠埋頭把玩手機,劉志超和陳幽自然是在交頭接耳卿卿我我,也許說打情罵俏更合適點。這傢伙辦事效率還蠻高的,才這麼幾天就又整到了一起,而且看起來還挺纏綿悱惻的。天下大事果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劉志超向陳幽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然後問:“跟姓沈那妞整到啥地步了。”
“啥地步也沒有,普通朋友。”我一臉平靜地回答。
“裝,使勁兒裝。”王天擺起警察的譜兒,操一口審問犯人的語氣。
“我裝你大爺啊。”我立馬塞了一句回去。
“怪不得這麼久連人毛都見不到,原來泡妞去了,重色輕友,先罰三杯。”陳遠也開始發難。
“什麼重色輕友,老子工作忙,少他媽組團來寒磣我!”
“嘴硬不了多久了,姓沈那妞估計也快到了。”王天一副勝利在望的表情。
我聽得一頭霧水,“她來這裡?來做什麼?”
“緊張個啥?”陳遠說。
“老子不是緊張,這事情不符合邏輯,你們叫她來做什麼?”我再次追問。
他們故意吊胃口,繞過來繞過去就是對核心問題避而不答。最後是陳幽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劉志超和陳幽重歸於好之後,選在今天請我們大夥兒吃個飯,這頓飯當然也少不了劉志超的三妹劉淑娜,劉淑娜說順便帶上沈影穎一起來。
看得出,陳幽是一個很友善的人。不過友善歸友善,我對劉志超這次的做法在心裡還是極不認同。一個曾經拋棄自己的女人,還值得費心費力的去找回來嗎?就算人找回來了,還找得回當初在一起的感覺嗎?我深表懷疑。
沈影穎和劉淑娜很快拍馬趕到了。
劉志超指了指我身旁的位置,對沈影穎說:“這位置特意給你留的,請坐。”
沈影穎微微一笑,很大方地坐下。
劉淑娜坐到了陳遠旁邊。
劉志超首先向沈影穎和劉淑娜介紹道:“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女朋友陳幽,這位是人民警察王天,哪天你們犯事兒了可以找他,這位是××大藥房CEO兼董事長陳遠。”
劉志超抿了一小口酒潤潤喉,接着說:“這位是我三妹劉淑娜,小學教師。這位,叫啥名字來着,我一時給整忘了,真不好意思,方華給介紹一下。”
劉志超那丫故意使絆兒。王天和陳遠在旁邊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我叫沈影穎,是劉淑娜的同事,很高興認識大家。”沈影穎趕在我前面作了個自我介紹,徹底化解了他們的陰謀。
接下來的一切就跟一般的飯局沒什麼兩樣,無非點菜、吃飯、聊天。期間我那三位大學同學總是見縫插針地找我和沈影穎的“麻煩”。比如飲料上來之後,劉志超給她三妹和陳幽的杯子裡分別倒上,然後就把飲料瓶遞給我,說:“來,你給沈老師滿上。”我接過瓶子很自然地給沈影穎滿上,不給他們任何找茬的機會。但他們本着愚公移山永不放棄的精神,依然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我和沈影穎身上扯,雖然我多次試圖把話題引到劉志超和陳幽這對固定組合身上以及陳遠和劉淑娜這對臨時組合身上,但都無濟於事,看得出他們事先已經達成了統一戰線,鐵了心要對付我和沈影穎。還好蒼天有眼,陳遠接了個電話後表示有事要先走。陳遠一走,他們擺出的三角陣即刻崩潰,我和沈影穎得以逃出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