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傷她,不死不休......”
天地間,剎那靜止,只有這麼一道聲音,帶着來自九幽的寒氣,寒透進人的心裡。
那名叫夜華的黑袍中年,周身流轉的黑光微微一窒,緩緩轉過身,看向了土臺上,眼神冰寒的藍色宮裝女子。
夜華輕輕嘆息,臉上有一絲苦澀,眼神深處,有人無人能懂的悲傷。
良久,他輕輕開口,聲音有絲絲疲倦,澀聲道:“凝雲,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不會與之爲難,哪怕當年他......”
“夜華,你住嘴!”黑袍中年話未說完,便被天寒峰峰主冷凝雲打斷,冷凝雲眼眸冰寒,淡藍的眸中霜氣迴旋。
“唉!”
夜華再次一嘆,深深看了冷凝雲一眼,住口不言,抱着懷中的弟子,落在臺上。
“下一場,無關人等都下去!”天虎峰主見氣氛不對,急忙站出,眼神看向方纔躍上土臺的蘇情。
蘇情見狀,尷尬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又復看了冰清一眼,急忙跳下土臺,擠進人羣之中。
冰清身在半空,怔怔望着自己的師父,冰冷的眸中,多了些柔軟。此刻聽到天虎峰主話語,冰清轉過頭,正好看到蘇情下臺的背影,不由一怔。
望着蘇情消失的方向,冰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心海一陣起伏,冰冷的眸光,也在此刻悄然融化。
“馬上下一場比試了,你下去罷!”
見冰清依舊於半空發怔,天虎峰主不耐地揮了揮手,打斷了冰清的思緒。
冰清轉向天虎峰主,眸光回覆寒冷,輕輕點了點頭,飛回了天寒峰區域。並不是冰清可以針對於誰,而是她性子本如此,哪怕面對各峰峰主,也一樣冷冷冰冰,當然,蘇情是個例外。
“和你那師父簡直一模一樣!”見冰清冷冰冰的表情,天虎峰主苦笑搖頭,目光不由看了眼天寒峰主冷凝雲。
冷凝雲神色冰冷,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正自看着冰清遠去的背影,在天虎峰主目光看來時,她若有所覺,眸光冷冷轉向了天虎峰主。
天虎峰主驀覺心底一寒,涼氣頓生,在冷凝雲的注視下,覺全身上下極不自在,忙仰首看天,藉此轉移開目光。
“天氣真好!”天虎峰主仰天發出一聲感嘆。
玄清真人正自含笑看着臺下弟子,聞聽天虎峰主感嘆,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噴,忙借咳嗽掩飾,疑問道:“天虎師弟,你個大老粗的,啥時候學會感慨天氣了?”
玄清真人剛問完,冷凝雲眸光便從天虎峰主身上轉到了他身上,眸光冰冷,寒氣淡淡。
“咳,哦,是啊,天氣真的很好,天虎師弟,你看那朵白雲,其形如龍,其意如道,其神......”玄清真人臉皮一抖,也學着天虎峰主的模樣,仰首看天,一副感慨更深的模樣。
其餘峰主見狀,臉上表情扭曲,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冷凝雲眸光轉過,掃向衆位峰主,衆峰主忙換上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要多正經便有多正經。臺下弟子見各峰峰主表情怪異,心中好奇,可惜隔着太遠,看不太清,心底徒自癢癢。
轉眼夜色臨近,御物境的比試,也是落下尾聲,炎火兒、歐陽小蝶等各峰傑出的弟子,自是順利晉級。隨着天虎峰主宣佈比試結束,衆弟子便三三兩兩結伴散去。
“蘇大哥,大哥,你們先回吧,宗主找我有事!”溫柔對着蘇情與溫虎微微一笑,眼神寧靜,淡淡忍人憐惜。
“柔兒,我和你一起去見宗主,看是有何事!”蘇情聞言,心底深處莫名有一絲不妙的感覺,不由神色略有些緊張,忙出聲道。
“蘇大哥,沒事的!”
“溫柔,你上臺來,隨我去天龍殿內!”
便在此時,天虎峰主的聲音忽然響起,迴響於蘇情等人耳際。
蘇情順着聲音,看到了走到土臺邊緣的天虎峰主,忙行了一禮,道:“師父,宗主喚柔兒究竟有何事,可否也帶我去!”
天虎峰主神色略有陰沉,轉向蘇情,道:“不行,茲事體大!”
蘇情一聽,心中不妙感覺越發強烈,急道:“師父,究竟是什麼事情,可否......”
“不行!”天虎峰主說話斬釘截鐵,竟是出奇地嚴肅,絲毫不容商議。
黃霞等人此刻也是察覺到事情的嚴峻,擔憂地望向溫柔,面對天虎峰主少有的嚴肅,就算是黃霞,也不知如何開口。
“蘇大哥,大哥,黃師姐,火兒姐姐,許姐姐,你們都回去吧,宗主不會把我咋樣的,再說有師父護着呢!”溫柔見衆人臉上擔憂,淺淺一笑,神色平靜,反倒是比衆人都淡定了不少。
“唉,好了,宗主只是有些話想問問溫柔而已,我自會護其平安的,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見溫柔臉上柔婉的笑容,饒是天虎峰主這樣騰雲境的高手,也不免心中觸動,輕嘆一口氣,對蘇情等人道。
“可......”蘇情還欲開口,被黃霞一把拉住,使了個眼色。與此同時,玄清真人淡淡的聲音傳來:“天虎師弟,人帶過來沒有?”
溫柔聽見聲音,對着蘇情嫣然一笑,飛身上了土臺,對天虎峰主道:“師父,讓你久等了!”
天虎峰主淡淡點頭,與溫柔一同向着玄清真人走去。
天龍峰,天龍殿。
寬闊的大殿之內,一片通明,莫名寶石所做的燈盞,嵌於兩邊白玉所做的柱子內,散發幽幽色澤,大殿正中間鋪着一條紅毯,一直通到殿內盡頭,而在紅毯兩側,則有數十把紫檀木椅,各峰峰主正端坐其上。
溫柔站於紅毯正中,前方有三五層臺階,臺階之上,玄清真人揹負雙手,雙目炯炯,正自望着溫柔。
“你可知我喚你來有何事?”玄清真人望着溫柔,忽地開口。
溫柔擡起俏臉,露出一抹柔婉的微笑,輕聲道:“弟子不知!”
“你既不知,那我說與你聽!妖女,你混入我逍遙宗到底有何企圖?”一旁紫檀木椅上,一老者忽地站起,神色陰冷,聲音嚴厲,有一股滔天的氣勢從他身上散出,壓迫在溫柔身上。
溫柔被老者氣勢所逼,只覺勁風撲面,呼吸急促,忍不住“蹬蹬蹬”退後了好幾步,臉色剎那蒼白一片。
玄清真人望了老者一眼,沒有說話。
“宗,宗主,弟子不知這位師伯什麼意思?”溫柔站穩身形,望着老者陰沉的臉龐,又自看了玄清真人一眼,心中不解,疑聲問道。
“哼,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以爲能瞞住嗎?”老者身上法力股蕩,鬚髮皆張,衣衫飄動,身上氣勢更強三分。
面對撲面而來的壓力,溫柔緊咬着嘴脣,忽地揚起俏臉,柔婉一笑,對老者道:“師伯,弟子真不知你說什麼,也不會隱瞞你什麼!”
“哼,你既裝糊塗,我便讓你明白,你加入我逍遙宗只有一個多月,是也不是?”老者厲聲喝問,直直盯着溫柔。
“是,弟子數月前......”
“住口,你只須說是與不是。那我再問你,你一身所修,大多不是我逍遙宗功法,是也不是?”
“是!”
“你比試所使用的功法,乃是魅惑之術,是也不是?”
“是,不是......”
老者身上氣勢越加強烈,步步緊逼,連續幾問,直讓溫柔額上冷汗微滲,呼吸急促,面色更是蒼白如紙。
“究竟是也不是?”老者眸光如電,牢牢鎖定溫柔,厲聲吼道。
“師伯,弟子不懂什麼魅惑之術......”溫柔死死咬着嘴脣,目光與老者對視,毫不躲閃。從小在苦痛折磨中長大的她,早已不知哭爲何物,她有的只有堅強,哪怕面臨怎樣的絕境,都不輕易將她的軟弱展示給任何人。
“還自狡辯!”老者怒極,袖袍一揮,一股大力猛地作用在了溫柔身上。
溫柔只覺狂風撲面,如被巨石擊身,身體瞬間飛出,狠狠撞在了一旁的玉柱之上,體內氣血翻涌,鮮血順着嘴角緩緩流出。
“弟子不知......”溫柔擡起頭,柔柔一笑,不去看老者,而是看向玄清真人,一字一句,說的分外認真,分外堅定。
“劍一,你......”天虎峰主霍地站起,怒目瞪着老者,望着溫柔堅強中帶笑的臉,他的心莫名一陣疼惜。
“哼,魔教妖人,理當斬盡殺絕!”名叫劍一的老者絲毫不讓地瞪着天虎峰主,冷聲道。
“你哪裡證明我弟子是魔教妖人了?”天虎峰主氣急,額上青筋隱現,怒聲道。
“好了,都住嘴!”玄清真人淡淡一聲,眸光轉向溫柔,道:“你既不知魅惑之術,那你今天比試時,使用的是何功法?”
溫柔聞言一呆,緩緩擦去嘴角的血漬,腦中略一思索,便道:“弟子使用的是一式劍術,名喚迷情劍訣!”
“迷情劍訣?”玄清真人聞言,眼中沉思之色閃過,片刻之後,轉向各峰峰主,問道:“諸位師弟師妹,你們可曾聽魔教哪一派有此功法?”
各峰峰主互相討論一番,皆自搖頭,表示不知。
天虎峰主聽說不是魔教功法,猛地轉向劍一,怒聲道:“劍一,我弟子使用的既然不是魔教功法,你便得給其一個交代!”
“哼,魔教妖人,詭計層出,誰知她報的名式是真是假?”劍一冷冷一笑,反脣相譏天虎峰主。
聽聞劍一此言,包括玄清真人在內,各峰峰主都將目光落在了溫柔身上,等其一個答覆。
一時間,整個天龍殿的重量,仿若都壓在了那個溫婉女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