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大酒店頂樓的另一側,觀光臺上。
"我在。"艾爾伯特接過電話,上來就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你們想怎樣?"
"艾爾伯特先生,我想你手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而我們手上也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們來交換一下貨物如何?"話筒的另一頭,是一個男人猥瑣的聲音。這聲音艾爾伯特認得,是亡命之徒斯坦的聲音。那傢伙之前帶着香奈兒從研究所裡逃走了,現在人質在他手上,他聯絡艾爾伯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研究所的資料,以及那個裝着某個神秘生物的胎兒的罐子取回去。
"你應該沒有把資料擴散出去,讓大不列顛的人知道吧?"斯坦追問。
"當然沒有。如果有的話,別說大不列顛騎士團了,就連埃及政府現在估計也炸了鍋吧。"艾爾伯特哼道:"放心好了。我對你們那些邪惡的小計劃沒有半點興趣,我只想把香奈兒要回來罷了。"
他倒是說得十分直接。在一旁聽着的穆特眉頭一皺。
"很好。這纔像樣子。"斯坦哼笑道:"今晚十點,開羅黑市東郊的廢棄教堂裡,我們來交換【貨物】吧。"
"如何保證這不是個圈套?"艾爾伯特冷然道:"要是我帶着資料到教堂裡見面,看不見香奈兒的蹤影,卻被你們的人伏擊,那又怎喵辦?"
"哦,在商言商,我們會講誠信的------"
"放.屁。"虎人青年哼道:"換個地方,不然就別交易。我要一個視野足夠開闊的平地,一個不會被你們的人伏擊的地方。"
"哦,別得寸進尺了,艾爾伯特先生。"對方卻瞬間否定了虎人青年的建議,"人質在我們手上,要殺她很容易。這個女人對我們而已沒有半點用處,只會繼續惹麻煩而已,我們早就想殺她了。目前唯一還讓她繼續活下去的,就是你手上那些資料而已。你要是討價還價,毫不珍惜那個女人的性命,我們也沒必要對她手下留情咯?到頭來人會還給你,但我難保不會砍掉她一條手臂或者腿啊?"
"你敢?!"艾爾伯特的額角冒出青筋:"資料我已經備份。交換人質的時候要是她缺了一根寒毛,我都馬上會把資料公諸於衆!"
對方直接回答道:"儘管去做吧。我們的計劃會失敗,我們就重新佈置另一個計劃罷了。而你心愛的人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彷彿軟肋被抓住了般,艾爾伯特陷入了一陣沉默。
"今晚十點,帶着所有的東西過來,別遲到了。"斯坦掛斷了電話。
艾爾伯特恨得咬牙切齒。他捏緊了拳頭,卻什麼都不能做。
"喂喂,我沒聽錯吧?他說的是今晚十點?"穆特瞪大眼質問虎人青年:"我們現在就應該趕過去利沃夫,我們已經遲到了。他還說今晚十點??那個女人重要,【大狩獵祭】就不重要嗎?你是打算救那個女人,就把魔獸獵人的職責放着不管咯?!?"
"......我會派分身過去。"艾爾伯特低聲答道。
"分身?把分身留在這邊,相隔這麼遠,真的沒有問題嗎?"穆特驚呼道:"你從來沒有試過這樣遠距離操作分身吧?"
"不......我會派分身過去利沃夫那邊。"艾爾伯特卻說。
"你瘋了!"
"【大狩獵祭】已經接近尾聲,讓分身過去戰鬥也是可以的。但香奈兒這邊......我用分身過去是救不到人的,我相信那羣陰險的傢伙一定會給我佈下陷阱。"他說。
"拜託!你真要爲一個女人而做出這樣大的犧牲,冒那麼巨大的風險?!"貓人少年怒了:"她甚至不愛你!她一直在利用你!你這笨蛋爲什麼要去在乎她?京蔥上腦了嗎?!?清醒一下啊!!"
艾爾伯特沉默了一陣。
"儘管如此。"他說:"我也清楚地知道她在利用我,她不愛我,她愛的是她的祖國。但我還是......"
"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穆特有生以來從未這樣着急過,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着急,他僅能泄憤般跺着腳表示自己的不滿。
"抱歉。"艾爾伯特低哼道:"穆特,如果可以的話請跟我的分身一起趕往利沃夫。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會想辦法過來利沃夫的。在那之前請......額,請關照好我的分身。拜託了。"
"爲什麼我偏要這樣做!"貓人少年賭氣說。
老虎於是嘆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那就請你老實待在開羅大酒店的房間裡,在安全的地方待着別外出,好喵?"
"不好!"穆特一咧嘴:"我跟你的分身去利沃夫就是了。要是你的分身受了重傷,你也會受到同樣的傷,對吧?這樣就更加不能讓你的分身去魯莽行事了。額啊啊啊......我討厭你!"
"對不起......"如今艾爾伯特能做的也只有道歉了。
有種徹底被打敗了的感覺。穆特把臉別過去,不去搭理艾爾伯特,興許也是不想讓對方看到他眼眶裡打轉的眼淚。
他的眼中只有她。他永遠不可能明白他對他的想法。也許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也就想龍騎士多哈所說的那樣,只是青春的一時衝動罷了。
放棄他吧。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難受。心裡簡直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道口子般難受。如今穆特能做的,除了跟在艾爾伯特的分身身後走,去搭乘鐵騎準備趕往利沃夫以外,就只有緊抱着他的泰迪熊玩偶,聞着玩偶上傳來的那隱約得幾乎散盡的,斯芬克斯老爹的氣味了。
"那喵,你們注意安全哦。"艾爾伯特的本尊把他的分身以及穆特送別到鐵騎前,然後目送鐵騎飛走了。
"那個......分身解除以後,真身那邊會有記憶嗎?"從後面保住正在駕駛鐵騎的艾爾伯特的分身,穆特低聲問。
"可能不會,"艾爾伯特的分身答道:"距離太遠的話。"
"那麼------"穆特又把艾爾伯特的腰抱得更緊。
"喂喂,手放哪兒?"艾爾伯特的分身感到了異樣,不禁悶哼。
"反正你只是個分身。如果你這個分身被解除的話,他的真身也什麼都不會知道,對吧?"
對方沒有回答。艾爾伯特放出來的分身到底有沒有自我意識呢,他們又從何而來,最終要回到哪裡去呢?這些事情誰都說不清楚。
認爲鐵騎已經飛出足夠地遠了,貓人少年把前額貼在老虎的背上,低聲說:"既然如此,我有話想對你說。"
與此同時,貝迪維爾一行人也回到了曙光號的生活模塊上。
"額。"奎格看到這船的時候有點吃驚。
"很奇怪嗎?"貝迪維爾不禁問:"現代船艦的標準和古代可能有所不同,不用大驚小怪的。"
"不。這船,我見過。"奎格說。
"哈?"
"以前人類的......運輸船?"奎格試圖會回想,而且還真的讓他說中了,曙光號的原形就是黃金船沙漠之舟,也就是古代神人族的運輸艦。
貝迪維爾沉默了一下,但他沒有追問下去:"你累了,去休息吧。伊芙,帶這位乘員去他的房間。"
"遵命,船長大人。"一道指路用的光束在地面浮現。
"你的房間裡的牀是那種,嗯,空氣凝膠的牀,你知道怎麼用吧?"既然奎格認識這艘船,貝迪維爾便順勢問。
"要脫.光?"奎格問:"見過人類用過。"
"沒人說一定要你果.睡,你可以留條褲衩。"貝迪維爾沒好氣地說:"倒是記得要先去洗個澡。"
"洗澡,好奢侈......"奎格嘀咕道。
"行了啦,不要計較這些!"狼人青年更是哭笑不得。
古代的獸人們難道生活得比現在還要水深火熱,連洗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嗎?五千多年前,那是什麼時代?那時候人類聯軍還和龍族爲了在地球上的生存資源展開殊死激戰,那時候物質應該匱乏到了極致,在戰場上每天的犧牲者也不計其數吧。如果是的話,軍隊裡缺水缺糧恐怕也是常事了。
"奎格,你有後悔過出生在那樣的時代嗎?"貝迪維爾於是問。
豹人青年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比較好。
"後悔,有用?"他反問。
確實沒用。人並不能選擇在哪個時代、哪種情況下降生於世。人能做到的只是在所存在的時代和惡劣環境下,盡力掙扎求存而已。
"可是,沒後悔,遇見斯芬克斯老爹。"奎格又說:"他是個好人。"
貝迪維爾報以一個苦澀的笑,目送奎格離開。
然後他又轉頭看着百無聊賴地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的獅人少年雷歐波特,無奈地賠笑道:"那個......很抱歉啦,你專程過來的,伊萊恩卻不在,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今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沒說過要去哪裡嗎?"雷歐波特有點不安地問。
"那傢伙做事就沒有個交待,這幾天老玩失蹤,從來就沒告訴過我們他到底上哪裡去的。"貝迪維爾搔了搔頭:"搞不好他今晚整晚都不回來,就在外面過夜呢?你要一直等下去嗎?"
"等下去。"金獅子雷歐固執地說:"我是爲了見他纔來的,見不到他絕不會走。"
"我明白了。那麼我給你安排一個房間,至少讓你有地方落腳吧?"貝迪維爾問。
"就住在伊萊恩的房間......不可以嗎?"雷歐靦腆地低聲問道。
意思是要在伊萊恩的房間一直等他回來嗎?要是困了,難道要睡在那傢伙的牀上?
"你可以,但......那傢伙的房間不髒嗎?"貝迪維爾眯起眼睛問:"伊萊恩平時還是挺邋遢的,又不收拾房間......"
"我沒關係。"雷歐笑着說:"相比起來,還是先想辦法聯絡到他吧?"
"我倒是知道一個聯絡人,或許清楚伊萊恩的去向。"貝迪維爾撥打電話:"等一下聯絡上了,你自己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