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難得下個禮拜沒有任何考試……我還是去一邊蹲牆角畫圈圈吧,無視我好了……人們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心存恐懼,冉清桓篤定了這一點,毫無保留地讓自己看起來玄乎得不行,而這些女人的秘密讓他連猜帶蒙外加上地縛靈等不良間諜的存在倒騰了個大概。後果,很可能是嚴峻的,但是一時半刻總歸是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他有些鬱悶,沒想到有一天不可一世的天命師也會落到這般田地,修長的手指慣xing似的掐了個手訣,不久以前,他曾經用這樣一個類似的簡單手勢劈死了一個倒黴的鬼魅,而現在,居然連個蠟燭都點不亮。
虎落平陽也能遇到女流氓啊。
女人臉上輕佻的□去了乾淨,此刻她正襟危坐在冉清桓對面,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這個渾身沒有二兩肉,看上去只有長相還算可取的少年。
“你不是鄭越那狗賊派來的。”想了想,她說。
“我當然不是,”冉清桓愉快地笑了——鄭越那狗賊,看來目的是尋仇了,而且這仇人的來頭還不小,同時自己的困境似乎持續不了多嘗時間了,鄭越把帶着兵看熱鬧遊蕩的重任交給了大將軍餘徹,自己以身體不適爲名回到了錦陽,那麼這個在他眼皮底下猖獗的反政府組織也該被取締了,“如果我是的話,又何苦一開始就挑明瞭那麼多事,讓姑娘忌憚呢?說到這裡,姑娘怎麼稱呼?”
現在不知道誰看起來比較像專業流氓——大概前天命師對此很有天賦。
“梨花橋。”她直勾勾地盯着冉清桓,報出了自己的名號,“你有什麼目的?”
奇怪的名字,冉清桓想,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櫻颸,忽然有個比較不靠譜的聯想,莫非這個年代名字裡有某種花的女孩子看起來都不大正常?
“很美,”他勾起一個似真不假的笑容,然後厚顏無恥地補充道,“那麼梨花姑娘,恐怕你還是沒有搞清楚,在下只是個小店鋪的掌櫃罷了,一沒權二沒勢,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姑娘們硬請來,我也很麻煩,作爲一個生意人,把自己的鋪子扔在那裡總是不大好。”
“你怎麼會知道罌粟的事情?”女人很精明,明顯不買帳。
“哦,那你們又和錦陽王那位大人物有什麼不得了的仇恨呢?”冉清桓不慌不忙地反問。
梨花橋眉間一跳:“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真巧,在下也能保守秘密。”
“你最好不要。”梨花橋的眼睛眯了眯,“雖然捨不得,不過也奴家也只能割愛了,姐姐她可不會因爲公子這張好看的小臉兒就像這樣平心靜氣地說話。”
冉清桓愉快地笑笑:“這個麼,恐怕還由不得姑娘。”
梨花橋驚恐地看見她手邊的小木桌隨着眼前少年和煦的笑語被割得四分五裂,而她只覺眼前一閃,竟沒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
冉清桓聳聳肩膀,銀光閃爍,一把類似手術刀的小刀片出現在他指尖,靈活地轉來轉去,明顯看到梨花橋的瞳孔收縮,她大概想破了頭也想不出這麼小的刀和破碎成一堆爛木頭的桌子有什麼聯繫。
——她當然想不出來,因爲本來就是沒什麼關係的。
這個女人的水平果然比櫻颸差了很多,一點沒有察覺到刀絲的存在,冉清桓垂下眼睛,嘴角的笑容不曾褪去:“現在,梨花姑娘,能聽聽在下怎麼說麼?”
梨花橋深吸了一口氣:“你說。”
“在下很無辜地被捲進來,想來獨善其身是不行的了。”他看了女人一眼,得到了一聲近乎肯定的冷笑,“姑娘們敢於對抗錦陽王,又不像是冒失衝動之輩,那麼勢力能力也不容置疑,何況……還有那種東西。”他意有所指看看窗外。
“所以?”梨花橋問道。
“在下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頭投靠錦陽王,一個是和姑娘們站在一條船上。”
梨花橋嗤笑一聲:“那麼說公子的選擇大概很明確了,公子要走的話,奴家可是攔不住的。”
冉清桓揉揉額角,苦笑着說道:“可是偏偏在下正是爲了躲着鄭越才隱於市井的,這可難辦的很了。”——是啊,現在大可以一走了之,誰知道這百足之蟲將來又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他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得很清楚,統共也就是程咬金那三斧子,用完了也就黔驢技窮了,梨花橋大概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否則仔細想想也知道,被隨隨便便就迷倒的人,肯定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況且,他最後那句話還真是肺腑之言。
梨花橋一愣:“你和鄭越有過節?”
“在下一介草民,怎麼敢說過節?”冉清桓搖搖頭,“只是一言難盡啊,姑娘只需要知道,在下其實是很有合作的誠意和理由的就可以了,呃……還有那位,對在下下藥的那位,能否請她出來一敘?”
“公子稍等片刻。”對於冉清桓知道他本來不該知道的人這個事實,梨花橋遲疑了一下,轉身出去。
冉清桓長出了口氣,直覺上這些人應該比鄭越好對付多了,那錦陽王表面上宅心仁厚,實際卻是隻成了精的千年狐狸,跟他交手的時候簡直讓人心力交瘁。
一炷香的功夫,梨花橋領着另外一個女子進來,冉清桓眼睛一亮,這人說不上多美,然而一臉的冷冽卻極好的襯托了她有些硬朗的的線條,竟出奇的協調,隱隱透着媚意——居然說的上賞心悅目。
“我姐姐,玉蘭川。”
“就是他?”玉蘭川冷冷地哼了一聲,“梨花,你的小白臉除了上牀之外原來還有其他的功能麼?”
這是□囧的偏見和xing別歧視啊,冉清桓嘆了口氣:“美女,你都是這樣把好男人嚇跑的麼?”
“你說什麼?”玉蘭橋眯起眼睛。
“姐姐。”梨花橋微微皺了皺眉,“這位公子知道的事情實在是不少。”
“殺了滅口。”玉蘭川睫毛都不顫一下。
“可是……”
“玉蘭小姐,”冉清桓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句,“爲了那一個人,以爲衆生皆爲負心薄倖之徒,值得麼?”他仍然在不正不經地笑着,眼神卻認真起來。
玉蘭川驀地瞪大眼睛,狠狠地鄙視着他:“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冉清桓搖着頭,一字一字慢慢地說道,這是實話,就算是天生的同xing戀者,也沒有必要在沒有經歷過任何事的情況下表現出對異xing明顯的敵視情緒,很多無意識的東西會暴露出最深的秘密……最早把這些系統地總結出來的人是弗洛伊德。
只要有心,我們的靈魂藏不住任何秘密,他很慶幸自己當年涉獵了那麼多被鳳瑾稱爲不務正業的領域。
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女子的惱羞成怒和恐懼。
冉清桓斂了吊兒郎當的笑意:“鄭越是什麼樣的人,恐怕姑娘們還不是很清楚,你們當真以爲手上那些籌碼能撼得動燕祁百年的根基麼?”
“我們要取的只是鄭越的狗命,誰管他燕祁怎麼樣?”玉蘭咬着牙說道。
冉清桓搖搖頭:“你們怎麼做呢?”他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玉蘭川,“暗殺?陷害?要挾?”玉蘭川的眼神飛快地閃了一下,這個時候還真是最考驗洞察力的時候。
暗殺?行行好,別鄙視靈長類的智商,且不說鄭越身邊神出鬼沒的櫻颸,就是錦陽王本人也是難得的年輕高手。陷害?冉清桓糾結地看着這兩個打家劫舍出身的女人,但是不能排除這兩個女人其實有極大的背景,此刻完全在做戲騙他的可能xing。要挾……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情況也需要很大的籌碼,除非外面那些無腦男裡面有一個是鄭越的私生子?冉清桓被自己不着邊際的想法娛樂了一下。
“公子有何高見?”梨花橋眨眨眼,“公子長篇大論一番,總不會是爲了嘲笑我姐妹年幼無知吧?”
最複雜的情況就是她們的背景是八王之一……
冉清桓心裡嘆了口氣:“姑娘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易協商,不如我們做筆交易吧。”
“哦?”
“你們可以不告訴我任何你們認爲我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但是可以有針對地利用我這個勉強還有運轉功能的腦子,”他輕輕地笑笑,“反正現在我如果走了的話對你們的影響反而更不好不是麼?”
“你要什麼?”玉蘭川惡狠狠地盯着他。
“我麼,要一個相對平靜的,能躲過錦陽王鄭越的庇護。”
而冉清桓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浪費腦細胞和這些危險的女人周旋的時候,有個留言已經像SARS一樣飛快地傳開了,各個國家那些尸位素餐神神叨叨的國佔就像是被突然顯現的所謂天機砸暈了腦袋,同時看到了所謂南方的“天降異星”的異象,甚至世面上都有幾句歌謠“天數盡,四世畢;天命者,南山籍;凌日鳳,人間戲;再幾載,九州一”。有說法“得此天命人者,得天下”。
對於這種除了吃飯和例行公事的祭祀意外沒什麼別的用處的國佔,鄭越的興趣當然約等於負值,可是這一次的巧合卻讓他不得不屈尊下貴地接見了那個老神棍。
很簡單,竹賢山,也被當地人稱爲南山,而在那個地方,他又剛好遇到了一個神秘得不行的人。
九太妃不惜拋頭露面地親自駕臨,卻沒有看到她想見的,誰都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從錦陽王的親衛隊的精英們眼皮子地下遛走的,而知道這一切的櫻颸卻抱着看熱鬧的心態沒有說出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不辭而別。
鄭越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就算沒有任何的人爲因素,自己和那少年完全是偶遇,他真的如那些飯桶國佔所說是什麼天命之人,就算他真的脫俗到可以不在乎榮華富貴,就算他真的特別到沒有一個正常年輕人應該有的躊躇滿志的建功立業之心,他難道就不想見見他失散了多年的親人麼?
他想起了那片竹林,蔥蔥郁郁,不知名的墓碑,不知所謂的墓誌銘,狂歌痛飲的俊美少年,眉目中那一份根深蒂固的桀驁和悽切……冉清桓——念出來的時候讓人想起凝神執卷的謙謙君子,就像是那個人酒醒後不卑不亢無懈可擊的態度。
年輕的國主彷彿有些不解,那個萍水相逢不知來歷的少年對於他彷彿有種奇特的吸引力,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找出那如畫的眉目背後的秘密。
“王爺。”齊皊卿喚了一聲。
“怎麼樣,找到了麼?”鄭越擡頭,無數人暗中尋訪着那個不知名的語言主角,可是到現在爲止一無所獲,他已經密令所有邊境關卡留心,沒有那個人已經離開燕祁的證據,他就像是江河裡的一尾錦鯉,消失在浩浩的波濤中。
齊皊卿默默地搖搖頭。
“九太妃已經快要煩死孤了……”鄭越掐掐眉心。
“王爺,”齊皊卿猶豫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煩惱:“還有一件事情,南蜀來使已經入境了。”
南蜀嫣常侯明銳進軍落雪關遭阻,遣使向錦陽求援。
落雪關,又名美人關,自古英雄難過,不可謂不是京州的崤函之地,萬夫莫開。守將姓樊名多,是大律的龍城飛將。落雪關一戰曠日持久,雙方各自幾進幾退,關卡卻仍是固若金湯。
“老狐狸吃不住了麼,”鄭越冷笑一聲,“把諸將都叫過來。”
齊皊卿領命而去,不一會的功夫,燕祁五大上將,除了領兵在外的餘徹便全部都到齊了——龍虎將軍尹玉英,人稱豹子,面黑,聲如洪鐘,有萬夫莫當之勇;儒將莫舜華,這人精華內斂,溫文爾雅,如果不是鋒利似刃的一雙眼睛,簡直就像是個偏偏的濁世佳公子;還有九國中唯一的女將方若蘺,約束禁軍三十萬,竟然意外地年輕貌美;加上一個不苟言笑的冷麪將軍齊皊卿,齊齊地排在鄭越座下。
嫣常侯進軍落雪關遭阻,向錦陽求援,這不爲過吧?鄭越若不出援手,便有違當初的八王協議。可是等援兵一到,明銳就可以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精銳抽調出來,然後暗暗從閔州潛入京州。
按說閔州華陽王的世子在上華爲質,華陽王姚書樺是親王dang,應該還不至於和南蜀蛇鼠一窩,然而華陽王的明玉王妃是嫣常侯的姑表妹妹,生一子姚夜琪,早有奪嫡之心,只是世子的舅舅是閔州大將軍嶽秦,手把兵權,一時無法動手罷了,此刻卻正好是個契機。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可是誰知道呢,說不定到頭來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還有一件事……”臨走的時候方若蘺猶豫了一下,長眉微微皺了一下,“王爺,櫻颸在麼?”
鄭越挑了挑眉:“櫻颸?”
“哎呦男人婆,虧你還想得起來我!”那個少女居然眨眼間就出現在橫樑上,在場的高手們誰都沒有看清楚她是怎麼冒出來的。
方若蘺翻了個白眼,難得地沒跟她一般見識,她從懷裡掏出一個亮閃閃的東西,拋到櫻颸懷裡:“關於錦陽的神秘人們,我找到了點線索……”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股凜冽的殺氣忽然瀰漫開來,櫻颸面無表情地看着手裡小小的金墜子,一朵玉蘭的形狀,分毫畢現的精緻:“是她們。”
鄭越面色凝重起來:“你肯定?”
櫻颸把玉蘭墜子攥在手心,拳頭捏的有些發白,金粉卻從她的指縫間漏下來,少女一樣清脆的聲音中溫度和高度迅速降下:“肯、定。”
“櫻颸,你和若蘺一起去吧。”鄭越看不清神色地微微沉思了一下,“人家的觸角都伸到我錦陽的後院來了,怎麼說也得好好招待一下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