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軍區司令李逸風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做好了戰爭準備,他很瞭解陳鋒的爲人,知道不管國民政府願不願意,是不是向第八戰區提出增援河南的請求,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大司令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河南落入日本人手中的,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果然,部隊剛做好準備,歸綏那邊的命令就到達了。根據戰區長官部的命令,冀南軍區這次作爲戰區的尖刀力量,不但要向山東的日僞軍發動進攻,同時還要做好南下增援河南的準備。
李逸風也是一個果敢的人,接到命令後,立即在邯鄲召開師旅級軍事會議,隨後冀南軍區的整編第15、16兩個師以及炮兵一個旅迅速向聊城方向挺進,另外冀南軍區的一個機械化步兵師在裝甲部隊、炮兵部隊以及陸航部隊的配合下開始向南移動,並且擺出一副大舉南下的架勢。
與此同時,陳鋒也給老蔣發了一封電報,請求南下河南作戰,並且說第八戰區十萬大軍已經做好了南下的準備,隨時可以進入河南作戰。
接到陳鋒發來的電報,老蔣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暴跳如雷,第一反應就是陳鋒這個混蛋又來搶地盤了,因此老蔣緊急召集手下的幾員大將來官邸商討對策。
重慶.曾家巖官邸。
何應欽、陳誠、戴笠等人到齊之後,老蔣便詢問河南的情況。
作爲主管國防的國防部長,陳誠最先起身說道:“校長。河南戰局已經糜爛到了極致,日軍華北方面軍第十二軍的一個步兵旅團和一個戰車師團已經打到了中牟,距離鄭州不足40公里了,按照日軍機械化部隊的行軍速度,最多3個小時就能兵臨鄭州城下!”
“另外。日軍第32師團、35師團北上進攻封丘、原陽、新鄉等地,現在已經攻佔了新鄉,現在正在向安陽方向進攻。”
老頭子怒聲道:“娘希匹,蔣鼎文他是幹什麼吃的,他們一戰區還沒有拿出一個作戰章程嗎?”
“校長,日軍勢大,一戰區主力又多是新兵,十幾萬大軍在蘭封一線被日軍殲滅。恐怕已無力再戰了!”陳誠苦着臉說道。
“是啊校長,日軍這次直接觸動了4個步兵師團和1個戰車師團,另外還有大量的炮兵和航空兵參戰,反觀我軍只有幾十門小炮,根本就不是日本人的對手。”何應欽也開口道。
蔣鼎文和何應欽的關係很好,甚至有何應欽麾下四大金剛的說法,這個時候何應欽爲蔣鼎文說話也在陳誠等人的預料之中。
“這些都不是理由。衛立煌守河南就能守得住,他蔣鼎文同爲五虎上將爲何如此慫包!”老頭子怒氣橫生地責問道。
衆人一陣苦笑。這蔣鼎文能和衛立煌相比嗎,衛立煌能成爲五虎上將那都是靠實力打出來的,而蔣鼎文呢。此人真正進入世人眼中是因爲對江西蘇區的第五次“圍剿”和平息“福建事變”,但值得說明的是,此時毛的軍事指揮權,已經被中/共黨內的路線鬥爭排斥掉了。當時擔任紅軍作戰指揮的,是被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化名李德的德國共/產黨員奧托布勞恩,可以說李德的軍事失誤成就了蔣鼎文,有一定的運氣在內。
蔣鼎文的爲人在座的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好賭、貪財、嗜色如命,在陝西的時候此人做的事情可謂是天怒人怨,甚至差一點逼反原小西北軍的官兵。
不過這些事情大家也就私下裡說說,根本就不能直接拿出來明說,因爲老頭子對於蔣鼎文還是非常信任的。老頭子的老家浙江奉化縣離蔣鼎文的家鄉諸暨縣並不很遠,有了老鄉這層關係,加上又是國民革命軍北伐、東征時在一起浴血廝殺的老戰友。“兩蔣”甚至以結拜兄弟相稱,蔣中正與蔣鼎文兩大家族之間往來也比較密切。
作爲國民政府真正的核心大員以及老蔣最爲信任的幾個人,他們都很熟悉老頭子的爲人。因爲老頭子的發跡跟黃埔軍校有着密切的關係,從北伐戰爭到抗日戰爭這十幾年的期間,替老頭子包打天下的共有5個將領,當時有人把他們5人稱之爲老頭子的“五虎上將”,其中就有蔣鼎文。
何應欽苦笑道:“校長,衛立煌能打,但是衛立煌卻不能用啊,蔣鼎文雖然打了敗仗,但是這個人對您對黨國可都是一片忠心!”
何應欽這個人察言觀色的本領可是十分高強的,他很清楚老蔣的用人標準,這能力並非是第一位的,對他是不是忠誠這纔是最重要的。就拿這次用蔣鼎文替換衛立煌的事情來說吧,並不是衛立煌犯了什麼錯,而是因爲老頭子接到密報,說衛立煌與延安方面的多名高級將領交往甚密,所以老頭子纔會將其調離河南,讓蔣鼎文接任河南省省主席兼一戰區司令長官,沒想到蔣鼎文剛上任就出了這種事情。
戴笠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委座,衛主政河南時期,他和共黨領導人以及八路軍高級指揮官之間往來密切,甚至於八路軍在洛陽和鄭州都設有辦事處。每當周、朱、彭等人來到河南時,衛都是親自迎接,設宴款待,並招待看戲。”
何應欽和戴笠這樣說,老蔣一點都不奇怪。軍統、中統特務系統早就以衛立煌“袒護共產黨,懷有異心”爲辭,告到他那裡。他自己還特意派戴笠飛到洛陽來蒐集衛和共黨人往來之間的證據,所以他纔會革去了衛立煌陸軍上將銜,又用明升暗降的手法,免去了衛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本兼各職,調任西安西北行營辦公廳主任。
“算了,不說這個了,眼下我們必須要保住鄭州,鄭州不失我們就還有機會!”老蔣道。
國防部長陳誠道:“校長,日軍華北方面軍十幾萬大軍進攻河南,我軍在河南又沒有多少主力部隊,單靠一戰區恐怕難以抵擋日軍的進攻,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命令二戰區和第八戰區派兵增援,尤其是第八戰區,陳鋒麾下的冀南軍區距離一戰區十分近,隨時可以南下作戰!”
老蔣苦笑着從書桌上拿出一紙電文說道:“這是陳鋒半個小時前發來的電報,你們都看看吧!”
很快電報在衆人手裡傳了一遍,最後又回到了老頭子的辦公桌上。
老頭子看了看衆人,然後問道:“你們以爲如何?”
何應欽道:“第八戰區原因按下作戰這是好事,但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陳誠反駁道:“這陳鋒確實有搶佔地盤的毛病,但是這個人本質上還是很不錯的,這幾年來第八站的實力雖然突飛猛進,但是這個人卻沒有二心,對於黨國的幫助不可謂不大,況且即便是他賴在河南不走也沒關係,被他佔了總比被日本人佔了的強!”
老頭子嘆可口氣說道:“辭修,此言差矣,日本人佔了我們還是有機會搶回來的,但是如果是被陳鋒佔了,那麼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衆人一想也真的是這個道理,日本人佔了總有一天會搶回來的,畢竟日本人的勢頭大家也都看在眼裡,秋後的螞蚱而已,只要中國堅持不投降,日本人總有一天會撐不住的。日本人一走,那些淪陷區還不是政府的。
但是如果是被陳鋒所部佔領了,那問題可就麻煩了,想要回來那真的是千難萬難。喊破嗓子恐怕人家也不會理你,如果動用武力,先不說打過打不過,一旦開打那就是打內戰,是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着日本人把河南佔了?”陳誠大聲道。
會議室裡一陣沉默,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果夫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委座,幾年來黨國上下齊心協力共拒外辱,現抗戰前途已轉入佳境。惟黃河南岸千里,頗不易守,大汛期間且恐敵以決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縣死守,則隨時皆可以水反攻制敵。蓋沁河口附近,黃河北岸地勢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點決堤,只須將沁河口附近北堤決開,全部河水即可北趨漳、衛,則我之大危可解,而敵則居危地……”
整個會議室裡只有陳果夫一個人在說,儘管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是隨着陳果夫的這個方案一出,所有人都感覺到頭皮發麻,方案不管成功與否,必將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最重要的是,此時必將被歷史所銘記,也就是說會背上千古罵名的。
陳果夫話音剛落,陳誠就立即起身反對道:“這萬萬不可,以水代兵先不說其是否能夠成功,單單黃河改道所帶來的災難就不是我們所能承受的!茲事體大,還請校長三思!”
“非常時候當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和魄力,開封、鄭州乃河南政治經濟中心,一旦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因此在我軍無法固守之時首應破壞,免致資敵。”陳果夫沉聲說道。
以水代兵雖然殘忍,但是卻不失爲抵擋日軍的一個策略,最重要的是,一旦黃河決堤改道,整個豫東地區很快就會變成一片澤國,日軍的機械化部隊便徹底陷入癱瘓狀態,可以爲黨國爭取不少調兵遣將的時間。
“非常時期行非常事,餘雖心不願不忍,然日寇猖獗,以水代兵既然能拒敵,那我們就以水代兵.......”老蔣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