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窟內,端木藏漂浮在半空,回頭看向許青。
其聲音迴盪,在四周化作餘音。
許青起身,向着端木藏一拜,點了點頭。
“謝謝。”
之前端木藏謝他,是因他美化了外界,給了這裡的人一個希望。
他謝端木藏,是因對方的這份信任。
端木藏一揮手,其面前出現一個漩渦,他邁步走了進去,在漩渦內,等待許青。
許青向前一步,踏入漩渦。
這是他一個月來,第一次離開這第一層墓室,此刻隨着進入漩渦內,一個凡俗的世界,映入到了許青的目中。
依舊還是地下,可範圍要比他之前所在大了太多,那是一個地底的城池。
熙熙攘攘,歡聲笑語,在這一瞬從城池內飄散出來,飄蕩在許青的耳邊,靈兒也露出頭,望去城池的方向。
那城池內都是人族,數量之多足足十多萬。
這是許青來到祭月大域後,第一次看見人族的城池,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同族。
哪怕心裡有所準備,但許青在這一刻,依舊還是心神出現波瀾,他更是看到這裡的泥土穹頂,被一張巨大的藍色幕布遮蓋。
這幕布很大很大,鋪展在天空上,彷彿藍天。
其上還畫着一些白雲,充滿了美好。
而地面上,雖只有這麼一個地下城池,但其內居然有綠植,更遠處的空地,也有莊稼在生長。
天地之間,還有一個巨大的光團,那裡面裝着的竟是天火,以特殊方法被封在了瓶子裡,使其化作了太陽。
光芒灑落,一片欣欣榮榮之意隨着陣陣孩童的朗讀之聲,在這洞窟內瀰漫。
這一路走來,許青所看人族要麼麻木,要麼就是食物,地位無比卑微。
所以許青無比清楚,能夠在這裡構架這麼一個人族的城池,庇護如此多的同族生存,這需要的魄力與胸懷,需無比廣大才可。
畢竟,不是所有的強者都願意去保護凡俗,對於很多強者大能而言,自己活的好,往往比什麼都重要。
“這裡,就是我的家園。”端木藏輕聲開口。
許青心裡升起尊敬,再次一拜。
他對端木藏的感官隨着時間的流逝有所變化,尤其是在這一刻,目光所看心中所感,使得隨着感官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端木藏望着城池,神情柔和,目中帶着一抹半空天火折射的光,臉上露出笑容。
如一個慈祥的老人在看着後輩子孫。
“人族在祭月大域,在一些歷史的原因下,生活無比艱難,一生痛苦不堪,我兒時也是如此。”
“你眼前所看的,大都是兩族聯盟內承受折磨與痛苦的苦命人。”
端木藏輕聲開口,這一刻的他,和天火海上與異族交戰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彷彿回到這裡,他一切的狡詐,一切的陰毒,一切的狠辣,都本能的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溫暖。
“我能力有限,無法去拯救全部,只能盡力去幫助,能救多少就救多少,漸漸地,就這麼多了。”
端木藏的話語,以及眼前這一幕,帶給許青的震動極大,他更是明白,在這祭月大域內,這樣的人族庇護之地,無疑是夾縫生存。
對於強者來說,很多時候,這是羈絆。
此刻心底起伏中,許青跟隨在端木藏身後,一起走入到了這城池內。
城內的建築大都簡單,人們的衣服大都樸素,沒有什麼奢華,而四周更不存在的商鋪。
這裡沒有交易,有的只是相互的幫助。
笑容在每一個許青所看的人族臉上,都在洋溢,他看見了中年,看見了青年,看見了孩童。
唯獨沒有老人。
“老人,都甘願選擇了死亡,他們不想去浪費糧食。”
端木藏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內帶着一抹悲傷,但很快這悲傷就在四周所有人的激動聲中隱藏下去。
“國主!”
“拜見國主!”
“是國主爺爺,爺爺好。”
“國主爺爺,天上的雲我都看了好久了,怎麼一動不動呢。”
四周人羣涌來,中年神色都是尊敬,青年神情滿是激動,至於孩童則是如看見了親人一樣,飛速的跑來,繞着端木藏轉圈玩耍。
端木藏滿臉笑容,抱起一個小男孩,笑着開口。
“天空的雲當然會動了,只不過它現在睡着了,等甦醒後,它會動,一定會動。”
歡聲笑語裡,衆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許青身上,有一些緊張,但更多是善意,似乎只要是端木藏帶來的,對他們而言,就是親人。
許青默默跟隨,與端木藏走在城池裡,一路這樣的情況他看到了很多,也看到了這城池內還有學堂。
“歷史要傳承,文明也要延續,哪怕人族在這祭月大域內悽苦艱難,可我想還是要讓更多的人族明白,我們曾經的輝煌。”
“不能忘記啊。”
端木藏看着學堂,感慨開口。
許青擡頭看向學堂,那裡傳來朗讀之聲,說的是人族曾經的歷史。
很多是不對的,被美化了。
另外,這城池內也有一些傳授修行以及草木知識的地方,可以讓凡俗具備掌握超凡之力的機會。
那裡的孩童更多。
走到時,許青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老師,你說的七葉草我知道,可是之前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啊,還有那個騰牛木,也都沒有!”
端木藏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輕聲開口。
“這裡的修行功法以及草木知識,有的是我自己知曉,有的是我從外面搶來又或者交易來,大都是古籍,已經不具備什麼意義,比如草木,大部分在如今的祭月大域裡,是沒有的。”
“但終究還是知識,說不定……未來可以用的上。”
許青聞言默默點頭。
二人離開,走了全城,許青也看到了很多如石盼歸那樣的低階修士,他們都是城池內的護衛,負責在沒有天火的時候外出交易城池需要的必需品。
時間慢慢流逝。
當天空藍色的幕布隨着天火的黯淡,漸漸變黑,出現了很多閃爍如星光之物時,許青將全城走完。
那些星光,是鏡影族的鏡子所化。
夜幕下,端木藏站在一處空蕩的民宅外,轉頭望着許青的眼睛,看了好一會,沙啞開口。
“我的家園,如何?”
“前輩大德!”
許青鄭重道。
“當不得大德二字。”端木藏搖頭。
“你所看到的,是我在庇護他們,可實際上……他們也在陪伴我。”
“所以,我說這裡,是我的家園。”
端木藏輕聲開口,向着遠處走去,許青剛要跟隨,端木藏的聲音迴盪。
“天火過空,還要兩個月,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好了。”
許青腳步一頓,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因爲對於端木藏而言,這等於是讓他住在其家中。
於是他神色肅然,抱拳一拜。
端木藏遠去,他也居住在這城池中,直至其身影消失在了目中,許青轉頭看向身後的民居。
簡單的建築,在他的感知裡,透着祭月大域所沒有的溫馨之意。
就這樣,許青住了下來。
靈兒也選擇了暫時化形,小臉帶着開心,佈置着小屋,似在努力的用行動告知許青,她的確會做家務。
看着靈兒忙忙碌碌的身影,許青臉上露出笑容,整個人也慢慢的放鬆下來,嘗試融入這個城池。
融入的過程,並不困難。
來自所有人的善意,可以融化一切間隔,也讓許青的心境,越發的平穩。
天幕黑藍交替,天火明暗往來,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裡,石盼歸來了七八次,每一次都是拿着精美吃食,他內子的廚藝很好,送來的點心靈兒特別喜歡。
不過一開始靈兒化形不在人前出現,後來熟悉了,也就出現在了石盼歸的目中。
在注意靈兒後,石盼歸愣了一下,隨後再次到來時,他不再一人,而是帶着一個與其年齡相仿的女子以及一個小女孩。
“前輩,這是內子與舍妹。”
石盼歸恭敬開口,其旁女子以及那個小女孩,明顯很緊張,向着許青欠身一拜。
許青臉上露出溫和,之前他問過石盼歸爲何當日外出之事,對方也如實告知,他是去給其妻子買藥。
他妻子身體虛弱,時常生病,兩個月前病情加重,石盼歸內心焦急,所以哪怕知道天火要來,也還是冒險外出去其他兩族城池購買藥物。
這行爲很危險,可他沒有辦法。
“老國主庇護十多萬人族,不能每個人有事,都去尋找國主。”
石盼歸當時回答許青的問詢時,是這麼開口的。
這裡的人們,他們感恩與尊敬端木藏,所以不想任何事情都讓其分心,他們可以照顧好自己。
這裡的善,許青這一生遇到的不是很多,所以他目光於石盼歸妻子身上掃過後,微微沉吟,從儲物袋取出一些丹藥,送給了石盼歸。
“你道侶是因地窟的陰毒以及天火的陽邪累積,從而形成水火不容之局,這些丹藥可以中和,連續服下,雖不能徹底化解,但也能一定程度壓制。”
石盼歸激動,其妻也是感激,夫妻倆向着許青就要跪拜下來感謝,被許青揮手扶起。
“吃了你們這麼多次點心,這些丹藥也是應有之事,無需如此。”
石盼歸夫妻二人越發感動,其旁小女孩則是偷偷望着許青拿出丹瓶的儲物袋,若有所思。
很快,他們一家人離去,他們要送那個小女孩去上課。
在他們走了後,靈兒拿起點心開心的吃了一口,隨後望着許青,眼睛成了月牙的形狀,心底自豪。
“我許青哥哥爲人最正直啦,不會因爲對方修爲低弱,就自持身份,他是有溫度的。”
眼看靈兒這麼望着自己,許青詫異。
“怎麼了靈兒?”
“沒什麼。”靈兒小臉一紅,跑到許青身邊,拉住他的手臂,輕聲道。
“許青哥哥,我們出去轉轉好不好。”
許青擡頭看了眼天色,此刻外界天幕屬於晌午之時,於是點了點頭,與靈兒走出屋舍,在這城池內溜達。
一路靈兒雀躍,如孩子一樣在許青身邊蹦蹦躂躂,而她可愛的樣子,也使得城池內的居民在看到後,都露出笑容。
還有一些人家,拿出了自家的食物,靈兒一路走去,開心的向着所有人打招呼,吃的也不亦樂乎。
望着靈兒天真爛漫的樣子,許青笑了起來。
他們走着走着,過了街頭,過了長街,直至走到了學堂。
今天學堂內的課程,也是講解草木,隨着聲音的傳出,許青頓足看了過去。
學堂是開放的,城池內的孩子都可以過來聽課,講解草木的是個中年女子,她沒有了下半身,坐在一個輪椅上,神色嚴肅的講解。
四周的孩童小的七八歲,大的十三四歲,聽得都很認真,尤其是裡面有一個小女孩,更是眼睛睜大,一邊聽還一邊記錄,渾然忘我。
這小女孩正是石盼歸的妹妹。
望着這些孩子,許青想到了在拾荒者營地的自己,當時的他,也是在得到柏大師的同意後,帶着內心的渴望,無比認真。
他看了好一會,輕步離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又是半個月。
三個月的天火過空,許青在第一層墓室一個月,在這城池也是一個月。
他性格不喜熱鬧,所以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屋舍內默默打坐修行,但靈兒閒不住,一開始還是央求許青和她一起,後面與城池的居民熟悉了,每天都是風風火火的跑出去。
雖不太擔心靈兒出什麼問題,可許青還是安排金剛宗老祖跟隨。
而靈兒的受歡迎程度,在這城池裡要遠遠超過許青,尤其是在石盼歸妻子的介紹下,她認識了很多姐姐以及阿姨。
這些人都很喜歡她,也都好奇她和許青的關係。
每每此刻,靈兒都會害羞紅着臉。
於是那些姐姐與阿姨們,就開始各自傳授她一些方法,有人告訴她,要學會做飯,留在男人的心,先要留住胃。
靈兒動心了,學習的認真。
還有人告訴她,作爲女人縫縫補補不能少,自己的男人不能穿別人補的衣服,於是靈兒更動心。
她準備以後所有許青哥哥的衣服,都是自己製作的。
就這樣,在靈兒學了做飯後的第五天,許青人生第一次吃到了靈兒的手藝,她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給許青做了幾個菜。
看着那黑漆漆的菜葉,許青擡頭望着靈兒期待中帶着忐忑的眼,吃了一口。
細嚼慢嚥,半晌後送入肚子裡。
“許青哥哥怎麼樣,好不好吃。”
靈兒緊張。
許青沉默,半晌後露出笑容。
“很好吃。”
靈兒頓時開心。
“那許青哥哥你多吃點。”
許青遲疑,最終全部都吃下,正要打坐時,靈兒興奮的傳出話語。
“許青哥哥,我明天繼續。”
許青又沉默了幾個呼吸,點了點頭。
另外,在這城池內,受歡迎的不僅僅是靈兒,金剛宗老祖在化形之後,也慢慢被大家認可,甚至後來居上,都超越了靈兒。
這一切的緣由,是他保護靈兒時,路過一個說書之地,聽着裡面的說書人在滔滔不絕,他心底不屑,索性化形說了一段自己看過的話本。
對於祭月大域的人們來說,金剛宗老祖所說的話本極爲新鮮,尤其是金剛宗老祖裡面還夾雜了一些發生在許青身上的故事。
如此一來,就更爲傳神,叫好聲不斷。
一開始聽的人就不少,後面一天比一天多,而金剛宗老祖常年在許青身邊膽戰心驚,已經很久沒這麼被追捧過。
於是他心癢之下,在靈兒學習做飯與縫補時,他多次偷偷去說書。
比如此刻,他就坐在一個長亭內,四周圍繞着數百人。
望着衆人,金剛宗咳嗽一聲,淡然開口。
“上回書說道七血瞳數萬法舟齊齊發,將人魚島團團圍住。”
“而那人魚島老祖也絕非善類,此修……”
在衆人的如癡如醉中,金剛宗老祖娓娓道來,聲音抑揚頓挫,很容易就引人沉浸在內,甚至半空中的端木藏,也都藏身在那裡,一邊聽一邊點頭。
直至黃昏時光,天幕的藍布黯淡時,金剛宗老祖話語一頓,輕咳一聲。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明日此時,我在這裡繼續。”
衆人正聽到關鍵時刻,聞言立刻着急,紛紛起鬨。
“嗐,把這一段說完嘛。”
“短短短,奇短無比!”
“這一下午都說了什麼?我怎麼一點都沒記住!”
“不行,再來一段,怎麼能斷在這裡!”
金剛宗老祖聞言一笑。
“老夫閱讀話本萬卷,這一段看似平淡,可實際上暗藏玄機,你等不能渾淪吞棗,要細細品味,才能感受箇中滋味。”
說完,在四周的起鬨笑聲中,金剛宗老祖哼着小曲,揹着手遠去,繼續去暗中保護靈兒。
金剛宗與靈兒,各自都有精彩,影子很羨慕,它也想出去玩,但卻不敢,每天只能趴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如木頭一樣打坐的許青。
不過許青這裡也有訪客,除了石盼歸外,偶爾他妹妹,也就是那個小女孩,也會跑過來。
每次這個十一二歲大的小女孩,來了後都會給許青拿一些類似紅薯之類的食物,乖巧的放在一旁。
然後望着許青,有些緊張,不知如何開口,最終也還是沒說出來。
直至數次後,她終於沒忍住,問了一個問題。
“大哥哥,你……你會煉丹?”
她記住了當日許青給自己嫂嫂丹藥之事。
許青聞言點頭。
小女孩立刻振奮,取出一個小本子,問了一個關於草木的問題。
“七葉草,又名驅異草,爲靈草科植物單穗木稻的全草,多年生草本,生於避陽之處及曠野潮溼處,殘靈直面之地,並不生長。”
許青溫和告知。
小女孩聽到後,立刻記錄下來,又飛速問出第二個問題,都是關於她學到的草木,很多是她問詢過老師,沒有答案的。
許青耐着性子,仔細的講解,而小女孩的問題不斷,一道接着一道,許青在講解之餘,也看出了對方在草木上的執着以及優秀的記憶能力。
後者,是學習草木的基礎。
而這場問答,在持續了兩個時辰後才結束。
沒等幾天,小女孩又來了,這一次拿了更多的紅薯,恭恭敬敬的放在一旁,開始問詢。
許青看着紅薯,笑了笑,仔細的講解。
直至黃昏降臨,小女孩長舒口氣,開心的離去,只是當天夜裡,他哥哥帶着她來到許青這裡,一頓訓斥她不該打擾前輩。
看着這緊張的一家人,許青剛要開口,但注意到小女孩神情裡帶着一抹倔強,他想了想,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許青想看看,那個小女孩,還會不會繼續來問詢。
數日後,她再次到來。
這一次她換了個方法,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取出一個尋常的藥草,怯生生的開口。
“老師,這個是你說的金紐草嗎?”
許青神色古怪,這是個尋常的小草。
於是他看了看這個小女孩,目中露出深意,告知了金紐草以及與其類似草藥的辯解之法。
後面的日子裡,似乎是感覺這個方法有效,所以幾乎每天小女孩都會到來,拿着其他草藥故意問詢。
每一次,許青講解的都很細緻。
時間就這樣再次流逝,很快外界的天火過空,到了尾聲。
按照時日去算,應該最多再有十天,火海就會迴歸原位,下一次的天火過空,要數十年之後。
“要離開了。”
許青喃喃,看着屋舍,感知散開籠罩八方,找到了正在和一些阿姨學習刺繡的靈兒,也找到了在長亭滔滔不絕的金剛宗老祖。
望着城池內的人族,許青沉默了很久,只能輕嘆一聲。
“你要走了嗎。”
端木藏的聲音,在許青的耳邊迴盪,其身影也無聲無息出現在了屋舍內,看向許青。
許青點了點頭。
端木藏沉默,半晌後坐下。
“你的酒不錯。”
許青笑了,將儲物袋裡準備的酒,取了大半,放在一個儲物袋,遞給了端木藏。
端木藏接過後看了眼,臉上露出笑容,望着許青,忽然開口。
“我也不白拿你的酒,我看你之前在天火海奔波,應是藉助那裡的火,修煉什麼術法吧。”
“我借你一個秘寶,此寶可一定程度避火,能讓你下沉岩漿更深處,如此便不會顯露在外,就能安全不少。”
說着,端木藏擡起右手,攤開掌心。
其內,放着一顆瀰漫了褐色血絲的眼珠,透着一些詭異,正盯着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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