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大酒店頂樓,舉行追悼會的禮堂的側廳休息室內。
"哇啊。果然變成這樣嚴重了喵。"剛進入休息室,看到奎格坐沙發上捂住臉一臉失落的模樣,艾爾伯特不禁發出感嘆:"斯芬克斯老爹和你記憶中的那位老爹,是同一個人?"
"是的。"奎格之前似乎剛大哭完一場,聲音有點沙啞:"不會有錯,是同一個。那張臉我記得。"
話說這傢伙被送進靜滯艙裡"冷藏"了四千七百多年,記憶力都一點不會衰退的嗎?是他本身的記憶力就這麼好,還是因爲【靜滯凝膠】有這種神奇的能力,可以完美地抑制人體新陳代謝,讓人沉睡幾千年後,身體還保持着最初封存的模樣?
"好好,不要哭了,乖。"帕拉米迪斯在一旁用手揉着奎格的小貓腦袋,就像在哄孩子似的------又或者更像是在逗着奎格玩兒。
"但是接下來怎喵辦?"艾爾伯特看着已經幾乎崩潰的豹人青年奎格,問:"你還想繼續參加追悼會喵?不會又在追悼會上哭出來吧?"
"無、無法保證......"奎格揉着眼睛低聲答道:"但是,想參加。"
"如果你在追悼會上哭出來,純粹是在添亂啊。"穆特沒好氣地說:"拜託就不能讓斯芬克斯老爹今晚靜靜地走,不用聽你們哭哭啼啼的嗎?"
他在奎格面前特意加了個【們】字,明顯是警告奎格,要是他哭出來的話,追悼會上被感染而一起哭出來的人絕對不止一個。要是最後演變成追悼會裡一大羣人在啕嚎大哭,場面可就尷尬了。艾爾伯特也從穆特的抱怨之中聽出了恐懼。如果奎格在追悼會上哭,說不定首先被感染到一起哭的,就是穆特。
儘管如此,現在再去阻止奎格參加追悼會,似乎也太殘酷了。
"那個......"在一旁的豹人少年哈爾有話想說。
"讓我來說吧喵。"賽費爾從弟弟手中接過一瓶黑色的藥水:"我們就知道這次追悼會上有誰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讓哈爾調製了一瓶象人族那邊秘傳的【無情藥水】喵。"
"無情......?"艾爾伯特眯起眼。
"簡單地說就是用來壓制情感衝動的藥水喵。"賽格萊德也說:"人所以會有感情,其實不過是腦子裡的化學變化罷了喵。簡單地說,這個藥水就是抑制那些導致情感的化學變化的喵。當然也包括其他諸如讓神經反應變得遲鈍的效果喵。總之,喝下這個之後,三個小時內心裡都不會有任何感情起伏,也就是不管再怎麼悲傷都感覺不到,想哭都哭不出來那種樣子喵。"
"象人們連這種藥水都能做出來嗎?"穆特低聲吐槽道。
"畢竟是突厥人喵。"賽費爾哼道:"不過要用到的稀有藥材不夠,只能做出這麼一瓶喵。不把整瓶藥水喝下去是不會有效果的,真的要給奎格喝喵?"
"不太想喝......"那隻雲紋的豹子低聲嘀咕道:"如果連悲傷都感覺不到的話......"
"藥效過去之後,你想哭可以隨意地哭,別在追悼會上哭出來就行喵。"賽費爾說:"除非你不想參加追悼會喵?又或者你想在追悼會上搗亂喵?"
奎格頓了一頓,似乎下定了決心,打算伸手去取那瓶藥。可是賽費爾卻把手一縮,先不讓奎格拿到藥:"你們最後決定了是讓奎格喝這藥喵?"
他把目光投降穆特,投向艾爾伯特,甚至投向他父親帕拉米迪斯:"其他人就沒有比奎格更迫切的需要喵?藥就只有這一瓶,現在沒喝到,之後出醜了纔來後悔就太遲了喵?"
"......我又不是小孩子。"穆特露出一臉的不屑:"我用不着這藥,留給奎格先生吧。"
"那好喵。"賽費爾這才總算把藥塞到了奎格手上。
"藥效......不是永久?"奎格喝藥之前倒是猶豫了一下。
"要是能有永久藥效那麼強大,這藥估計已經是稀世奇珍了喵。"賽費爾白了奎格一眼。
"哈?"穆特不解地哼了一聲。
"這種秘藥據說在古代就是象人們上戰場前必喝的藥水之一喵。"賽格萊德解釋道:"屏蔽了感情,面對強敵的時候不會感到恐懼,戰友陣亡的時候不會感到悲傷,戰鬥時一直保持着冷靜的頭腦,效果可是很強大的喵。"
"這樣做也會把人變成一個沒有心的殺戮機器。"帕拉米迪斯忍不住說:"沒有感情的戰鬥是不會有靈魂的,那只是單方面的虐殺......或者被虐殺。"
"老爸開始談玄學了喵。"賽費爾哼道。
"或許。"帕拉米迪斯敷衍地哼道。有些東西只有經歷過戰爭慘烈的老戰士纔會理解,他們這些活在和平時代裡的年輕人可能永遠都不會懂吧。
咕嘟。奎格把黑色的藥水喝下去了,然後露出一臉的酸楚,藥水估計是難喝得要命吧。
"好,測試一下喵~"賽費爾突然伸出手去撓奎格的胳肢窩。
"住手。好癢。"奎格一邊跳起來避開一邊喊道,但他竟然沒有笑出來,被這樣冒犯了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看來有效喵。"賽費爾縮回手:"這樣子應該能維持三個小時吧喵。夠撐到追悼會過去就好喵。"
"帕拉米迪斯先生,是時候了。"這個時候一位工作人員過來提示帕拉米迪斯,穆特轉頭一看發現是希洛瑪。平時總保持着一臉奸詐笑容的希洛瑪突然以正裝以及嚴肅的表情出現,還真有點嚇人。
"哦,這就來。"帕拉米迪斯從長椅上站起,對其他人囑咐道:"你們要乖,別搞事情哦。"
賽費爾等人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衆人剛從休息室內走出,靈堂內就開始響起*肅穆的、又低沉得僅勉強能讓人聽見的音樂聲,一切都符合斯芬克斯老爹的遺願,讓追悼會盡可能地低調進行。
"沒有多少人來?"貝迪維爾有點好奇。
"沒有,老爹的遺願之一是讓追悼會以低調爲主,所以只把他最在乎的親友邀請來了。"穆特低聲答道:"不然以老爹的關係和人脈,各種政要都有可能出席這個追悼會,靈堂根本都不夠容納吧。"
"額。"貝迪維爾悶哼一聲,遠遠看見兩名獅人走過。其中一名就是之前那位帥氣的獅人少年,金獅子雷歐波特,貝迪維爾毫無困難地把他認出來了。而雷歐身旁,比獅人少年高大約一個頭的,一副大姐姐模樣的雪獅子少女,估計也是老爹的親屬,貝迪維爾卻不認識。
"那兩位就是雪瑞查德小姐和雷歐波特少爺。"穆特繼續低聲解說道:"和雷歐波特一樣,雪瑞查德小姐是斯芬克斯老爹的養女,如今也是開羅大酒店的行政總裁。而且和笨蛋雷歐不一樣,雪瑞姐可不是個花瓶,酒店的大小事務都由一手操辦,她可是個女強人。"
"哦。"貝迪維爾哼道。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目光就是沒有辦法從雪獅子雪瑞查德的身上挪開。是因爲雪瑞查德的美貌嗎?不錯,那位全身披覆着雪白獅子毛髮的貴人確實是個大美人,即使以狼人族的審美去看獅人族的人也是如此。可是你到底怎麼了,貝迪維爾?你好歹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總不能這樣簡單地見了美女就起色心吧?冷靜一下啊!
狼人青年搖了搖頭,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果然把無情藥水給奎格喝是個錯誤的選擇,貝迪維爾應該事先把它搶過來喝掉的。
"你------"彷彿注意到貝迪維爾在盯着她,本來和雷歐波特一起往前走,準備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就坐的雪瑞查德,突然朝貝迪維爾等人這邊走了過來:"是貝迪維爾船長,對吧?我聽說過你。"
"額,你好,雪瑞查德小姐。"突然被如此搭訕,貝迪維爾有點不安地答道。
"叫我雪瑞就好。"雪獅子少女繼續道:"正因爲你的努力,開羅才免受莫比.迪克的襲擊,我們應該感謝你的。但一事歸一事,你應該和斯芬克斯老爹沒有任何交集吧?既然你都不認識老爹,又是誰把你邀請到這個追悼會裡來的?......嗯,穆特?"
"不是我。"貓人少年連忙搖頭,矢口否認。雪獅子雖然說話用的是最輕柔的語氣,但她這樣盯着人看的時候仍然給人驚人的壓迫感。
"我是受到了一份神秘的邀請函,叫我來參加這個追悼會的。"貝迪維爾答道:"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但我把邀請函遞給門口的守衛時,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邀請函都是我親自簽署和發出的,但我並沒有記得邀請過你。"雪瑞查德有點不高興地追問:"儘管如此,邀請函本身有特殊的防僞印記,不可能被僞造。也就是說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在發出同樣的正式邀請函嗎,有趣。所以......給你發邀請函的人到底是......?"
"一位叫做薩爾拉丁的老先生。"貝迪維爾答道,他嗅到了事件的嚴重性,便如實回答。如果撒謊的話,搞不好他會被雪瑞查德趕出這個追悼會呢。
"薩爾拉丁嗎。"本來還一臉疑惑的雪瑞查德,臉色突然變了。她的表情十分複雜,那是一種混雜了驚訝和悲傷,甚至還有難以置信的奇特表情。
"有什麼不對嗎?"
"沒想到竟然會是由他親自來邀請你。既然他會這樣做,肯定是認爲你很重要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再說什麼了。"雪瑞查德如同打啞謎般說道。
"額......什麼?"狼人青年更爲懵然。
"別在意。"雪瑞查德苦笑:"反正你很快就會明白一切的。那麼,先告辭了。"
然後她就沒再搭理貝迪維爾一行人,往自己既定坐席處走去,很快就坐在她(名義上的)弟弟的身旁了。
"薩爾拉丁......好像在哪裡聽說過......"穆特低聲嘀咕道,卻一時間想不起來的樣子。
"別說了,我們也就坐吧。"見進入靈堂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這羣人一直站着顯得十分不自然了,艾爾伯特就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