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非洲的開羅,開羅大酒店的某個套房內。
"哼嗯,有趣。"聽完貝迪維爾的描述,火槍手納特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坐在那裡繼續看他的報紙:"所以你的船裡有了【鼠患】,想找我幫忙清除?你以爲我是貓嗎?"
"實際上是【貓患】。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狼人青年悶哼道:"你是目前我唯一能找到的人造人。如果這事你也幫不上忙,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夠幫得上忙了。即使又,也太遲了。"
"呼呼,這麼誇張?"納特繼續用手翻動着報紙,他看報紙的速度其實驚人地快,他的雙眼機械地來回掃視並閱覽着報紙上的文章,同時他那隻由金屬骨架組成的手也在不扎破紙張的前提下輕巧地翻動着報紙:"我相信你船上這個【小問題】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隨便找些清道夫處理一下就能應對過來。並不是一定需要我的幫助吧?更何況,你那位不願意透露名字的學者朋友不是說了嗎?那是基於【學院】的技術製造出來的追蹤器。你爲什麼會認爲那種追蹤器會和我的腦子適配呢?要是裝在我頭上以後沒有半點效果,豈不尷尬?"
"不,我知道你的電子腦能和學院的技術完美適配。"貝迪維爾哼道:"在之前的戰鬥中,你使用的那個什麼維加斯〔vegas〕輔助瞄準系統,我那位不願意透露名字的學者朋友說,他認識。那和學院的人造人控制技術同出一轍,又或者說,你使用的這個維加斯系統,是那的技術的原形。你其實就是第三代人造人的原形實驗體,不是嗎?只是在兩百年前他們還堅持着走半人半機械的研究方向,現在卻徹底拋棄了人造人內的【機械】部分,做出幾乎完全是【人】的第三代人造人了。"
"你知道得挺詳細嘛。"在貝迪維爾說這個的時候,納特已經由翻了好幾頁報紙,幾乎把那份《開羅晚報》徹底看完了。倒是在報紙即將看完的時候,他顯著地減慢了閱讀的速度,似乎是故意的。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維加斯系統不僅僅是輔助瞄準系統,它實際上是把量子級的演算系統集結到納米級魔像之中,然後把帶有這種量子微電腦的魔像以仿生膠體的形式注入我體內——特別是腦子裡。伴隨着兩百年的深眠,我的腦神經系統才漸漸和這些納米級魔像同化,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維加斯系統纔算是初步安裝成型。現在我的腦子可不僅僅是一個冷凍保存了兩百年的人腦,它是兩百年前人造人技術的結晶,以及用兩百年的時間沉澱下來的精華。請不要拿我和那些所謂的第三代人造人相提並論,我不是它們的原型機。相反,它們是我的劣化量產型機體纔對。"
貝迪維爾眨了眨眼:"沒差別。反正都是學院的技術。"
納特於是又悶哼一聲:"我承認,兩百年前我效力的那個組織,日耳曼的納茲黨,確實和當今的學院有着一些牽連。不。即使是如今,這個早已被取締了的組織的殘黨,估計也仍然和學院有所牽連吧。"
火槍手那張機械骨架構造而成的金屬臉,似乎在做出類似自我嘲笑般的表情:"但是我和納茲黨早就劃清界限了,與他們再也沒有半點聯繫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提起我的過去。要是我幫你的話,等於是在揭自己的舊瘡疤。請給我一個理由,爲什麼我偏要這樣做不可?"
"因爲【映奇寶珠】。"貝迪維爾突然說。蠱禍人生
原意只是在引貝迪維爾上鉤,卻沒想到狼人青年會想都不想就咬鉤,納特不禁頓了頓:"繼續。"
"我知道你想上我的船。我知道你想借用我的【映奇寶珠】來幫你找到你的兒子。所以你口中說不想幫我,實際卻早就打算幫我,只是想從這場討價還價之中多佔點利益罷了。"狼人青年開門見山地說:"沒錯,時間拖得越久,我船上的【鼠患】就會越嚴重。天知道那怪物會不會在船上產卵增殖,然後霸佔我的船?你在這裡跟我繞圈子,無非是想讓我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急躁,讓你佔到便宜罷了,我說得沒錯吧?"
火槍手納特把手中已經看完了的報紙放在茶几上,轉頭看着貝迪維爾眨了眨眼:"有趣。"
"我跟你坦白好了。我手裡拿着的只是啓動【映奇寶珠】的【鑰匙】而已。沒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鑰匙有可能會觸發映奇寶珠的能力,讓人看到本不應看到的物事——就像我們前天擂臺賽上交戰的時候,你看到的那個景象一樣。"貝迪維爾哼道:"但你要知道,世界上沒有人能控制得了【映奇寶珠】,它的觸發完全是偶然,它映出的景象更加是偶然之中的偶然。如果你期待幫了我,我就能幫你找到你兩百年前的妻兒,你的期待一定會落空——儘管如此,我還是要你來幫我的忙。所以,除了你妻兒的線索以外,你到底還想要些什麼?開個價吧。你想要錢?要學院的【擬態外裝】技術?還是想搞到一個更逼真的仿生學皮膚,讓你看起來更像一個人?"
"呼。"納特擠出一個冷笑:"如果我說,除了我兩百年前失蹤妻兒的線索以外,別無所求呢?"
貝迪維爾皺了皺眉頭。
"沒錯,我確實是可以問你要錢,或許還能開個天價從你那裡狠賺一筆。有錢的話,從情報商人那裡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我也確實可以讓你去請求大不列顛的人,讓他們幫忙查探線索。你跟亞瑟王挺熟的不是嗎?大不列顛騎士團動用他們的情報網,說不定也能找到什麼什麼呢?"
說到這裡,納特搖了搖頭:"但是不。你知道這一切其實是多麼的不靠譜。錢我還是有一點的,情報商人也找過不少;甚至也曾動用過我從前的人脈,試着從舊日耳曼帝國那裡搞到什麼情報。但是不。什麼情報都搞不到。根本就不可能搞到。誰都不可能查探到兩百年前寂寂無聞的一名軍人的家眷的情報,這種資料太不起眼了。"
"所以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貝迪維爾一臉困惑地問。
"我要跟在你身旁。如果你說的是事實,你手上的映奇寶珠的鑰匙真的是隨機發動、給出隨機情報的一件不可控的道具,那麼我更加不可以錯過它隨時會泄露出來的情報。希望是很渺茫,但只要我耐心地等待下去,希望總不至於爲零。"
"說白了,你想上我的船,對吧?"狼人青年長嘆了一口氣:"我那船上稀奇古怪的傢伙已經夠多了,我可不想讓一個跟蹤狂住在我的船裡,二十四小時都監察着我的生活"
"這一點用不着你擔心,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蹤你的,私人空間總會留給你。"納特又說:"但是你知道嗎?只要是映奇寶珠透露出來的情報,哪怕是再怎樣無關緊要的東西,你都要第一時間跟我分享。這是交易的一部分,而你要信守這個承諾。你幫我,我就幫你,事情就這麼簡單。"抗戰之正規部隊
貝迪維爾再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咯?"
"沒有。"納特搖頭道:"又或者你可以試試用煙燻或火燒,把那隻老鼠從你船的通風管道里驅趕出來?"
"爲什麼跟你談話就這麼累呢"狼人青年捏着太陽穴揉了又揉,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算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我讓伊芙給予你在船內自由活動的許可,這樣總可以了吧?但是別在我的船上搞事情你知道嗎?就像你會密切地盯着我一樣,我也會叫船的人工智能緊盯着你。"
"求之不得。"火槍手納特從沙發上站起:"那麼,到你的船上去【抓老鼠】吧。只希望在我們談話的這段期間,一切還沒有惡化到無法控制的地步,貝迪維爾船長大人。"
他最後那句稱呼絕對是在惡意嘲諷。狼人青年的額角冒出一道青筋。
另一個小時後,沙船——曙光號上,維吉爾博士的研究室裡。
"就是這傢伙?"巨魔低頭看了看眼前的火槍手納特,看到納特那一身金屬骨架的時候不禁皺眉:"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找來的第一代人造人,這傢伙真的能用嗎?第一代人造人的電子腦結構相當之簡陋啊。"
"用不着你擔心,不願意透露名字的科學家先生。"火槍手納特頂回一句:"除了這身金屬骨架以外,我可是個完全的【人】。"
"對,定義一下什麼是【人】吧。"綠巨人懶得去跟納特爭吵,轉身走進自己的研究室內,"進來吧。給我坐在椅子上,讓我看看這晶片能不能順利安裝上去。"
"晶片"貝迪維爾剛想說什麼,他看到維吉爾手中一個膠囊大小的金屬裝置,一頭是鮮紅色的血肉,被纖細的玻璃容器封存起來,另一頭則是他看都沒看過的精密電子零件。他完全無法想象變成了巨魔的維吉爾博士到底是靠什麼來建造出如此精密的零件的,難道是憑他那些粗如木棍般的手指?
"噢,頸椎上果然有擴展槽,插口還是和二代的原形機體一個格式的。這就好辦。"貝迪維爾還在疑惑的同時,綠巨人也開始碎碎念道,同時在火槍手納特的脖子後襬弄了一番。
"這就好了!"他似乎真的把追蹤晶片裝上去了。
"感覺如何?"貝迪維爾於是問。
"嗯"火槍手納特從椅子上站起來,擡頭看着天花板:"追蹤器工作良好,我找到它了——又或者說,是【它們】?"
貝迪維爾臉色一變:"有多少來着?"
"讓我數數"納特擡頭仔細觀察,似乎有一個熱成像在他的視野裡展現出來,讓他能夠明確地看到那些怪物的位置和分佈:"兩三百吧。"
貝迪維爾的臉色變得就像紙一樣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