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這句話,本是極好的對美麗之物的形容,可在這一刻,在這刑獄司外的陽光下,卻變的平凡起來,只有那一身素袍的麗人嵌着梨渦的笑容,纔是天地間最美之景。
紫玄,禁不住笑了。
俏臉在這笑容中微微發紅,象是一朵盛開的牡丹,目中深處呈現出一團溫柔的火焰,深深的看了許青一眼後,向着前方款款走去。
直至走出七八步,紫玄忽然轉身,凝望許青。
“許青,你學壞了。” ☢ тt kǎn☢ Сo
許青沉默,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
看着許青這個樣子,紫玄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溫馨,嘴角漸漸出現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其內蘊含的情緒趕走了所有的陰霾,讓心境變的澄明。
這種心靈的變化,蔓延全身,使得清雅高華的氣質,重新在紫玄身上升起。
那是一種讓人在其面前自慚形穢不敢褻瀆的美麗,是冷靜與靈動交融成的一種靈魂的狀態,讓人無法不被靈魂牽引的魅力。
也是許青記憶裡的紫玄上仙。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許青的心跳,又突然的加速起來,本能的擡起腳步,默默的來到紫玄的身邊,在紫玄的笑容中,二人走向郡都。
不知是清風撲面,還是心境的起伏,紫玄的青絲長髮在她優美的身段後飄動起來,隨着前行,有那麼幾縷交織在了許青的馬尾上,一同搖晃。
更是在這風中,紫玄的輕柔之聲,隨之飄搖。
“許青,我不記得前世,即便是經歷了之前的一幕,也沒有多少記憶,所以我不知前世是玄幽古皇之女,還是那盞燈的燈芯。”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是後者。”
“所以,將之前我們所看的一切,就這麼定義吧,好嗎。”
“而我也能感應到,那盞燈……在距離我們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方向應該是人族的皇都大域。”
“未來,我會將其取回。”
“我幫你!”許青的聲音,低沉迴盪。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許青很忙碌。
儘管有之前執劍者的經歷,也有七爺和姚侯等人相助,可封海郡太大,身爲郡守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許青需要學習的地方也有很多。
於是這半個月裡,許青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處理公務上,還有就是來自各方的彙報。
此刻,在郡守府內,奉行宮宮主以及其帶來的執事,剛剛彙報結束,告辭離去後,許青拿起茶杯,只喝下一口,就有執劍者前來請示。
司律宮宮主覲見。
許青整理了思緒,親自走出迎接。
午後的陽光下,司律宮宮主帶着一位女子,於執劍者的引領,出現在了許青的目中。
如今的司律宮宮主,是曾經司律宮的副宮主,她是一個相貌尋常的老嫗,性格剛毅,一絲不苟。
許青曾經見過,但對其不熟悉,可在看到的一刻,他腦海還是忍不住浮現出了曾經的那位司律宮宮主。
曾經的宮主,與奉行宮宮主一同戰死沙場,他們的屍骸被白蕭卓製成傀儡,在經歷了封海之變後,那兩具傀儡的魂被釋放出來。
他們願意以傀儡的狀態,作爲封海郡的底蘊,繼續守護封海郡。
許青心底感慨,神色肅然,向着走來的司律宮宮主一拜。
哪怕自身修爲只是靈藏,可身爲郡守,這一拜,對於司律宮宮主來說,代表了足夠的尊重,她看見後快走幾步,同樣一拜。
“見過郡守。”
“請!”
許青客氣開口,當先走入大殿,坐下的一刻,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出現了一抹威嚴與從容,目有星光,自蘊神威。
這是身爲郡守的尊貴。
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具備,而在許青身上,看不到太多刻意的成分。
他坐在那裡,一切渾然天成。"
許青自然不是天生具備,之所以這般,是因祭月大域之行,帶給許青的認知以及收穫。
與多個蘊神接觸的經歷,很少有人能及,更不用說將他們解救之事,以及身爲逆月殿之主,參與神子戰,參與赤母之戰。
屠過神的人,又豈能不具從容。
司律宮宮主心中也在吃驚,這是半個月中,她第一次單獨面見許青,原本心中多少存在一些變化,可如今看到許青的平靜,她若有所思,將一切思緒都壓下,沉聲彙報關於司律宮的工作。
許青聽的很認真,直至許久,司律宮宮主彙報結束,許青對於司律宮的瞭解,也更爲透徹。
“郡守,接下來關於新晉名單,請審閱。”
司律宮宮主說完,看了眼身邊的女子。
這女子,正是姚雲慧。
她如今已是司律宮的執事,更深得宮主重用,所以這一次隨同對方來此拜見郡守。
全程她都很是緊張更有複雜,一方面是因她與許青不陌生,甚至許青來到封海郡都的第一個矛盾,就是由她引起。
而世事難料,她做夢也無法想到封海郡後續的事情,竟使得許青這裡,一飛沖天,到了她仰望的程度。
同時,對於許青這裡的複雜,她也是心底無限波瀾,實在是她自己也不知爲什麼,每次想到許青時,心底都會忍不住多想想他的好。
這些年,早已根深蒂固。
此刻聽到宮主的話語後,姚雲慧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波動,恭敬的上前,將一枚玉簡雙手遞給許青。
許青擡頭,目光落在姚雲慧身上。
今天的姚雲慧,明顯在妝容上有過準備,一綹靚麗的黑髮飛瀑般飄灑下來,彎彎的柳眉,秀挺的瓊鼻,粉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櫻脣,無不透出誘惑。
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偏偏她神情嚴肅,一身代表了嚴肅與公正的司律宮黑白雙色道袍,更添幾分莊重。
但也是如此,反差感就越大,道袍在她的身上,因其身姿的難掩,竟有了一些禁忌之美。
可許青不爲所動,擡手接過玉簡,神識掃過,查看起來。
姚雲慧心底更復雜了,看着眼前的許青,她的腦子有些亂。
她的心思,許青不懂,他此刻關注的是這玉簡名單。
此名單裡面是這幾年加入司律宮的修士,每個月固定三十人,來自各方宗門,也有一些是司律宮培養。
封海郡的三宮,在徵召上具備自主權,但最終還是要給郡守過目。
掃了一圈後,許青正要放下,但很快他心底輕咦一聲,注意到一年前有一個月份,加入司律宮的不是三十人,而是二十九。
尤其是裡面還有一個許青熟悉的名字。
丁雪。
“去年七月,少了一人?”許青擡頭看向姚雲慧。
姚雲慧聞言連忙收起心底的複雜,回憶一番,想起了緣由,記起裡面有七血瞳的人,所以對許青問詢的原因有所明白。
只是想起少人之事,她神色不由古怪,低聲開口。
“郡守大人,去年七月原本也是三十人,其中有一人叫趙中恆,此人原本也可通過,但他爲了與一個叫做丁雪的女修同處一個部分,公然行賄主管,未遂。”
“此事被那個丁雪舉報,進而趙中恆被取消資格……如今還在考覈期。”
許青搖頭,他之前看到丁雪的名字時,就想起了趙中恆。
此刻聽到原因,竟然是被丁雪舉報……許青對於趙中恆滿是同情。
但這種事,他自然不會干涉,於是將玉簡遞迴姚雲慧。
又與司律宮宮主交談一番,一炷香後,司律宮宮主起身離去。
許青親自送出,在大殿外,跟隨在司律宮宮主身邊的姚雲慧,走遠之後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大殿的方向。
許青修長的身影,站在那裡,與青天相映,於她目中,化作永恆。
之後的日子,許青的工作總算少了一些,他也終於有時間與故人敘舊。
第一個去見的,正是張三。
以郡都的熱鬧和繁華,具備生意頭腦的張三,自然不會不來,這幾年他藉助七血瞳口岸的收益,在這郡都也都開了幾家飛舟店。
七血瞳的飛舟,早已改良,分成了兩個版本,一個是自家弟子修行使用,另一個則是賣給外人,作爲法器。
因七爺和許青的身份,七血瞳的飛舟在郡都以及其他州的銷量很可觀,所以這郡都的店鋪,也都火爆。
對於許青的到來,張三極爲興奮,可難免拘謹,迎着許青去了後院。
直至一番敘舊之後,張三的拘謹才緩了一些,可卻無法消散,實在是這大半個月,他做夢都會笑醒。
當年的投資,早已不知暴漲了多少……
“郡……許青師兄,前幾天隊長也來了,後面又走了,還帶着一個大美女。”
張三搓着手,低聲開口。
許青笑了笑,這段時間隊長不見蹤影,他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到,對方必定和李詩桃在一起,想來是很愉悅的。"
而看到張三的樣子,許青索性如當年般蹲在對方身邊。
張三身體一震,望着許青,隨後拿出菸袋,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吐出煙霧後,他感慨萬分,依稀間,似乎在這煙霧裡,看到了在七血瞳時,那個跟隨在隊長身邊,小心翼翼走來的少年。
“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