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迪維爾不解地問:"憋氣?"
老頭點了點頭:"因爲時間具有擴散性。[加速]中的你碰觸到的一切也會跟着一起加速。"
狼人這才恍然大悟:"所以我只管在使用[加速水]之前深呼吸一口,把儘可能多的氧氣存在肺裡,就能在加速的時候自如活動了!"
"真不愧是我的徒弟,悟性還挺高的。"羅根會意地點了點頭:"這和潛水一個道理,潛水者也是靠着憋氣來延長水中活動時長的。"
狼人白了老頭一眼,臉上寫着不滿:"我正巧是旱鴨子。"
"咳咳。"法師乾咳了一聲,接着說:"好了,如此一來氧氣的消耗問題就解決了。理論上肺活量越大的人越能長時間在[加速世界]裡行動。話說回來,你憋氣的時間有多長來着?"
貝迪維爾想了想:"呃,三分二十六秒。"
"才三分多鐘而已?"老頭頗爲不滿地看着狼人:"真不中用。我以爲獸人們都對憋氣術很有一手的。聽說你們的頭被切下來幾個星期都還能活着嘛------"
貝迪維爾嘟着嘴低聲吐槽道:"頭被切下來幾個星期還活着是因爲進入了假死狀態,這和憋氣能力又沒有關係"
"也罷,別提這個了!"羅根用怒罵掩飾了自己的尷尬,繼續說:"這樣的話就調整你手鐲上的時間閥,讓它把加速的時間控制在四分鐘內吧。四分鐘應該勉強夠闖過那種飛輪陣吧。我知道這超過了你憋氣的能力範圍以外,但剩下的幾十秒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貝迪維爾摸了摸手鐲,果然,手鐲上有一個小小的時間閥,能夠調整發動[加速]的總時長------實際上調整的是每次注射入血管的[時間水]的量吧。
"順帶一提,我的個人憋氣最長記錄是十分鐘。"羅根略帶臭美地說道:"如果你想成爲獨當一面的時間魔術師,至少應該在肺活量這方面下一番功夫。"
貝迪維爾不回答------這種事情以後再說。
"氧氣供應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然而接下來還有個問題。"羅根繼續說:"光照。"
狼人不禁會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也頗讓人頭疼。因爲在加速世界之中幾乎是一片黑暗的。對於使用者而言,[加速]等於讓現實世界的光粒子停滯在原地不動。光粒子停滯,也就意味着沒有光線進入加速的使用者眼球裡,沒有光線進入眼球,就代表在整個加速過程中,使用者幾乎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呈現出一片昏暗。
所以貝迪維爾剛纔看見的世界,是一片模糊又幽暗的景象。想在這種世界中行動,就如同瞎子摸路般困難重重。
"關於這個,你又是如何解決的?"狼人好奇地問羅根:"在和我戰鬥的時候,你似乎並沒有受到光照問題的影響?"
"原理很簡單。我靠的是[即時記憶]。"
"即時記憶?"
羅根打趣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額角:"也就是說,我在進行[加速]的前一刻,把眼前所有的景象都默記在腦海裡。我憑藉着那一瞬間的景象,爲接下來幾十秒,甚至幾分鐘內的行動做規劃。"
狼人不可思議地看着法師老頭,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在[加速世界]發動前那一瞬間,僅憑雙眼就記下了眼前的一切,包括自己和目標的距離,包括路面上所有細微的狀況?!
這需要多麼強大的記憶能力,以及多麼精確的空間距離把握能力,才能做到啊!!
要是記錯了哪怕一丁點,羅根接下來的行動恐怕就會失敗!他在什麼都看不見的狀況下,很可能會一頭撞在對手身上,導致計劃的全盤失敗!他也可能在接近對手的中途就磕到地上的石頭摔上一跤,同樣也是導致計劃的失敗!
要在一瞬間記住那麼多東西,還要憑藉那瞬間的記憶精確把握住距離,這可不是常人能夠輕易辦到!羅根估計在黑暗的環境下,經歷過大量的訓練,才能把一切做得如此出色吧!?
"呵呵呵,怎麼了,小毛孩?"老頭突然冷笑:"現在才覺得時間魔術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對吧?但是你現在纔來後悔,已經太遲了哦。在一個小時之內,你得學會利用瞬間的記憶把握好周圍環境裡的一切,跨過那個滿是障礙的飛輪陣,到達動力爐的核心前。你有自信能夠做到這一切嗎?"
"你又有這個自信嗎?"狼人悻悻地問道。
"當然沒有,所以我才讓你去送死。"羅根不帶感情地說。
巨大的青筋自貝迪維爾額角冒出。果然這名糟老頭子也沒有自信闖過那種複雜多變的飛輪陣,他自己不想去送死纔會要貝迪維爾來做替死鬼!
狼人回想了一下,把剛纔動力室前那個超級複雜的飛輪陣在腦海裡重現。
不行。想靠一瞬間的記憶就記住三百多隻飛輪的位置和動態,並且精確地一一越過它們,簡直難如登天!!這和不靠時間魔術隻身硬闖飛輪陣的難度相比,並沒有多大差別!
"不行真的做不到"貝迪維爾低嘆道:"我絕對會死的"
"年輕人,用不着馬上就心灰意冷的,"然而羅根卻看穿了一切:"要靠即時記憶把幾百個飛輪的動態全都記住,確實有點難度。但要是我告訴你,你並不需要記住全部呢?"
"什麼?!"
"你想想,雖然這些飛輪轉得非常快,每隻飛輪轉動的角度和速度都各不相同,但它們始終只是機械,它們是有規律可循的。既然每隻飛輪轉動的速度和角度都是恆定的,也就是說,它們的總體呈週期性的變化,總有那麼一刻,所有飛輪的位置會重疊在一起,形成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
貝迪維爾轉念一想,馬上問:"伊芙?"
"羅根先生的猜測十分正確,飛輪陣的重複週期是每四十八小時一次。"艦船的人工智能伊芙回答道:"它確實能夠被計算出來,儘管這種計算非常花時間。"
貝迪維爾不禁大喜:"那你就開始計算吧。算出一條最安全的通行路線,用你的立體指路光束標示出來。"
"它或許並不是一條直線的通路。"
"沒關係,只要儘量簡單,我能記住就好。"貝迪維爾道。
"複雜的路線計算可能會增大能耗,讓動力爐的爆炸時間提前。"伊芙又說。
"沒關係,只要在爆炸之前把動力爐停下來就好了。"貝迪維爾又說。
伊芙沉默了大概半分鐘:"遵命。緊急權限提升許可已通過,現在開始對動力爐飛輪進行動態計算,計算大約會在半個小時後完成。"
"聽見了嗎?"羅根對狼人聳了聳肩:"你還有半個小時來適應[時間魔術]的使用方法。對了,別忘了這個------"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袋鹽。白花花的、看上去就讓人覺得非常鹹的廚房用鹽。
"由於注射進你體內的是純淨水,[加速]用多了會產生水中毒現象,你得及時補充鹽分。"羅根壞笑着說。
貝迪維爾一臉不高興地接過那袋鹽,想都沒想就把白鹽倒進了口中。純鹽鹹得能夠燒灼喉嚨,並不是一次愉快的體驗。狼人吃鹽吃得淚流滿面,不禁抱怨道:"說實在的,你就不能用生理鹽水來代替純淨水嗎?"
"不行的,你以爲我沒試過嗎。"羅根把玩着手中的另一袋白鹽:"存放在手鐲裡的可是大量的[時間]吶。在現實世界中的一秒,在手鐲的亞空間內等於過了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可以讓一切變質,讓礦物質沉積晶化。要是摻雜了細菌,後果更加不堪想象。總之,要是存於手鐲中的水不純淨,就會發生各種意料不到的物理現象。你敢把變質了的髒水注入血管裡嗎?------你想死嗎?"
貝迪維爾沒有回話,他自知說不過羅根,便默默地繼續吃他的鹽去了。他吃得頭暈眼花,現在是體內的鹽分過高,但等一會兒就會有大量的純淨水注入他體內,以彌補這個鹽分的不平衡。
同一時間,狼人的封魔手鐲也響起來了。貝迪維爾愣了半秒,才記起那手鐲可以用作緊急通信。
"貝迪維爾?還在嗎?"手鐲中傳出亞瑟王的聲音:"我們跟蹤船的信號到達了。"
"亞瑟!你們到了嗎?"貝迪維爾大喜:"伊芙,讓他們進來。"
"他們得挖個洞讓自己進來。"伊芙卻說:"本艦目前正埋在地下三十英尺深的流沙裡無法移動。使用額外的傳送光束可能會讓動力爐------"
"行了,我們自己找路進來。"亞瑟打斷了伊芙的報告:"貝迪維爾,你和羅根談好了嗎?準備得如何?"
"再給我半個小時。"狼人摸玩着右臂上的加速手鐲:"等我用熟了[時間魔術],就可以開始闖飛輪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