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我準時到達了楊帆約我的“老地方”,在附近那逛了好一會也沒看到楊帆的身影,我想着給他打個電話過去,畢竟這小子有時候對時間觀念特別不靠譜。
就在我剛拿起手機準備撥打的時候,突然身後照來一陣白色的強光,一輛汽車飛速地出現在我身後,我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擋住,同時想要躲開。說時遲,那時快,隨着車子“滋啦”一聲,它就已經駛了過了......
嗯?車停了?我好像並沒有出什麼事。
“哈哈哈哈,瞧,瞧你那害怕的樣子!”遠光燈被關掉了,同時車子裡走下來一個人,這下可讓我把他的臉和開的車子全都看清楚了。
楊帆,開的是福特野馬。
“我,我就跟你鬧着玩的!不,不是,你爲什麼在那傻站着不動啊?”楊帆笑到一隻手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有些用力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好玩嗎?!去你大爺的!”我胳膊一甩,把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給甩開了,冷着臉說道。
“哎呀,我錯啦,就是想着跟你開個玩笑,走吧,陪哥們喝酒去!”
“喝酒你待會回去還怎麼開車啊?”我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楊帆。
“傻啊你,不會叫代駕嗎?你不是在電話裡不信我有車嗎?這不特意開出來給你瞧瞧的,你要不上去轉兩圈?趁着現在咱們都還沒喝酒。”
我看着那輛白色的野馬,如同在黑夜中的一道白光那般閃耀,但想了一下,還是說:“算了,改天吧,反正還有時間。”
楊帆便不再堅持,摟着我的肩膀走進了那家名叫“老地方”的清吧。這裡對於我和楊帆來說,的確是“老地方”了,咱們從高中那會就經常有過來玩,老闆和我們都很熟了,也是因爲他待人很熱情的這一點,所以才能把一家清吧開了這麼多年。不過,從近兩年來看,好像開始走下坡路了,行業競爭實在是太大。
我們兩個一進去裡面,東哥(清吧老闆)就認出我們了,一起寒暄了幾句後,他表示晚上直接請我們一人喝一杯雞尾酒,隨意挑,但其他的酒可就不能免了,可以打個折。東哥說,這家清吧見證了我和楊帆兩人從毛頭小子的樣子,到現在成了職場上的精英人士。
我笑着客氣了幾句,東哥讓我們盡情玩,他得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人家纔剛一走,楊帆這貨就小聲嘟囔了句“我們也見證了你這家清吧由盛到衰的整個過程”,瞧瞧,就不能好好說話嘛?我不滿的用手肘頂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說的是實話嘛。”
......
喝酒時,楊帆告訴了我他這車哪來的,原來真正的車主並不是他,而是那位之前帶他去重慶發展的總監,楊帆說他總監過年打算出國旅遊,那車子也暫時用不上,所以就便宜了楊帆這小子,所以過年這段時間這車都是他的,可我總覺得這麼做不太靠譜。
除了這些,我們開始聊到了工作上的事情,我把自己現在和齊民一起開了家公司的事情告訴了楊帆,不過是簡單地說說。那一會,感覺我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即便是天亮了也未必能聊得完。
我喝了一小口那杯快要喝完的雞尾酒,給楊帆遞了根菸過去,同時自己也點上了一根,說:“對了,你過去重慶也有半年左右了,這次過完年,有沒有打算帶許晴過去一起發展啊?”
楊帆皺着眉頭擺手說道:“哎呀,怎麼每次你們和我聯繫的時候,都會和我說起這個事啊!煩不煩?我都說了時機成熟了自然就會帶着她一起過去了,感情是你們在和我拍拖呢,一個比一個着急!”
言語之中,我看出了他的不耐煩,只好放緩了語氣,說:“行行行,那你自個兒決定吧,咱先不說這事了。哎,看你在那邊混得這幾個月,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嘛,瞧瞧這雙椰子,看看這件耐克,還有你這手上戴着的浪琴,他孃的,都快成暴發戶了吧?!”我逐個看着他那一身的名牌,心裡還在估算着,這一身的東西絕對過萬去了。
楊帆帶着驕傲之色,輕快的聲音說:“還行吧!主要是跟對了人,咱們總監看得起我,願意把很多個單給我接,很多次談客戶都是叫上我的,就是有點難受的是,每次都讓我來擋酒,你看看我這肚子就知道了。”他還不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難怪我感覺這小子這次回來,酒量確實是長了不少,這肚子看起來沒有“懷孕”半年,也有三四個月了。
“我怎麼發現,只要我一說到你工作上的事情,你就立馬提起你們總監,然後整個人的狀態和表情就不一樣了,跟打了雞血一樣。”我往他旁邊湊近了點,低沉着聲音說:“你可別忘了還有許晴,再加上,你們總監是離過婚了的,人家可比你大五歲,你可別犯傻!”
“不是,程庭你有病啊!我們只是正常的工作關係,她欣賞我,我崇拜她,僅此而已!”他有些生氣地轉頭看向了另一邊,好似是在故意避開我的目光,那眼神中還帶着一絲閃躲。
我沉默了會,笑了笑說:“行啦,哥們也就那麼一說,提醒你一下,沒別的意思。”我拉了下他的肩膀,“來,繼續喝酒,養金魚呢你!”
“這還差不多。”
......
我們喝到十二點多就停下了,因爲明年是大年初一,不想過節的時候還睡得太晚,也該回去了,省得老媽對我有意見。楊帆叫了個代駕,本來是想讓我上他車一起送回去了,但我們各自的家是相反方向的,而我也表示自己想走走散一下酒味,待會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
楊帆上了車之後,把車窗打開伸出手來揮了揮,示意和我告別,緊接着一陣轟鳴聲,那輛白色的野馬便穿梭進了夜色深處。
我看着那逐漸遠去的野馬,直到它徹底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範圍內,這才轉身走向了另一邊,有些悵然的點燃了一根菸,也就剩最後這一根了,把空的煙盒扔進了垃圾桶。這次楊帆回來,我發現他變了,但具體是哪裡變了,我又說不上來。總監借給他開回家的野馬,這關係一看就覺得不那麼簡單,再加上他說話時帶着的那種傲氣,配合着這一身的奢侈品,無論怎樣我都無法將從前他在我記憶裡的那個樣子給聯想起來。
距離產生美的同時,也會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存在着逐漸變得疏遠的可能,我最怕的就是自己和楊帆的關係就像咱們各自回家的方向一樣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不過,這也許都只是我自己多想了,從高中到現在,咱們之間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也不是那麼脆弱的。
......
大年初一。
即便昨夜我一回到家就躺下睡覺了,但早上八點就起來,還是感覺有點頭疼,因爲我已經很久沒有像昨晚那樣喝那麼多酒了。起牀洗簌後,老媽早就已經把早餐給做好了,程煜還沒起牀,我就不等他了,直接和老媽還有老程一起先吃早餐。
看着那一碗帶着濃香的白粥,我迫不及待地就喝完了一碗,繼續裝第二碗去。還別說,在廣州這樣的大城市,平日裡趕着去上班,根本就沒有時間讓你好好地吃一碗白粥,你只能啃個麪包什麼的,哪怕吃一份腸粉,對時間來說那都是奢侈的。
“哎,你這孩子慢點吃,吃菜啊,幹喝白粥幹嘛?”老媽給我夾了一棵菜到碗裡。
我笑着說:“媽,你是不知道,回到家裡對我來說,早餐能喝上一碗白粥,那是多麼的舒服啊!”
“咋了,廣州那邊的人就不喝白粥的嗎?”老程古怪的表情看着我說道。
“也不是這麼說,主要是上班趕時間,很少能喝得了白粥。”
過了會,老媽開始問我工作上的事情了,“這次看你回來都能給家裡幾千塊錢了,是不是工作得挺不錯了?你在那什麼星星國際是不是快可以做上管理層的位置啦?”
我差點被老媽說的話給嗆着了,“媽,人家那是‘星辰國際’,不是你說的‘星星國際’。”
“這不是重點,好嗎?問你話呢。”
我頓時就猶豫了,到底要不要把自己已經辭職一個多月,而且和齊民一起開公司搞創業的事情告訴眼前的二老呢?就怕我自己這麼一說,他們可就又問來更多的問題了,老程年輕時也是開過公司的,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和我說的都是那些創業上不好的東西。
就在我猶豫着的時候,手機的提示聲突然響了起來,我正好有藉口說去看一下信息,然後起身走到了旁邊的博古架上拿起手機,那是......柯寧給我發來的信息,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文字,我還麼來得及仔細看,她又發來了一段話,這時我整個人就精神起來了,意識到事情不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