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驚退了黑袍男子,雖沒傷着他,卻讓他驚嚇不小,那是詭異的一箭,超出常理的一箭,本不該屬於御氣境的修爲,偏偏射出他的少年,是實實在在的御氣境。
他不知道原因,也想不出原因,他覺着很詭異。
詭異到他不敢再向前,不敢再冒險,若不是他反應機敏,方纔那一箭,他會受傷,就算是這樣,方纔那刺眼的金光,刺得他眼睛仍有些生疼。
黑袍男子面色陰沉,他真的想不顧一切撲上去,將那名御氣境的少年撕碎,被一名御氣境的少年擊退、嚇住,他覺着很丟臉。
但片刻後,他生生忍住了,活了這麼多年月,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不願用它冒險,萬一那少年再來那麼一箭,他沒把握再擋住。
雖然那少年手中的黑弓已消失,但他還是不願冒這個險。
他目光轉了轉,看到了自己那兩名發呆的門下弟子,眼中微微一亮,低吼道:“鬼三,姜奎,上去滅掉那兩人,宗主我重重有賞!”
鬼三與姜奎回過神來,面面相覷,遲疑地望了蘇情與雲梅一眼,卻是誰也沒有挪動腳步,方纔那一箭他們看到了,那是宗主騰雲境巔峰的修爲也擋不住的一箭,他們不敢上前,他們很怕死。
“你兩遲疑什麼,莫非要宗主我以大欺小不成?”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自然,一點也不覺羞愧,甚至還有點指責兩人的意味,雖然方纔他已經出手過。
見宗主有發怒的跡象,鬼三與姜奎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眼珠轉了幾下,最終還是硬着頭髮選擇與蘇情對戰。
蘇情心中很是打鼓,黑袍男子不知道那一箭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雖然他現在心中已有了射出那一箭的法訣,可惜還未來得及修習。
就算修習了,也達不到那一箭的效果,他很清楚。
那是驚才絕豔的一箭,只有神一般的男子才能射出,他自問自己無法做到。
那是以御氣修爲便可傷騰雲修爲的一箭,那一箭跨越了兩個大境界。
他不敢想自己能做到那一步,能越一小境界殺敵,他便會很開心。
但他必須裝得自己可以射出那麼一箭,因爲他知道黑袍男子一定在緊緊盯着自己,若知道自己只是虛有其表,他是不會顧及什麼以大欺小的,他會果斷出擊,將自己斬殺,搜魂,搜自己的秘密,最後再化作飛灰。
還有云梅,他一定也不會放過。
所以,蘇情心中雖然直打鼓,但爲了他,也爲了雲梅,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膽怯,他以高傲的眼神,不屑地瞥了鬼三與姜奎一眼,冷冷道:“派這兩廢物來送死,那我也不急着殺死,就慢慢陪他們好好玩玩!”
蘇情譏諷地看了遠處天空的黑袍男子一眼,當然,他是裝作很譏諷的樣子。
就是要讓你看不透!
黑袍男子面色更加陰沉,心中暴怒到恨不能立即撕碎蘇情,尤其是那譏諷的眼神,很讓他受不了。
御氣境的修士,何時敢以這樣的眼神看他,別說御氣境,就算是御物境的修士見了,誰不是恭恭敬敬。至於不恭敬的修士,都早已被他殘忍折磨致死。
望着蘇情,他的殺意很濃很濃。
蘇情收回目光,看向了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鬼三與姜奎,不由輕笑道:“放心,我不拿弓箭射你們,我只是陪你們玩玩,咱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是?”
爲了讓兩人放心,蘇情再次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拿這隻小鈴鐺和你們玩玩!”
蘇情取出勾魂妖鈴,自打勾魂妖鈴的器靈蘇情,他還沒真正施展過,今日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鬼三,姜奎,你兩磨蹭什麼,再磨蹭待會將你兩送給鬼王大人果腹!”黑袍男子見兩名弟子依舊在那畏手畏腳不敢攻擊,怒聲道。
鬼三與姜奎身子狠狠一抖,臉上閃過驚恐,他們可是親眼見過宗主將不聽話的弟子餵給鬼物的場面,殘忍之至,想見都毛骨悚然,兩人一咬牙,先後衝向了蘇情。
蘇情臉色很平靜,在同境界中,仗着手中兩大器靈法寶和射日天弓,以及所修習的一系列頂尖功法,不說無敵手,卻也能併入頂級行列。
若是他小心在意,也不至於被鬼三偷襲,險些喪命,至於體內的冥寒陰鬼氣,也不知去往了何處,但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
蘇情將勾魂妖鈴提在手中,法力一點點注入,黃澄澄的鈴鐺外表,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之光,很不搭,也很詭異。
蘇情多看了幾眼,便覺着身形有些輕飄飄,慌忙收回目光。
勾魂妖鈴的器靈叫做小魂魂,蘇情與它溝通過,類似上次那種失控的場面,不會再發生,小魂魂保證過。
蘇情詭異一笑,望了眼衝過來的兩人,搖了下手中的鈴鐺。
“叮鈴!”
清脆的聲響,很輕,卻很響,飄出了很遠,遠到遠處的黑袍男子,交戰的鬼物與豬老,所有的人,所有的妖獸,都聽到了。
所有的人與妖獸,以及那隻鬼物的身體,都悄然地抖動了一下,很輕微,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鬼三與姜奎很緊張,兩人做出防禦的姿勢,在蘇情搖晃鈴鐺的那一剎,他們便停下了腳步,全神貫注地防守。
“咦,怎麼回事?”許久,沒有任何的攻擊降臨,兩人有些發愣,不解地望了眼蘇情手中籠着淡粉氣息的黃色鈴鐺,皺起了眉。
“都說了只是與你們玩啦,不信再看!”蘇情笑得很真誠,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很單純,單純到沒有任何的雜質可以摻雜,似乎他真的只是想與兩人玩玩。
他捏着手中的鈴鐺,再次輕輕一搖。
鬼三與姜奎面色瞬間緊繃,他們不信,難道真的只是與他們玩玩?
他會那麼好心?亦或是那麼無聊?
沒有人回答他們,但兩人卻漸漸有些信了,因爲那一聲鈴鐺聲響後,還是沒有什麼攻擊降至,或是別的異狀發生。
“我沒有騙你們吧,我再給你們搖幾下看看!”蘇情仍在笑,笑得還是那麼真誠,他拿着手中的勾魂妖鈴,再次輕輕搖了幾下。
“叮鈴!”
“叮鈴!”
......
連續響了數聲,一陣陣無形的聲波融入空氣,傳出很遠。
鬼三與姜奎鬆了口氣,真的不是攻擊,也不是什麼陷阱,沒有任何的攻擊,沒有任何的異樣。
黑袍男子皺起了眉,他很疑惑,他總覺着那隻鈴鐺有些怪異,可他看不出怪異在哪,他聽到了每一聲鈴響,可他沒覺着任何怪異。
他不禁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多疑?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就算是多疑,他也不願聽這貌似還算美妙的聲音,便衝鬼三與姜奎道:“別被那小子騙了,先拿下他再說!”
鬼三與姜奎雖心中不太願意,但耐不過對方宗主的身份,目光再次落在蘇情身上,竟帶着絲歉意。
蘇情咧嘴一笑,沒有任何徵兆地使勁搖晃起了手中的勾魂妖鈴。
搖的很用力,搖的動作很快。
鈴鐺以瘋狂的頻率震動,鈴鐺聲以瘋狂的速度蔓延,一波接一波,連成一片,淹沒了鬼三與姜奎,淹沒了豬老與鬼物,淹沒了所有的人與獸。
一絲絲細若不見的粉色氣息,悄然摻雜在聲波之中,融入了每一個有靈魂的生命體腦中。
那一刻,所有人的腦海齊齊一蕩,身子不自主地晃了一下。
這只是開始,鈴聲很急,如狂風驟雨,瞬時間便將所有聽到它聲音的人和妖獸淹沒。
黑袍男子終於知道了不尋常的原因,那一絲絲莫名的詭異粉色氣息,如花粉一般粘在他的神魂之上,讓他莫名的有些狂熱。
他很想動幾下,配合腦中的狂熱感抒發一下此時的狀態,但他忍住了,他是鬼羅宗的宗主,這不是他的身份該有的動作。
鈴聲一波一波,仍舊沒有停息,蘇情還在搖着。
鬼羅宗宗主忍得很辛苦,他腦海是那麼地狂熱想要舞動,但他不願,也不能,不光是因爲他的身份,更是因爲他覺着這是蘇情的圈套。
鬼羅宗宗主以強大的神魂之力可以忍住,鬼三與姜奎卻做不到,他們修爲只有御氣境,離得又是最近,在某一個剎那,身子便狂熱地舞動起來。
兩人舞得很用心,舞得很賣力,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地出奇一致,那麼地完美,配合着鈴鐺聲形成的獨特旋律,竟似乎很專業。
若不看兩人的眼神,估計真的會找不到任何破綻,可惜,兩人眼中的驚慌、不解,雜糅的莫名狂熱,說明他們不是真心而舞。
鈴鐺聲還在持續,一波波衝入鬼羅宗宗主的耳中,衝擊着他的神魂,現在只有他,以及豬老和那隻鬼物還在竭力抵抗,所有的人與要妖獸,就連那兩隻與鬼羅宗宗主一樣同爲騰雲境的妖獸,都加入了“舞者”的大軍。
蘇情已經有些力不存心了,勾魂妖鈴消耗元氣的速度驚人的可怕,這麼短短一會,他的元氣已經見底。
方纔在不能控制身體的情況下,射日天弓射出的那一劍便耗盡了他的法力,若不是暗自吃了一顆從白眉老者那換來的丹藥,早便不能堅持。
但他並沒有就此停下,咬着牙強自支撐,只因鬼羅宗宗主還沒被完全的影響。
鈴聲很妖,叮鈴,叮鈴,清脆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