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陳鋒也顧不上什麼晚不晚,一封關於揭發日軍佔領南京城後將要實施報復性大屠殺的絕密電報通過第六十一軍的秘密電臺發到了武漢。
果然不出閻嫦曦所料,儘管接收電報的軍官很是懷疑電報內容的真實性,但是由於事關重大,他們還是逐級上報,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老蔣的手裡。
這兩天老蔣也被南京前線的戰事整的心急火燎的,自11月國民革命軍在淞滬會戰中失利,上海被日本佔領,老蔣的日子就一日難過一日。南京距離上海只有三百餘公里,最重要的是由於戰術指揮層出現失誤,上海撤出來的部隊並不是有序撤退,而是亂作一團,將老蔣原定於依託堅固的國防工事阻擊日軍的設想徹底破壞了。無奈之下老蔣只好以南京城爲依託組織南京保衛戰。
但是相對於日軍而言,十餘萬潰兵組成的南京衛戍部隊實力太弱了,再加上此時參與南京作戰的國軍各部隊不管是兵員素質還是士氣已與淞滬會戰之時不能相提並論,部隊戰鬥力嚴重下滑。
所以,南京保衛戰開始後,日軍三路進攻勢如破竹,南京外圍戰略要地相繼失陷。很快日軍就突破南京外圍一線防禦陣地。12月9日,日軍進抵南京城下,並用飛機向城中投撒日“華中方面軍”司令官鬆井石根致中國守軍的最後通牒,進行勸降。
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對鬆井的最後通牒置之不理,並於當日下達了“衛參作字第36號”命令作爲回答。內容爲:“本軍目下佔領復廓陣地爲固守南京之最後戰鬥,各部隊應以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盡力固守,決不許輕棄寸土、搖動全軍,若有不遵命令擅自後移,定遵委座命令,按連坐法從嚴辦理各軍所得船隻,一律繳交運輸司令部保管,不準私自扣留,着派第78軍軍長宋希濂負責指揮。沿江憲、警嚴禁部隊散兵私自乘船渡江,違者即行拘捕嚴辦。倘敢抗拒,以武力制止。”企圖以“破釜沉舟”的精神背水死戰。
其實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南京已經沒必要死守了,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亡,僅此而已,這一點老蔣是很清楚的。但是南京畢竟是中華民國的首都,如果一槍未發就任由日本人佔領的話,老蔣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國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他留下十萬部隊堅守。
現在工事幾近被全毀,部隊傷亡也極爲嚴重,所以老將已經有心讓城裡的部隊撤出來了,如果這兩日內戰事再無起色的話,這個撤退的命令就要下達了。
但是看完侍從室緊急呈上來的這份電報之後老蔣沉默了,如果電報中所說的消息是真的話,那麼這件事必須認真對待。
“敬之、辭修、雨農來了沒有?”蔣委員長沉聲問道。
“報告委座,侍從室的人已經打過電話了,現在應該在路上。”侍衛長王世和回答道。
“嗯!到了讓他直接進來就行了!”
“是!”
很快,何應欽、陳誠以及戴笠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得到老蔣的許可後,三個人都在老蔣辦公桌的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是陳鋒在一個小時前發來的,你們看看!”說完老蔣便把一紙電文推到了書桌的對面。
戴笠急忙走上前將電報拿了起來,看完之後又將電報傳到了何應欽手裡,過了一會才由陳誠將這份電報重新放到老蔣的書桌上。
“看完了,說說看,日軍真的會屠城嗎?”老蔣開口問道。
戴笠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雖然我們的人還沒有得到關於這方面的消息,但是以日軍這種像禽獸多過像軍隊的部隊而言,恐怕沒有什麼他們做不出來的。”
“戴局長說的很有道理,在這方面小鬼子是有前科的,不管是甲午戰爭時期的旅順還是民國時期的濟南,而日軍在侵佔東北後更是屢造殺戮,東北地區被日軍毀滅的村莊不下千餘。況且日軍高層多有放縱士兵在佔領區燒殺搶掠之行爲,以此來激發部隊的士氣,所以這件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應欽也應聲說道。
“我也同意何部長和戴局長的判斷,雖然這個陳鋒並沒有爲我們提供有力的證據,但是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恐怕這封電報的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陳誠也大聲說道。
“娘希匹,小鬼子真是欺人太甚,28年的時候就屠殺我濟南軍民兩萬餘人,這次又要在南京犯着滔天之罪行,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蔣怒聲說道。
“委座,既然這個消息是陳鋒從日軍高級軍官的嘴裡挖出來的,那麼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另外日軍陸軍大將鬆井石根於在一個星期前給進攻南京的各部隊下達了一份命令,在這個命令裡鬆井石根叮囑日軍各路大軍:‘即使守軍和平開城,皇軍入城後也要分別“掃蕩”,而對戰俘問題未提隻字。卑職認爲日軍很可能在“掃蕩”的名義下,屠殺戰俘和散兵以及南京城內的平民。此外,日軍在沿上海向南京進犯的途中也頻頻製造殺戮,其中日軍第十六師團、第十軍第六師團最爲兇惡,據不完全統計,在短短二十餘日中至少有三萬餘軍民命喪這兩支日軍之手。”戴笠沉聲說道。
“暴行,暴行!不行,南京的部隊不能撤,他們一旦撤了,那城裡的上百萬民衆可就危險了。”蔣委員長怒聲說道。
“委座,南京的局勢已經徹底糜爛了,即使是不撤退最後的結果也是被日軍聚而殲之,所以卑職認爲南京的部隊撤還是要撤的,但是怎麼撤,什麼時候撤卻要從長計議。”陳誠建議道。
“那如果我軍撤退之後日軍屠城怎麼辦,這個責任誰來承擔,誰也承擔不起。”老蔣大聲說道。
“委座,其實像這樣的事情日軍並不敢放在明面上講,而他們即使是要進行屠城也必須是打算要在暗中進行,否則國際輿論足以將日軍陷入死地,到時候英美等國也不會無視日軍的這種暴行。況且日本裕仁天皇是一個富有現代知識的人,在未繼位前,曾漫遊歐洲,特別嚮往英國社會及皇族,應該瞭解近代英國標榜的人道主義和國際公法的存在,另外日本還是1899年海牙第二公約和1929年的日內瓦陸戰公約的簽字國之一。裕仁天皇和普通日本人都應該清楚,放下武器的俘虜和非戰鬥人員是應該予以保護,絕對不可殺戮的。只要我們將日軍將要在南京實施大屠殺的消息通報與各國,並且咱報紙上大肆刊登這樣的消息,必定會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相比即使是日本也不會頂風作案。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南京城的守軍繼續堅守幾天,爲政府這邊爭取時間。”陳誠建議道。
老蔣沉默了一會說道:“辭修的這個建議不錯,如果我們將日軍的這個陰謀公諸於世,爲了日軍以及整個日本的形象和名譽,日軍高層勢必也會阻止士兵制造暴行,畢竟南京城內還有大量的英美德意等國的僑民,一旦日軍繼續實施暴行的話,必將引起國際社會的反感,甚至是直接干預。”
“委座,現在南京城裡的部隊已經徹底亂了,我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們還能堅持幾天,一天還是兩天?我們必須要在部隊徹底崩潰之前將這個消息放出去,並且還要給英美等國的媒體以及政府高層一個反應的時間,所以我們的部隊必須要堅守至少一個星期。”陳誠皺着眉頭說道。
“嗯,敬之,知會各國政府以及在報紙上揭發日軍的陰謀就由軍政部處理了。雨農,你們軍統局要時刻注意南京城裡日軍的動向。另外給唐生智發報,命令他繼續堅守,實在不行就組織巷戰,無論如何要堅守一個星期以上。”老蔣大聲說道。
“委座,卑職認爲我們還應該派飛機向南京城裡的民衆以及軍警部隊散發傳單,揭發日軍的陰謀,還要讓南京衛戍司令部將這個消息下發到各個部隊,這樣必將激發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同時也可以讓一部分平民事先撤出來。”陳誠道。
“嗯,辭修說的有道理,就這樣辦吧!”老蔣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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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政府的幾個大佬在武漢行營商討對策頭疼的時候,陳鋒也在頭疼,他既是在頭疼南京的事,也是在頭疼老蔣打來的這個糖衣炮彈。不久前他接到馬操發來的電報,說他們已經接到了那位宋小姐,部隊現在正星夜兼程返回大同。
另外馬操還傳回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隨同那位宋小姐一起來的是第十七軍團第一軍的兩個步兵團,總兵力五千餘人,兩個團長一個叫施劍飛,一個叫薛去病,都是黃埔軍校畢業的,一個是黃埔六期步兵科,一個是黃埔五期炮兵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