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走,變成大狼狗的哈斯基理所當然地在那裡大吐特吐起來。被死老鼠的內臟和血肉濺了一臉,那種感覺不是一般的噁心。
"哈斯基"小哈爾趴在狼狗的背上微微發抖。
"我我們走吧汪。"哈斯基竭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他卻聽見小哈爾的一陣低聲啜泣。他覺得自己後背上有一片溫熱在蔓延,馬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感到羞恥,我也一樣溼了汪。"狼犬低聲說。
"你也---。"
"幸好我現在是條狗,我剛纔在牆角撒了泡尿,把老鼠從牆洞裡趕出來了汪。"狼狗繼續往前走着,低聲說。
"噗------"
"哈爾,我很抱歉,竟然把你帶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汪。"哈斯基低聲嘆道,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請不要生我的氣汪。"
"我沒有喵。"豹人少年也低聲答道。他來到這種地方之前也是做足了覺悟的。如果真的害怕,真的不願意的話,哈爾從一開始就會攔住他的朋友,不讓哈斯基爬過那個通風管道。
如果有錯的話,也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犯下的錯,不能光怪哈斯基一個。
"那就好"狼犬似乎鬆了一口氣:"我不想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汪。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汪。在我到大不烈顛這些年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同年朋友汪。"
"哈斯基"
狼狗悄無聲息地往前走,快要穿過了走廊的盡頭:"真希望我們以後都是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汪。所以我不會放棄你的汪---"
他的話中途就止住了。
地牢的出口找到了,就在走廊轉過去二十碼以外的地方。那既是通往上層的樓梯,又是通往死地的陷阱。
如果不是哈斯基夠機警,看了一眼就馬上縮了回來,他此刻可能已經被敵人發現了。兩名無頭鎧甲騎士鎮守在樓梯口,嚴防一切囚犯通過。
"不行了,無論如何都衝不過去的喵。"哈爾低聲嘀咕道。
"不試試又怎會知道不行汪。"狼狗低聲答應道,做好了衝刺的準備:"抓緊我,哈爾,一定能衝過去的汪。"
"不。不。"哈爾反而放開手,自己從哈斯基的背上跳了下來:"我不走喵。這樣衝過去是找死喵。哥哥們說過,勇敢是一回事,魯莽又是另一回事喵。"
他心裡清楚得很,剛纔那名無頭騎士出腳踩死老鼠的動作又快又準,這些敵人的敏捷性遠遠高於哈斯基。就這樣衝過去絕對會被剁成肉泥,在成功逃跑之前就死得一塌糊塗。
不想別的辦法,根本不可能通過這兩名守樓梯口的怪物。
豹人少年從身上摸索了一陣,摸出了一瓶暗紅色的藥水。
"這是什麼汪。"
"象人族的【燃燒之藥】,我好不容易帶出來一小瓶喵。"哈爾倚着牆邊坐了下來:"主要成份是硝石,以及各種助燃劑喵---"
"太棒了,有這個就能把那兩個傢伙燒死了汪。"哈斯基急着去搶那瓶藥水。
"不,不是喵。"哈爾手一縮,不讓狼狗搶走藥水。他吃力地擰開藥水的瓶口,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然後有拿出幾顆糖果。
"呃,竟然把今天中午的糖果偷偷藏起來了你餓了嗎汪。"哈斯基看着那些水果糖出神。
豹人少年又搖了搖頭,用一旁的石頭把糖果連外包裝一起砸碎。哈斯基還以爲此舉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引來敵人,但糖果意外地鬆脆,哈爾幾乎沒有花任何力氣就把它們砸成一包又一包的糖砂。
小黑豹就這樣把糖的外包裝打開,用糖紙收集起那些糖砂,然後把糖砂全部倒進那瓶【燃燒之藥】裡。
"哈斯基,這東西炸開以後,你就閉上眼睛往樓梯口的方向跑喵。機會只有一次,認準了方向就跑過去吧喵。"
"可是---"
"相信我喵。"黑豹少年定睛看着他的小夥伴:"我們是朋友,對吧喵。"
"對,我相信你好了汪。"哈斯基還沒有弄懂是怎麼回事,但他相信朋友不需要理由。
大狼狗把黑豹少年重新背了起來:"準備好了嗎。要衝刺了汪。"
狼狗躍出了走廊的轉角位,他們兩個已經暴露在兩名無頭騎士的視線下了。
哈爾不顧一切地把手中加了糖的【燃燒之藥】扔了出去。
啪啦。藥水在他們面前五碼的地方着地。受到衝擊,藥水中極爲不穩定的藥物開始着火燃燒起來。它沒有對無頭鎧甲騎士們造成任何傷害,頂多只是製造出一瞬間的驚嚇效果而已。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就是現在。衝喵。"哈爾叫道。
沒有辦法了,哈斯基硬着頭皮衝了過去,而兩名無頭騎士也舉起長劍迎向狼犬。
嘩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沒想到地上那燃燒着的火堆卻在此時發生更猛烈的反應,其中的硝石和糖砂產生劇烈的化學作用,瞬間冒出大量的煙霧。
沒錯,懂得藥理知識的豹人少年沒有把那瓶【燃燒之藥】當作武器使用。相反,他把糖砂加入其中,讓"燃燒彈"變成了"煙霧彈"。和敵人硬碰硬根本不可能取勝,他們能夠做到的,就是藉助這濃煙的掩護,儘快逃離此處。
哈斯基瞬間就明白了他朋友的計劃。狼犬把重心儘可能地下壓,如同溜冰似地在那溼滑的地板上滑行,從一名無頭騎士的襠下滑過,穿過了這名敵人的阻擋。
兩名無頭騎士則被迎面猛涌而來的煙霧弄瞎了眼,只知道揮舞長劍一段亂劈。他們根本不可能劈中地面上滑行的兩名少年,反而互相劈中了對方,把對方身上的盔甲如同切牛油塊般削下來。
刷啦啦啦啦啦。哈斯基乘着慣性一頓滑行,已經來到了樓梯前。在煙霧中他一碰觸到樓梯的邊沿,馬上就沿着樓梯往上狂奔。大量的煙霧仍然從他背後的走廊裡涌出,爲了避免被煙霧完全吞沒,他只好跑得更快。
當大狼狗沿着螺旋形狀的樓梯跑上了古堡的上層,他這才發現自己快要撞上什麼了。
刷刷刷刷刷刷------大狼狗用爪子刮削地面,竭力剎住自己,才避免了與迎面而來的那個東西來個親密接觸。
"這這是汪。。"
呈現在兩名少年面前的,是一個墳場。
不,或許說只是個"停屍房"。
可是,這些真的是屍體嗎。
這成千上萬的,一個個封存在古老的玻璃容器之中的,是一些人形的生物。
玻璃又厚又混濁,器皿之中的液體也因爲歷史久遠而渾濁不堪,泛着噁心的綠光。
因此,玻璃容器中橫躺着的那些人形生物根本看不清臉,只能大概看到個【人】的輪廓。
這些皿中人到底是死屍還是活人,光憑看的根本無法分辨。但哈爾和哈斯基見過類似的光景,他們此刻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
------這些都是維生艙。
就像封存着哈爾的爸爸------帕拉米迪斯------的那個維生艙,這些巨大的玻璃器皿似乎也是爲了保持皿中那個生物不致於死去而存在的。器皿雖然年代久遠,但可見有不少器皿從其邊沿滲出的一些未乾的暗綠色液體。由此看來,這些器皿最近曾經被打開過。
------又或者說,有某些生物被放了進去,或者被取了出來------就在最近。
這個古堡的底層是潮溼陰冷的地牢,而它的中層既幽暗又詭異,再加上這數千萬的維生艙,這裡簡直就像是一個生化實驗室似的。
到底是誰,爲了什麼目的,在這種地方設立這種畸形扭曲的實驗室。。
他們恐怕只是那些怪物的食物。哈爾心裡突然飄過這樣一個可怕的想法。他們這些不明所以的孩子被暗中召喚來這種鬼地方,純粹只是爲了被【吃】掉。如果那具可怕的活屍老王一次沒有吃完,就把這些小孩們關在地牢裡養着,留待下次享用。
哈斯基和哈爾都是獸人,體力比人類的小孩要好,因此才沒有死成而已。否則,他們一定會被榨乾生命,弄個半死不活,然後被塞進這種可怕的培養皿之中,被人拿來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
這一切雖然只是哈爾的猜測,但事實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想到這一點的豹人少年嚇出一身冷汗。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一陣連續的腳步聲之中,那羣被擺脫了的無頭鎧甲騎士又一次追了上來。哈斯基朝着樓梯出口的反方向沒命地奔跑,希望儘快和這些怪物拉開距離。
幸好,這裡有着無數的玻璃容器,它們的存在極大限度地阻擋了追兵們的視線,讓兩名逃跑中的少年多少增加了一些存活的機會。
哈斯基壓低身子,在玻璃容器之間溜來溜去,躲避着追兵的視線。兩名無頭騎士很快就跟丟了他,只能在這片廣大區域之中四處探"頭"張望,試圖再次找出兩名目標的所在。
但這些無頭騎士並不是白癡,它們見目標躲起來了,便呼朋引伴,從地牢裡喚來更多的無頭騎士參加搜索。大約有三十名無頭騎士從地牢衝上來實驗室,開始了地毯式的大搜索,專門爲了抓捕哈斯基和哈爾這兩名逃跑的死小孩。
這人數,這聲勢,看着就嚇人。
再這樣下去,兩名獸人少年被抓住,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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