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睜開眼,看着天際遠去的一片紅影,如霓如霞,分外絢爛,嘴角不由微微一笑。他的眼中此刻一片平靜,似不起波瀾的湖水,寧靜深邃,與剛纔輕浮、惶恐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有意思的小姑娘,有意思的妖獸!”良久,白牧收回遠眺目光,自言自語道。
溫柔與溫虎並肩站在爲炎火兒療傷的蘇情身側,神色警惕中有些擔憂,已經過去如此長時間,依舊沒什麼消息,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蘇情面色更凝重幾分。
溫虎的目光每每掃過兩人,面色便更蒼白一分,緊握的拳頭,關節因用力青白一片,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懼意,從他心底隱隱升起。
溫柔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見到溫虎緊張的神情,也沒了心情調笑,默默不語中看清蘇情與炎火兒。
一衆天虎峰弟子此刻安靜坐於地面,打坐恢復法力。
便在此刻,破風聲響,溫柔目光“唰”地轉過,看向遠處天邊。
炎陽鳥羽翼輕揮,前一剎還在天邊,下一刻便到了溫柔前方不遠處,輕飄飄落於地面。
溫柔見此,暗暗呼了口氣,而後眼中有奇異之光閃過。
“小紅,白師兄呢?”溫柔前走幾步,來到炎陽鳥身側,撫摸着它修長的脖頸,柔聲問道,眼中有着絲絲好奇。
炎陽鳥清鳴一聲,回首看了看遠處。
“哦,在那邊呀,你沒把他咋樣吧!”想到白牧狼狽逃竄的窘迫模樣,溫柔眼中隱有笑意閃過。
炎陽鳥鳥頭輕點,略顯得意。
便在此時,溫虎略帶焦急的聲音忽地傳來:“蘇兄弟,柔兒姑娘咋樣了?”
溫柔目光隨之看向那邊,見蘇情收功起身,忙也轉身快步走去。炎陽鳥見狀,鳥目一瞥,同樣靠近一些。
蘇情目中隱有疲憊,臉色也有些蒼白,聞言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火兒所修功法太過霸道,我的元氣進入她體內,沒多久便被生生煉化,爲她所吸收,至於她現在情形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蘇情說完,苦笑一聲。
溫虎怔怔盯着蘇情,神色忽有些猙獰,怒吼道:“不,火兒姑娘不會有事的!”
蘇情聞言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只得尷尬笑笑,道:“火兒當然不會有事了,她怎麼可能會有事!”
只是對自己所說,蘇情也不能確定,一切,還得看炎火兒自己。
溫虎自知方纔有些失色,此刻臉色緩和下來,有些尷尬地撓着腦袋,對蘇情道:“蘇兄弟,不好意思,方纔我太激動了,一時沒控制住自己!”
蘇情聞言,有些怪異地看了溫虎一眼,輕笑一聲道:“溫大哥,我怎麼可能會怪你,再說你也是爲火兒擔憂!”
“哦,恩,對,我……”溫虎臉色稍有漲紅,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個清楚。
蘇情更覺愕然,也學着溫虎的模樣,撓着自己的腦袋,滿頭霧水地看着溫虎。
溫柔聞言,“噗嗤”一聲,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都說女孩早熟,這對蘇情來說,看似深奧的問題,溫柔心底卻早已猜個大概。
蘇情看着嬌笑的溫柔,顧不及欣賞,好奇心佔據上風,急急問道:“溫虎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柔兒妹妹你快告訴我!”
溫柔輕瞥了溫虎一眼,待看到溫虎眼中哀求的神色時,不由歡笑更甚,眉眼彎彎,尚是惹人喜愛。
“蘇大哥,以後你自然會明白!”見蘇情只是詢問,並不多看自己兩眼,溫柔心底莫名有些不快,嘴角一撇,怏怏道。
“哦!”
蘇情輕哦一聲,疑惑地看了看溫柔,見溫柔一副不打算告訴自己的模樣,便盤膝坐到炎火兒不遠處,打坐恢復起法力。
溫柔目光凝固在蘇情臉上,深深看了幾眼。片刻之後,也盤膝坐下,進入修煉狀態。腦海中,一斷深奧難懂的經文,緩緩出現,然溫柔卻對此仿若見怪不怪一般,直接參悟起來。
這段經文,伴隨溫柔而生,自她記事起,便一直存在,甚至不需要刻意修煉,只要閉上眼,就會莫名出現。
忘不掉,躲不過。
漸漸地,溫柔也就習慣了它的存在,只是對於裡面的內容,她至今仍是無法理解,更不用說修煉了。
“情不動,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情動,則心痛,則人妄動,傷其心,痛其魂,於是有諸般痛苦。情若動,則身不由己,情若深,則魂不由己,情至深,則己已非己,爲情生,爲情死……”
溫柔的腦海中,這段與生俱來的經文靜靜漂浮,散發淡淡柔光,迷迷濛濛,一粒粒米粒般大小的銀色字體,在柔光內飛旋舞動,若隱若現。
溫柔的心神,緩緩沉浸於柔光之內,沉浸在那一粒粒飛旋的小字之中。剎那之間,腦海轟鳴,天旋地轉,溫柔心神一顫,臉色不經有些蒼白,向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況。
輕微的一陣暈厥之後,溫柔在警惕中回過心神,急急忙四處查看。卻見她所處之處,一片空曠,周圍霧氣繚繞,雲浪起伏,再遠些則看不太清。
溫柔正自打量這陌生之地,不遠處忽地雲海翻卷,霧浪騰移,溫柔美目一凝,忙定睛看去。卻見雲霧縹緲處,一白衣女子,捲起雲霧重重,款步向她而來。
女子身材修長,身着白色曳地裙,雪臂半裸,輕抱胸前,挽一襲淡青披帛。髮髻則用一隻銀簪別起,如瀑青絲,順一側自然披下,散於肩上。神色冷漠,不含絲毫情感,眼中隱有霜氣飛旋,清冷不含人間煙火。
螓首蛾眉,纖手秀頸,肌膚如霜似雪,瑩瑩色澤淺繞。瓊鼻如玉,櫻脣點點,粉臉若玉凝脂,光滑無暇,吹彈似可破,一切仿若天成,挑不出半點毛病。
在看清女子容顏的剎那,溫柔的腦海忽覺一片空白,眼中滿是驚豔之色,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哪怕女子一臉寒霜,也毫不損其美色分毫。
溫柔呼吸有些急促,同樣身爲女子,她在此刻竟也有淡淡的衝動。前方那女子的美,是天地間的一種極致,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有生命意識,似便會爲之迷戀,甚至在這樣的美色之前,任何人都興不起絲毫的嫉妒,那是對美的一種褻瀆。
“情不動,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