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環子內心在這一瞬,掀起滔天大浪,如有無數天雷在其心中炸開,使其呼吸急促,雙目瞳孔收縮……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與宿主的聯繫,在一股無法阻擋不可抵抗的趨勢下,正急驟的斷開。
這斷開之力,不可挽回!
所謂先緣,是他之所以可以寄身第四真君的根本。
而此刻這根本,持續坍塌!
且他的意識,亦在這不可阻擋的趨勢下,開始枯竭,散出腐朽。
甚至都波及了現世,彷彿真的如同葉子,急速的枯萎。
在這期間,他的秩序也好,規則也罷,都在崩潰。
也包括星環子憲之根本所化的金色鐵鏈。
這鐵鏈,此刻隨着星環子意識的枯萎,正在……斷裂!
其內每一環的裂開,都會讓星環子的意識浮現難以形容的劇痛,這一切,讓他人生首次,出現了惶恐的情緒。
至於他召喚出的審判……
婚書出現的一刻,審判無法進行!
十三口棺槨,全部震顫,其內的聲音,紛紛收回...….
就好似所有都在逆轉,說出的話,形成的憲,此刻具象出來,全部倒卷,不復存在。
仙主之威,在乾坤之上!
而此刻,神色大變的,不僅僅是星環子。
還有那兩把仙劍。
半空中的千軍辟易,同樣震顫,實在是發生在他們眼前的這一幕,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而今天超出他們所想的事情,也着實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
不可能被獲得的身份,被神秘人獲得。
不應該被認主的事情,匪夷所思的發生。
而如今……婚書竟出現!
其內的字跡,居然可以被這般使用。
這一切,讓千軍辟易,心神轟鳴。
實在是婚書,至少在這片時空裡,其地位與意義,即便不是無上,但也是至高之一!
其內蘊含的,是極光仙主對其子的一切祝福。
此祝福,便是意志。
這意志融入婚書的字裡行間,使其上每一個字,都成了這片時空的憲!
亦是律!
在其流淌下,秩序也要低頭,規矩亦要變道。
一旦與其相悖,那麼就等於是與極光仙主的意志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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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物在整個仙宮,也唯有極光父子,可以持有。
所以當這婚書出現的一刻,天地色變,所有的結局,都已註定,不可改寫。
而許青之所以可以遮掩其上的字跡,使婚書文字按照自己所想去顯現……
是因他所寄身的這位少主,名字就在婚書上!
故他具備資格。
即便如此,也需天時,這天時……正是時空的波瀾。
且這波瀾必須達到一定的程度後,纔有其效。
這也是許青爲何要在今夜,讓所有人都完成目的,都改變了歷史,都形成了時空震盪的原因所在。
他需要這些時空的波瀾最終爆發出的彷彿海嘯之勢!
從而依靠此力,取歲月波動所引起的自然而然的流逝之源,來作爲婚書字跡的遮掩之用。
所以此刻這一幕,看似簡單,可實際上想要完成,步驟繁瑣,且要達到所有的前置條件後,才能爆發!
而這般難度下的爆發,自然也是震撼所有。
此刻蒼穹雷霆,炸裂虛無。
轟轟之音,帶着煌煌之威,鋪天蓋地,傳遍劍爐的每一處。
擡頭去看,天幕被閃電繚繞,如組成了一張電弧之網,與時空波瀾形成的海嘯,似彼此交融在了一起。
而那站在海嘯上的身影,長髮飄舞,氣勢也驚天動地,尤其是雙目的凌厲,彷彿可以穿透世間所有。
正凝望第四真君。
其面前的婚書上,顯現清晰的十六個字,更是璀璨,華光無限,瑞彩瀰漫八方。
在其光芒下,第四真君表情扭曲,渾身散出黑氣。
這些黑氣,在其頭頂匯聚成模糊的星環子之影,正在消散!
一切的不甘,都沒有了意義。
所有的掙扎,都於事無補。
在婚書十六字的光芒中,在這不可阻擋的威力下,在外界強悍的第一星辰,亦沒有顛覆的能力。
他只能,也必須……被驅除!
他與第四真君的先緣,已完全斷開,葉枯之力,將其侵襲,傷害巨大。
而本是驅除別人者,如今被驅除。
自身的憲之根本,又斷裂。
在這第四層世界非但沒有收穫,損失又傷及根本。
這一切,讓他此刻消散前,看向許青的目光裡,透出強烈的殺意。
“這一次,我承認是你勝了,但……你我之戰,並未結束。”
“我會前往你無法踏入的第五層,在那裡晉升準仙!”
“而爲了報答你讓我無法憲至完美……等這仙宮造化結束,你沒有了這時空的身份,出現在外的一刻,就是我殺你之時!”
話語迴盪。
星環子的意識之影,灰飛煙滅。
被驅離出了這片時空。
這場遊戲裡的守序一方,徹底失敗。
再無翻盤的可能。
至於星環子被驅離前的話語,雖殺意無限,但既然立場已定,許青自然不會因對方的殺意,就被動盪心神。
“等這仙宮機緣結束的一刻,我定非如今之修爲!”
許青心底喃喃,轉頭看向第四真君的本體。
沒有了星環子的意識後,第四真君的本體,如氣泡,憑空的消失了。
這一幕,讓許青若有所思,但下一瞬,就神色如常。
而此刻,在守序失敗後,時空轟鳴。
好似野馬失去了繮繩,洪水沒有了堤壩,時空的波瀾在這一刻,超出以往,無限的爆發開來。
大量的時空之沙,從虛無裡出現,從仙宮內的萬物衆生身上浮現,凝聚在了許青的四周,如雨一般落下。
數量之多,是他之前所擁有的百倍!
這些沙礫璀璨,不斷地落下,不斷地匯聚,最終形成了一個沙漏!
漂浮在了許青的面前!
而這沙漏出現的瞬間,天地搖晃,仙宮震顫,世界都在波動,其閃耀的璀璨,彷彿壓過了所有。
此爲時空至寶!
許青凝望,心神在這一刻強烈波動,通過自身的憲,他可以清晰感覺到,這沙漏的時間是一炷香。
準確的說,這是超脫這片時空的一炷香!
這個沙漏,隨時可以使用,在過去的任何歷史裡,任何時光中,強行增加一炷香的額外時間。
且不可被抹去!
就好似……它存續在時空之外,在光陰之外!
與此同時,許青自身的憲,在感悟這沙漏的一刻,亦在成長。
無數的時光感悟,在其意識裡浮現,填補他的憲,滋養他的律,使其憲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好似走完了無數年。
達到了第八極的至巔!
而隨着憲的成長,許青的氣息、戰力、修爲,都在這一瞬,劇烈的攀升。
蘊神九界,只差一絲!
“因我底蘊已完全足夠,所以當我突破這一絲,踏入九界的一刻,亦是我晉升主宰的一瞬!”
“而我之主宰,不但比常人更強,且厚積薄發下,主宰層次……也只是過度!”
“成就準仙,指日可待!”
許青深吸口氣,擡起頭,遙望天邊。
此刻的天邊,雖因天機混亂,一片模糊,但隱約間可見初陽,正在升空。
天,亮了。
陽光穿透雲層,落在劍爐之地,也落在了許青的身上。
處於這束陽光裡的許青,目光從天邊收回,看向劍爐之地的出口。
淡淡開口。
“出來。”
出口的位置,虛無扭曲,一道身影在內匯聚顯現。
這是一個青年,身穿白衣,其貌不揚,但臉上的表情溫和,笑容和煦,彷彿沒有任何危害,向着許青躬身。
“周正立,見過少主。”
“少主此戰,無論佈局還是出手,皆驚豔絕倫,可謂仙威驚世,人中之龍!”
這青年,正是之前一直跟隨在星環子身邊的周正立!
此刻他神色坦然,目中真誠,笑容裡帶着感慨,蘊含了敬佩。
許青目中散出一抹冷意。
此人是在星環子被驅離的一刻,走入的劍爐之地,看似隱匿,但實際上也露出了氣息,好似是主動給別人揭穿自身的機會。
而任何一位星辰,都不是簡單之輩,可這位一直在星環子身邊的周正立,在這場爭鬥裡,從始至終,都似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讓人很容易,就將其忽略掉了。
可偏偏,如今星環子被驅離,但他……還安然存在。
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另外,在瞭解了邪靈子,且與其有所交集後,許青看到了邪靈子的心機,那麼對於這位能與邪靈子一直爭鬥的周正立,也有了間接的判斷。
此人,善於隱匿,隱匿的不僅僅是自身,還有思緒,更包含了……其目的!
“你不是守序,想來今日星環子的結局,你也有功勞。”
許青緩緩開口。
若星環子還在,聽到這句話,必定心神強烈震動。
而許青話語很是篤定。
因爲若周正立是守序,那麼星環子離開後,時空的波瀾不會這般巨大,那種守序一方徹底失敗的感知,亦不會成立。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
“少主英明。”
周正立擺出卑微的姿態,輕聲開口。
“我無意與您爲敵,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外面。”
“能獲得這不可能被擁有的身份,已經說明了很多,您……可不是一位簡單之輩,這樣的存在,我自然想着交好。”
“而星環子剛愎自用,我其實作用也不大,只是恰當的時候稍微推了一下。”
周正立溫和道。
“這就是我的目的,在察覺您的身份不對時,我的目的只有這一個……與您交好。”
“至於在這第四層世界,我其實既可以守序,也可以中立坐看歷史任何程度的波瀾與發展,同樣也能去波動。
這是我的憲,我的道。”
說完,周正立低頭,姿態依舊卑微。
許青目中幽芒一閃,緩緩開口。
“爲何與我說的這般詳細。”
“我想和您交朋友,也想留下,而您若不徹底瞭解我,大概率是不會和我交朋友,也不會讓我留下的。”
周正立坦然,保持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