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對每一位執行駐派任務的超凡者都發出了警告。
南窟的每一位原住民,都感受到了地面的異動……由於這些超凡生靈所組成的獸潮規模過於龐大,即便是他們,也可以看見清晰的輪廓。
此刻。
一道通天幕牆,橫亙南窟——
宛如天塹!
此刻【深海】的監察功能恢復,影像重新上傳,每一位超凡者都能夠清晰看到此刻獸潮的情況。
顧慎踩在鐵劍之上。
懸浮在空中。
他巡視着身下,這面“漆黑天塹”直接將獸潮切斬爲兩半,踏過天塹的那些超凡獸靈,已經成爲了一具具橫倒在地的屍體。
亞當單手捂住眼眶,擠出一抹笑容,艱難喘息着開口:“這,差不多就是我所看到的……小顧先生,我看到了一道渺小的,模糊的身影……站在火山口……”
冥王對她已經沒什麼太多的秘密了,由“冥火”衍生而成的力量,慕晚秋都能感應猜測到一個大概。
“準確地說,不是我看到的,是‘命運之眼’所看到的。”
在光影的映照下。
後者還是提醒。
另外一次,是亞當直視冥火!
如果說,這是“命運之眼”窺伺火種付出的代價……
……
……
沈離覺得這笑容不太妙,連忙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當我沒問過。”
……
他在看到一些“信息”之時,不可避免沉浸在眼瞳帶給他的環境之中。
【“不要前去。”】
況且這屋子本來就是莊先生的……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顧慎踩着飛劍,滿意地看着身後的“毒瘴”,這一戰已經結束,他下意識重新取出了“吊墜”……
顧慎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改變了獸潮走勢!
那玩意兒是顧慎的封印物?還是長野給他的禁忌手段?
論羣攻能力……朱雀絕對算得上源之塔數一數二的存在,只是他掏空自己家底,也找不到一件能和這“漆黑幕牆”相比的禁器。
但朱雀隱約覺得,顧慎這傢伙所展露的超境實力,多半和火種有一定關係。
“???”
冥王還活着。
最高席的威懾力,就在於“醒着”!
他擺開這道毒瘴,就是讓中洲和西洲去查的!關於“火種”的一切,都註定是混沌而不可探知的,外面人無論怎麼去查,最後都只能得到一個消息。
顧慎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可吊墜卻提醒自己……
“就算他們查出這是與‘冥王’有關的毒,又能如何。”
顧慎微笑問道:“怎麼,你看到過我做沒把握的事情麼?”
白朮接過火種,又有謠言說,白朮先生希望培養顧慎作爲“捧冠者”,承載下一枚“鬥戰火種”,這些流言的真實性無法印證。
對於神座而言,無聲無息地“睡去”,就等於“死去”。
他緩緩說道:“我去聆聽‘福音’,請求神上的指引。”
“滴答。”
“是我,顧慎。”
由於“命運之眼”的感染。
“我……”
慕晚秋發來了訊息:“那‘黑色幕牆’裡……都是多魯河的河毒?”
“滴答。”
在長野相識了這麼久,他的確沒看顧慎做過魯莽之事……只是那些獸潮,畢竟太嚇人了,想要完成分流,要麼有頂級的“封印物”,要麼就具備極其強悍的羣攻領域。
“獸潮……分流了?”
他無法理解。
“你剛剛說……你觀察到‘曇曜’方向出現了異動。”
命運之眼給出的“指引”,畫面感非常強烈。
很顯然。
這一次。
他此刻感到了一些困惑,還有一些茫然,因爲獸潮已經被驅散,並且分爲兩撥,掠向了光明城和源之塔的駐守區域。
返回S12區,讀取了所有訊息,他便立刻動身,返回了這裡。
……
這兩年,陵園神戰曇花一現的冥王,已經徹底消失了。
只不過,這些人的訊息之中,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北洲軍團目前還沒調查出具體原因。
“神眷之子,將給予這世界毀滅,以及重生。”
這個男人的一半側臉是完好無缺的,另外一半則像是被摧毀過了一遍……
【天眼】故障了三分鐘,沒人會覺得這是意外,應該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自己刻意出手屏蔽的。
顧慎沒去隱瞞,微笑道:“還記得我們在冥殿裡遇到的那尊巨人麼,他眉心鑲嵌的‘黑色玉珠’,就是多魯河精神毒素的源頭。”
他們還以爲,是“旅者”的出現,導致了這座超大型災境出現了變故。
“你特孃的……嚇死我了。”
精神系的直覺反應,都不再激起。
“轟隆隆隆……”
唸完這一句,亞當立即摘下那枚眼睛。
那面幕牆,是由大量精神毒素所組成的!
這些生靈,是被毒殺的!
“這姓顧的,手段這麼狠毒?”
……
冥王也是在陵園一戰出現的,而且在擊殺酒神座之後,重新匿回黑霧之中,不顯山不露水,再無一絲一毫的音訊,以這位神座二十年前的性格,如果戰力不曾受損,仍然處於巔峰,必然不可能如此低調。
“連我也不能說麼?”小鐵人有些可憐兮兮地開口。
顧慎心頭一沉,這種事情……出現過兩次。
是紅龍。
亞當告訴他,“曇曜”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亞當飛快起身。
顧慎懸停在半空之中。
鬥戰火種,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毒殺”這種事情,不太像是鬥戰意志遺承者所做出來的。
【命運女神的庇護】會指引宿主前往正確的方向,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超凡者可以信任的最後一道“生命保障”,在絕大多數危機情況之下,吊墜會給出一個通向“生”的方向。
“咚——”
就像是當年的顧長志一樣……只是如今的五洲,已經不接受這種“消失”了。
……
好戲的確上演了.
只不過他由“看戲者”,淪爲了“戲中人”。
這傢伙正在同時進行兩項研究,或許更多,這些資料加在一起實在令人眼花繚亂。
蘇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離壓低聲音,悄悄湊了過來。
那麼曇曜的異變,與火種有關?
“這一次,你看到了什麼?”顧慎連忙開口。
“或許這場獸潮,未必需要您親自勞駕。”
白袖,陳沒,都傳來了訊息。
顧慎站在門後,再次開口。
“原來如此……”
顧慎想起了自己帶沈離南下的真實意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
一次,是亞當試圖看清神眷之子。
“先生,不必太急。”
顧慎落在S12區城頭之上。
但詭異的是【命運之眼】的瞳孔還在轉動,無聲無息的遊掠,速度很快的觀察着四面八方的景物,像是一枚被困在狹窄池水裡的蝌蚪……
【“不要前去。”】
不然北洲的目光恐怕就會被“冥河”所吸引,一直查下去,早晚也會查出一些端倪。
陵園一戰之後,許多人都說顧慎是顧長志看中的衣鉢傳人。
不過,幸好有“旅者”。
這些野獸都覺醒了“智慧”,也正因此,他們纔會感到害怕,纔會選擇撤退!
那麼隱姓埋名,在五洲內尋找“傳人”,倒是合情合理。
亞當摘下了那隻眼睛,戴上了“機械義眼”。
“這‘黑牆’是什麼東西!?”
如果沒猜錯。
雖然他久居上城,很少外出,但神使享受着極高的深水區特權,外界發生了什麼,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些年顧慎聲名鵲起,和長野五大家走得很近。
一道精神傳訊,在朱雀心湖上空響起。
他感覺自己無比安全。
“這個男人沒騙你,他的確在研究‘源質’和‘舊世界起源’,並且試圖把它們聯繫到一起。”
沈離看到顧慎回來,見面就是一拳錘了過去,最後輕輕落下。
顧慎微微皺眉。
成爲使徒之後。
朱雀喃喃道:“這姓顧的,該不會是冥王使徒吧?”
源質學,舊世界起源學。
這枚“機械義眼”也是爲顧慎準備的,兩人對視,這一次沒有出現尬詩吟唱的場面了……亞當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擠出笑容道:“小顧先生,真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來,坐!”
亞當左手持筆,奮筆疾書,同時右手在虛空投影之中不斷寫着什麼……這是一個左撇子,還是一個一心二用的怪才,對於精神系超凡者而言,一心多用不算太大的難事,只是想要熟悉到這種程度,就很困難了。而且他不是做做樣子。
西洲這邊,蘇葉的神色同樣不好看。
顧慎平靜道:“不要忘了,‘冥王’一直都在東洲。”
顧慎的腦海之中,已經出現了這麼一副景象。
“嗯。”
褚靈道:“這種時候,‘機械義眼’比‘命運之眼’好用,那顆擁有自己意識能夠活蹦亂跳的眼珠可不會幫他同時閱讀兩份文獻。”
S3區。
可如今這一幕……卻讓他有些懷疑。
莊先生的老屋裡,一道身影正在伏案,原先空空蕩蕩的書桌,已是重新堆滿了書籍,還夾雜着十幾面複雜的【深海】投影。
他把這枚滴溜溜打轉的眼睛,放在了自己掌心,然後誠懇說道:“我駐紮下來之後,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站在至高點,利用‘命運之眼’觀察‘曇曜’。因爲這枚眼睛的超凡功效,我可以看穿‘山體’,那副‘剖面圖’就是我自己繪製的,但是這一次……我望向‘曇曜’,眼睛便開始流血。”
……
顧慎知道她擔心什麼。
尤其是顧家——
“流血?”
這,就足夠了。
朱雀先前便隱約猜測,這位冥王可能是命不久矣。
這麼一想,倒還真有可能!
顧慎輕輕叩響了裡屋的木門。
亞當猶豫了一下,他緩緩摘下那枚機械義眼,將命運之眼戴了上去,戴上的那一刻,他的氣質便變得陰鬱了許多,低沉吟唱道:“昏暗無光的地火終將爆發,所有的一切都將被燃燒成燼,飛蛾潛沉,擁抱地心,萬獸奔騰,歸於光明……”
危險?
那是夾雜着血絲的清淚,落在地上。
……
顧慎瞥了眼桌案上方的那些投影,又瞥了眼桌上的草稿。
原因很簡單。
“進。”
他踩着鐵劍,緩緩返回S12區。
顧慎拂袖走下城區。
“……”沈離神情複雜。
“朱雀,雲虎,玄龜……準備來‘E7區’集合。”
“我看到了‘曇曜’的剖面圖,以及記載桑洲窟歷史過往的古老文獻。”
他停止吟唱,整個人的氣質也重新發生了變化……逐漸由陰鬱,變得舒緩,輕鬆。
“獸潮分散,可能會有一部分來衝擊東窟……我需要佈置‘空域’。”
“動用‘河毒’,真的沒問題麼?”慕晚秋有些猶豫。
東窟,朱雀神使神情難看。
“東洲,還有一個冥王……”
恐怕只有褚靈能夠看得明白。
披着明光鎧的賈唯,站在城頭,平靜說道:“獸潮分流了,一半向着我們這邊奔來……我現在出手,有機會在城牆外進行阻攔。以聖裁者的力量,解決這剩餘的一半獸潮,問題不大。”
紅龍平靜說道:“你們三個都要到。”
返程之時,吊墜同樣給了自己一個警惕的訊號。
這羣本來要衝擊南窟的野獸,向着東西兩個方向散去。
顧慎佈下毒瘴,驅退超凡獸潮,這一副畫面,引起了四洲所有人的注意。
……
後者,恐怕都得是封號級別的超凡了。
這毒素……如果光明城和源之塔要調查,還是能查出一定信息的。
顧慎沒和亞當客氣。
慕晚秋忽然明白,爲什麼在多魯河任務之後,那條黑河的精神毒素,就忽然消失了。
還有許許多多的消息,陸哲,野犬,也都發來了關切的慰問,內容大同小異,詢問他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幫助。
“不過話說,那黑色幕牆……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位新任賜福之子,原先舒適愜意地坐在高牆之上,身旁早有聖裁者準備好了茶茗。原本他是準備靜觀“南窟”遭受衝擊,看一出好戲,若是東洲無力招架,他便藉着獸潮狂襲之機再次議談,當然這一次他會重新開價,開一個更高的價——
這些東西,他看不懂。
“也不是不能說……伱真想知道?”
那枚“眼珠”,就這麼安安靜靜躺在桌面之上。
顧慎一一回復。
“‘神眷之子’在看着我,看着這世界上的所有生靈。”
亞當也調轉了椅子方向,正對顧慎。
寂靜的屋子裡,傳來輕輕的聲音。
在前赴獸潮之時,吊墜告訴自己,不要前去。
“還有……”
亞當沉默了數秒,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只不過在掙扎了一會之後,他選擇繼續。
於是亞當聲音嘶啞說道。
“我好像,還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