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無聲,明月皎潔,光華冷冷灑下,灑在天龍山的那處閣樓外。
臺階上,蘇情與冰清肩並肩坐在一起,中間隔着一小段距離。蘇情望着小路盡頭出神,冰清低頭戲弄衣角,兩人間一片沉默。
月華照在兩人身上,似在輕輕的撫摸,撩動着內心的情思。
冰清低頭戲弄了一會衣角,也許是覺得無趣了,緩緩擡起俏臉,看向了一旁的蘇情。她的臉色依舊有些微的紅,想是剛纔被蘇情拉住了手,內心依舊有些難平。
月色下,蘇情安靜坐於臺階上,還算清秀的臉龐,半掩在飄下的濃密黑髮中,眉頭微皺,臉上有淡淡的擔憂。
“你,是在等那個白衣服的女孩嗎?”
冰清咬着紅脣,輕聲開口,聲音如冰雪一般,清冷中夾雜着柔和,打破了兩人間的寧靜。
“嗯!”
蘇情依舊望着遠處的小路,輕輕應了一聲,神色間的牽掛不減分毫。
“她叫溫柔,人如其名,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溫婉、寧靜、很愛笑,可惜她從小便魂魄不全,受盡病痛折磨,可她還是很愛笑......”
蘇情一字一句,說的很是認真,眉宇間流露着淡淡的疼惜。
“原來,她也魂魄不全麼......”冰清低聲喃喃,臉色忽有一瞬的蒼白。
“你說什麼?”聽到身邊冰清的低語,蘇情微側頭,目光轉向冰清,疑聲問道。
“沒,沒什麼,那一定很痛的......”冰清神色略有些慌亂,忙低下頭,輕聲說道。
“是啊,很痛!”蘇情長嘆一聲,心底有一陣莫名的疼痛,將目光重新轉向小路遠方。
“我見過一次,她發病的時候,那瞬間蒼白的臉色,緊蹙在一起的眉毛,額上密密的汗珠,雖然不曾親歷,可我能看出她很疼,我能感受到她的痛......”
蘇情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顫抖,彷彿說出這些,也讓他的心跟着顫抖,跟着疼痛。
冰清低着頭,神色瞭然地點點頭,臉色再次蒼白幾分,似乎她也能清晰感到那種劇烈地痛楚。
蘇情望着遠處的黑暗,對冰清表情的變化,並沒太過留意。
清風拂過,天際一朵黑雲遮住了月色。
蘇情沉默,沒有再開口訴說。
冰清擡起俏臉,神色漸漸恢復平靜。
黑暗中,小路的盡頭,有輕微的腳步聲,忽然響起,越來越近。
天上黑雲飄過,月色再次灑落人間。
蘇情與冰清幾乎同時望向小路。
一襲白裙的溫柔,眉宇間含着淡淡的笑,從遠處一步步走來,在月色下,美麗如仙女,仙氣氤氳。
“柔兒......”蘇情立刻起身,神色歡喜,快步向前跑去。冰清略一遲疑,在後相隨。
“蘇大哥,你,你怎麼在這裡......”溫柔神色驚喜,臉上笑意燦爛,快走幾步,俏生生站在了蘇情面前。
“柔兒,我擔心你,便在此等你了......”蘇情的目光靜靜凝固在溫柔歡笑的臉上,透過盈盈笑意,分明看到了一絲蒼白。
“柔兒,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覺得你臉色有些蒼白?”蘇情的面色,在此刻有些陰沉,問溫柔道。
“啊,沒有吧?蘇大哥你一定看錯了,宗主他們只是問了我一些話而已!”似生怕蘇情起疑,溫柔忙急急開口。
蘇情目光凝視着溫柔,從上到下,細細看了一遍,看的分外認真。溫柔心中有些發虛,漸漸低下頭去。
月光下,溫柔白色的衣衫上,一抹殷紅的血跡,分外清晰,觸目驚心。
蘇情的臉色,陰沉的極點,心中的痛,無法言明,眼中有怒火劇烈翻涌,讓得他眼睛一片通紅,喉嚨間傳出低低的咆哮,似受傷的猛獸,欲擇人而噬。
“是誰,誰......”蘇情仰天一聲咆哮,聲音震盪長空,靜謐的天龍山在此刻仿若被驚醒,有幾聲低沉的獸吼傳出。
蘇情的體內,元氣隨情緒變化,劇烈翻涌。白色的情氣中,在此刻莫名多了一絲若隱若現的黑色。
“蘇大哥......”
“蘇兄......”
溫柔與冰清同時開口,緊張看向蘇情。
“不好,怕是要驚動別人了,咱們先離開此處!”冰清四下一顧,聽聞到了遠處隱約的破空聲,忙急聲開口。
話落,也不待蘇情答應,伸出雪白玉手,一把抓住蘇情,快速向着閣樓中行去,溫柔忙急急跟隨。
手中傳來的冰涼觸感,一波波刺激着蘇情的心神,蘇情眼中的憤怒火焰,悄然熄滅下去,任由冰清拉着,進入了閣樓之內。
蘇情幾人剛離開,他們方纔所立的地方,一道紫色身影瞬間出現,眸光在四處掃視一番,見無打鬥痕跡,疑惑看了一眼前方的閣樓,轉身離去。
天龍山那間塵封的洞府,老者的眸光睜開復又閉上。
一間普通的房間之內,站立着一男兩女,正是蘇情與冰清和溫柔。
兩女擔憂地望着蘇情,神色有些緊張。
“呼,我沒事了......”蘇情長長地吁了口氣,望着兩女關切的眼神,心底有絲感動。不過,他很快想起什麼似的,目光轉向溫柔,問道:“柔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衣衫上爲何會有血跡?”
溫柔不敢直視蘇情,微低着頭,咬着嘴脣。
“柔兒師妹,你不說他只會更擔心!”見溫柔不願開口,冰清在一旁道。
蘇情沒有說話,目光依舊望着溫柔。
溫柔緩緩擡起頭,看了蘇情一眼,見蘇情眼中執著之意甚重,知道無法躲過,只得道:“宗主他們懷疑我是魔教奸細,問了我一些話。”
“魔教?奸細?”蘇情聞言,眉頭皺起,眼中戾色一閃而過,對溫柔道:“我不管什麼魔教奸細不奸細,我只想知道你衣衫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誰傷害你的?”
“這,我......”溫柔眼神一陣遲疑,緊咬着紅脣,再次陷入沉默。
“柔兒,我不會衝動的......”蘇情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柔聲對溫柔道。
望着蘇情臉上的笑意,溫柔心底暗歎一聲,道:“是劍一師伯!”
說完,溫柔緊張地看向蘇情。只見蘇情微微一愣,顯然不知道劍一是誰,繼而神色一陣憤怒,臉色剎那扭曲,眼神中滿是殺意。
溫柔見狀,慌忙拉住蘇情,急道:“蘇大哥,你說不會衝動的......”
冰清時刻關注着蘇情,見蘇情隱有怒火爆發的趨勢,慌從另一側拉住了蘇情。
被兩女拉着,蘇情神色微微一緩,不過眼中恨意依舊。
而隨着蘇情的憤怒和恨意,他氣海內的情氣,黑色部分逐漸增多。
“蘇兄,冷靜!”冰清開口,聲音如冰雪,仿若都帶着寒氣。
蘇情渾身一震,眼神漸漸恢復清明。冰清與溫柔相視一眼,面有尷尬,慌忙鬆開拉着蘇情的手。
“你就是冰清姐姐吧,我聽蘇大哥提起過你!”溫柔畢竟與蘇情呆一起的時間多點,率先從尷尬中恢復過來,對冰清柔柔一笑,輕聲道。
“嗯!”冰清微微點頭,臉色尚有些紅,配合着她白雪般的肌膚,如畫的容顏,美豔不可方物。
“冰清姐姐,你真美!”溫柔甜甜一笑,爲冰清的美驚歎。
“柔兒妹妹,你也不差,不然怎麼會讓蘇兄神魂顛倒......”冰清聽溫柔稱讚,臉色更紅,低聲迴應溫柔道。
“啊,和冰清姐姐比起來還差好遠!”聽冰清說到蘇情,溫柔臉色也不由一紅,反過來繼續稱讚冰清。
而此時的蘇情,徹底石化,看着兩女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稱讚對方美色,腦裡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尤其是兩女模樣都是絕美,配合上臉上淡淡的羞澀,讓蘇情心底有絲淡淡的衝動。
“撲哧!蘇大哥(蘇兄)你什麼表情!”
兩女無意中一回頭,正好看到了蘇情呆若木雞的表情,大感有趣,異口同聲道。
“額,我......”
蘇情尷尬地摸了摸頭,嘿嘿一笑,眼珠一轉,表情立馬變得色眯眯的,看着兩女道:“我在看美女呢,嘿嘿!”
“找打!”
蘇情話音剛落,兩女再次開口,聲音如出一轍,幾乎就和同一人說話一般。
冰清與溫柔兩大美女,都是一愣,怔怔看着對方,內心深處那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仿若只要一個念頭,便可知道心中所想。
“我們......”
冰清與溫柔互相指着對方,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出奇地一致。除了外貌、衣衫等不同外,幾乎以爲對方就是自己的鏡中影像。
蘇情此刻徹底愣在原地,嘴巴大張,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望着兩女的表情如見鬼一般,滿是無法置信。
“這......”
“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蘇情感覺自己的腦袋完全不夠用,任他如何思考,都無法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出聲問道。
“不能......”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一齊轉向蘇情,齊聲說道。
“我......”
蘇情的心裡,此刻已無法形容是什麼感覺,目光在兩女俏臉上來回掃視。
冰清與溫柔,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愕然與不解。
蘇情的衣服之內,那懸掛於脖間的白色珠子,此刻正散發着柔柔的神秘之光,只是由於太過微弱,並沒透過衣服散發出去。
“唉!相見了麼......”幽幽的嘆息,從白珠內隱隱傳出,只是在場的三人,卻是無一人能夠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