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救治,程媽媽算是醒了。
醫生對程昱說:“你母親有三高,很大程度上加速了血管粥樣硬化。”
程煜一頭霧水。
“就是常說的腦血管堵塞,現在也沒什麼大礙了,別再刺激她血壓升高就行,不然到時爆血管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程煜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直接回到他媽媽的病房。
“媽……”程煜看着媽媽這樣痛苦,心裡很難受,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都很懂事,媽媽總是以他爲榮,同住一個小區的小孩都以他爲學習的榜樣。
程媽媽沒理他,只是默默地流淚:我做錯什麼,爲什麼我的孩子會喜歡男人。
“媽,您別這樣,哪裡不舒服跟我講。”程煜抓住媽媽的手。
“小煜啊,媽媽這裡難受啊。”程媽媽指着自己心臟的位置:“你教我怎麼做?辛辛苦苦帶大一個孩子,從小就特別懂事,特別會心疼媽媽,還很爭氣,考上重點大學,眼看就要到成家立業的年紀,突然間告訴我,我的孩子是個心理變態,喜歡男人……”
“媽,喜歡男人不是心理變態,他跟男人喜歡女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別跟我扯這些,今天我把話放這了,你要是不離開那個不要臉的,我就死在這裡,省得看着你礙眼。”程媽媽情緒有些激動。
“媽,爲什麼連你都逼我,你是我最親的人啊。”
“你答不答應。”程媽媽漲紅了臉,程煜看着怕她血壓又升高,只好答應了。
“你現在就回去跟他說,把東西搬出來,不能在他那裡住。”
程煜慢慢地走了回去。
到了家裡,剛進家門,淺言就站起來問:“阿姨沒事吧,嚴不嚴重。”都怪自己逞一時口快。
“現在沒事了。”程煜想了一會:“淺言,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就是……現在我媽那樣,不能受刺激,她讓我搬出去,還讓我……跟你分手。”
淺言怔了一下:“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現在除了分手,我沒別的辦法,對不起淺言。”程煜望着淺言有點失神的眼睛。
“嗨,這也沒什麼,反正一開始我是抱着嘗試的態度,你也知道的,我就是貪玩兒,我叫韓奕桓幫你收拾下東西。”淺言轉身回房,在轉身的那一瞬,眼淚還是不爭氣地順着臉頰滑下來,他忍住哽咽,輕輕關上房門,這一切,都完了。
程煜看着淺言的背影,心裡的痛蔓延至全身:我到底只是跟你以前的男人一樣,不是例外。
程煜搬出去後有一段時間,淺言是不敢出門的,怕碰到他。
韓奕桓這段時間非常苦悶:“哥,我寧願你喝個爛醉,大哭一場。”
淺言苦笑,我哭的時候你早已經睡着了,那枕頭全是我的眼淚,找個時間偷偷丟掉纔好,淺言看着韓奕桓一臉擔憂,安慰着:“哭什麼哭,這點事就大哭一場,你哥我還怎麼活到今天,放心吧,過去的事,就當發了一場春|夢吧。”
程煜也很少出門,大多時間都是待在教室,宿舍。
直到程煜上了大四,準備回G市實習的前幾天,跟張同他們一起出去吃個飯,這時淺言也跟着韓奕桓出去吃飯,剛走到R大門口,程煜一羣人走了出來,淺言一眼就看到他,頓時血液直衝腦門,雙腳都不聽使喚,一直壓抑的東西,在那一刻,爆發了。
他拉着韓奕桓,直奔學校旁的小巷。
“哥,你怎麼了。”韓奕桓莫名其妙,爲什麼淺言像發抽風似的拖着自己走。
“我看到他了,小子,我該怎麼辦?心裡好難受,我想放,但是放不下,沒想象中這麼容易,好難,好難……”淺言撲在韓奕桓懷裡,哭了起來,起初只是輕輕地哭,到後來大哭,怎麼止都止不住。哥哥,我又怎會不知道你放不下呢,每晚你偷偷哭的時候,我也跟着哭啊。
程煜也看到他,更知道他是爲了躲自己才跑這麼快:淺言,就算我們現在不能在一起,但不代表我沒愛過你,只要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你,好好地活着,我就滿足了。
那次之後,他們再也沒見過,程煜畢業之後回了G市。而韓奕桓也上高三,淺言怕他在外面吃多了地溝油影響智力,就自己去菜市場給他買菜做飯,再怎麼滴也要熬過這一年再說。
韓奕桓很努力學習,因爲他要考上R大,這樣就能在哥哥這裡再待四年。
週末,難得淺言跟韓奕桓都休息,兩人一起去菜市場買排骨回去燉湯。
“黃嬸,一斤排骨。”淺言走到黃嬸豬肉攤前。
“啊,淺言又來給弟弟買排骨燉湯啊,真是個好孩子啊,來,嬸兒給你一斤半,這樣纔夠味。”
“這怎麼好意思呢。”淺言推辭着,每次來買排骨都多給,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拿了。
“什麼話,你一個小孩兒容易嗎?”
淺言很想笑,他賬戶裡的錢,可算得上鉅款啊,至少對他這種曾經是月光族的人而言。
“那謝了黃嬸,拜拜。”
“哥,我看這菜市場的大媽挺喜歡你的,你要是晚上跟她們去跳廣場舞,那不樂死她們啊。我知道了,你是師奶殺手。”韓奕桓摟着淺言。
“錯,我是男女老少通吃。”淺言甩甩他傲嬌的劉海。
這段日子,幸好有韓奕桓的陪伴,不然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熬。
時光荏苒,歲月在不經意間悄悄流逝。
韓奕桓終於不負衆望考上R大,拿到通知書那天,淺言跟韓奕桓抱作一團,淺言高興得差點流淚了呢。
淺言這時候也畢業了,哲哥的老媽最終也原諒他。他回了G市,以後他跟離昕再也不用分隔兩地,算是修成正果了,臨走前把奶茶店丟給淺言,讓他好好打理,淺言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做了奶茶店老闆,韓奕桓下課就過來幫泡奶茶。日子過得算是風平浪靜,也踏實。
一個週末的午後,淺言收到一封信。拆開是張請帖,還有一封信。
淺言,我們也有三年沒見了吧,我知道你把手機號換了是爲了躲我吧,所以一直都沒敢打擾你,我要結婚了,十月十日,G市大教堂,我的未婚妻是個基督教徒,不主張宴席,儀式結
束後我們就去旅行。淺言,我希望到時能見到你。
淺言打開請帖十月十日下午三點,G市大教堂,程煜and蔣雪。
人啊,心底那根弦要是擱那不動,壓根就不知道他還存在,要是誰不經意地撥動一下,則久久不能平靜,就好像傷疤,揭開它的那一剎,所有的痛楚都回來了。
“程煜,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淺言望着窗外,一切都模糊了,久未嘗過的苦澀,也緩緩滑進嘴角。
“哥,我放學了。”韓奕桓回到家,看到哥哥坐在沙發上,那種讓他心悸的感覺又回來了。
“哥,怎麼了。”韓奕桓望着桌上的請帖,打開一看:“媽的,太過分了。”正想撕了。
“小子,放下,我想了好久,我會去參加他的婚禮,如果是我結婚,我也希望得到他的祝福。”淺言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這些痛苦,都是成長要經歷的。
淺言回到房間給哲哥打了個電話:“哲哥,程煜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他有請我去觀禮,別告訴我,他也請你吧。”
“嗯。”
“淺言你聽哥說,別去好嗎?”
“爲什麼?”
“就覺得你不該去。”
“哲哥,你怎麼還這麼幼稚啊,大傻逼。”
淺言心想:哲哥不給我去,我就偷偷去給哲哥個驚喜,快一年不見他了。
十月一日當天。
G市大教堂,許多人都來觀禮,程煜的媽媽催婚,原因也是怕兒子還想着那個淺言,而程煜爲什麼要娶蔣雪,最大的原因是她長得像淺言吧。
哲哥睡午覺睡過頭,婚禮都準備開始他才停好車,這是接到淺言的電話:“哥,開始沒,這邊動車晚點,現在我已經在G市咯。”
“傻逼,不是叫你別來嗎?到時哭着回去可別怪我。”哲哥走下車。
“不說了,對面有輛車。”淺言看到馬路對面有輛出租車,飛快地跑過去。
“嘭……”巨大的聲響傳進哲哥的耳朵。
“淺言……淺言說話。”哲哥大吼起來,轉身回到車上。
“哲哥……哲哥”聽到淺言說話哲哥呼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教堂的神父問程煜是否願意娶蔣雪爲妻。程煜看着坐在下面的媽媽,對神父說:“我願意。”
“淺言,淺言。”哲哥大聲吼着,開着他的黃色悍馬在馬路上咆哮,像一頭髮瘋的野獸。
“告訴程煜,我……愛他……”淺言躺在血泊中,他從不知道這種狗血劇情竟然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望着周圍的人,輪廓越來越模糊,曾經與程煜發生過的事在腦海裡閃現,但是最後出現的全是韓奕桓,再也沒有程煜的影子,不知從何時開始,韓奕桓已經佔據了他的心,只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他想舉起手機對哲哥說些什麼,卻沒了力氣,連呼吸的力氣都沒了,視線越模糊,思維就越清晰,直到眼前只剩黑暗,他才明白,自己因爲之前的遺憾,忽略了韓奕桓在他心裡的重量,如今他只能帶着這個秘密沉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