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縣北郊防禦陣地基本成型,此地不比柳縣山區,既有早期構築的地下永備工事又有重兵駐紮。鳳縣北郊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河網。如今,鳳縣北郊擁有了大量的防坦克樁、地雷、鐵絲網、機槍堡壘、散兵坑和交通壕,各個火力點互爲犄角,形成交叉火力;鳳縣城牆也得到了加固,城區內遍佈街壘;鳳縣南門直至松花江邊,也修築了大量的永備火力點。這是典型的層層設防,目的並不是守住鳳縣,而是在鳳縣儘可能多地榨乾蘇軍的血。
當時,是日本國內“一億玉碎”口號叫得最囂張的時候,連老太太和小女生都被武裝起來,日本四島要是沉了的話,全體日本人也要跟着島子一起沉下去。
這是最後的瘋狂,是最瘋狂的瘋狂。日本的此等狂熱,至少在表面看起來,比三個多月前投降的納粹德國厲害得多。
在鳳縣的一畝三分地上,日軍放出狠話,蘇俄軍隊不派出五倍以上的兵力,休想打下鳳縣!
日軍放出狠話一小時後,大批蘇聯轟炸機飛臨鳳縣北郊防禦陣地,機腹大開,一串串重磅炸彈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轟炸過後,森田弘毅和木村屋太郎灰頭土臉地爬出半地下防空洞,木村屋太郎朝着蘇聯轟炸機飛去的方向怒吼:“瘋子!俄國人全是瘋子!”他又衝森田大吼:“森田君,你扣留那麼多鳳縣勞工是爲了吸引抗聯匪徒再來送死,結果現在引來的不是匪徒,是俄國人的飛機!抗聯匪徒素來跟俄國人有所勾結!這些俄國人的飛機就是來報復我們的!”
森田弘毅說:“木村君,不是這樣的,俄國人不是在報復我們,他們進行的是常規轟炸,沒看見他們炸死的勞工更多一些嗎?”
木村屋太郎:“俄國人全是瘋子!他們根本就是一羣只知殺戮的半獸人!”
木村屋太郎所說的“只知殺戮”和“半獸人”,很明顯刺痛了森田弘毅。誰才只知殺戮,誰纔是半獸人,森田弘毅心中是有答案的。他冷冷地看着木村屋太郎,木村屋太郎仍然恨恨地看着蘇聯轟炸機飛去的方向。
森田弘毅說:“木村君,我們還是去收拾一下亂攤子吧,剛纔落下那麼多炸彈,對士兵的震撼會相當的大。”
水牢中,已極度虛弱的韓淑珍對更虛弱的牛蘭花、美人痣等人說:“蘭花姐……看到了嗎?你剛纔看到了嗎?是蘇聯人的飛機,他們快打過來了!”她太虛弱,說完這些話便無法支撐身體,但她仍努力撐着,繼續說:“一定……一定堅持住……會得救的!我們會得救的!”
脖頸以下全部泡在污水裡,頭部又要經受豔陽炙烤,這份折磨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牛蘭花等人均已處於迷離狀態,他們看見了蘇聯轟炸機對日軍陣地實施了轟炸,他們卻連興奮的力氣都沒有。
一隊日軍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其中有一箇中尉大吼:“把那個支那女人給我撈出來!”
擔任看守的日軍士兵不敢多說話,趕緊執行中尉的命令,韓淑珍着急地問:“你們想幹什麼?”
中尉一臉的淫笑,說:“先把她的身子洗乾淨,讓她爽個夠!”
韓淑珍:“你們這幫禽獸!快放開她!”
一名軍曹用槍托砸了下韓淑珍身處的鐵籠,怒道:“下賤的女人!你也想爽個夠嗎?”他問他的長官:“中尉,我們是不是也讓她一起爽爽?”
中尉說:“暫時不動她,她還有體力,我不喜歡下面的女人反抗!等她也半死不活時我們再收拾她。”
一衆日軍淫笑着,將牛蘭花從污水中撈出來帶走。韓淑珍高聲哭喊着,美人痣也精神了一些,可他們毫無辦法,眼睜睜看着牛蘭花被日軍帶進水牢旁邊一間作爲看守宿舍的木房。
牛蘭花身上的污垢是被高壓水槍衝淨的,她明白她即將面對什麼,她很自然的想到了死。然而,她已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面對淫笑的獸兵,她毫無辦法,她蜷縮成一團,忍不住顫抖。見她的樣子,更激起了獸兵施暴的慾望。那名中尉推開部下,說:“列位請看好!我來給列位做個示範!”
他正要發泄他那與野獸無異的慾望,突然一聲暴喝自他身後傳來:“你們這羣混蛋!這裡是防衛帝國的堅固防線!不是下等妓院!”
一身怒氣的木村屋太郎走了進來,給一羣日本兵賞賜重重的耳光,木村的力度很大,直打得這些日軍趔趔趄趄。
“滾回你們的陣地去!有那麼多力氣就用在俄國人身上!你們這個樣子贏不了戰爭!”
捱了耳光的中尉卻一反常態,大聲反駁道:“我們還能打贏這場戰爭嗎?請中佐閣下明示,我們怎樣才能打贏這場戰爭?”
木村屋太郎的嗓門更大:“回到你們的陣地!把你們的力氣全用在俄國人的身上!這就是打贏戰爭的辦法!”
“我們剛見識到了俄國人的轟炸!我們也曾看見從柳縣扯下來的傷兵們!我們聽難民們說,廣島和長崎遭到了超級炸彈的轟炸,兩座大城市只在一瞬間便消失了!森田隊長不讓大家議論,可大家怎能不議論?這些天大家都在說,帝國頂得住成千上萬架轟炸機的狂轟濫炸,卻無論如何頂不住一架飛機、一顆超級炸彈的定點轟炸。超級炸彈會毀滅整個日本!”
木村屋太郎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咆哮道:“根本沒有什麼超級炸彈!廣島和長崎都好好的!那都是敵人的欺騙宣傳!”
中尉:“可是,俄國人那麼多轟炸機、大炮和坦克,總不會是假的吧?每天都有那麼多傷兵從柳縣撤下來,還有更多從北面撤下來的難民,我們都看見了!我們根本擋不住俄國人,我們的坦克、大炮和飛機都到哪裡去了?敵人有的,我們統統沒有!”
“這就是你隨便跑出陣地做這種事情的藉口嗎?沒經過森田隊長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對俘虜和勞工暴動組織者施行極端手段,這是森田隊長的命令,身爲帝國軍人你卻無視命令,你不覺得羞恥嗎?”
中尉說:“我沒辦法!士兵們的絕望情緒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我只能給他們找些樂子!我沒有膽怯,我只想讓讓士兵們和我在爲帝國戰死之前,最後痛快一番!”
木村屋太郎冷冷地:“只保持原始本能的動物!你的理由我清楚了!你給我記住,這場戰爭我們可以打贏!我們打贏這場戰爭的資本,是帝國軍隊的軍紀!現在帶你的人滾回陣地去!!”
一干日軍灰溜溜地走了,木村屋太郎冷眼看了看牛蘭花,將她溼漉漉的衣服拋還給她,用漢語說:“穿上衣服,回水牢。”
牛蘭花重新穿好衣服,她說:“你們蹦躂不了幾天了,如果俺先死,會在十八層地獄等你們!”
她太虛弱了,說話的分貝很低,但木村屋太郎還是聽清了,他說
:“最後的勝利者是大日本帝國,俄國人奈何不了我們。”
牛蘭花輕蔑地一笑,努力站直身子,木村屋太郎示意看守架她去水牢,她掙扎着說:“俺自己能走!”
木村屋太郎說:“看看你能挺多久。你既然不祈求皇軍的寬恕,就在水牢中自生自滅吧。”
牛蘭花仍然一臉輕蔑的笑容:“俺會在十八層地獄等你們。”
牛蘭花重新回到水牢,許是日軍確定虛弱的她已沒力氣咬舌自盡,就沒再用那種類似嚼子的東西堵她的嘴。見她回來了,韓淑珍焦急地問:“蘭花姐,你……怎麼樣?”
牛蘭花說:“沒事,鬼子沒幾天蹦躂了,小韓,美人痣,大家堅持住。”
韓淑珍看着她那些在水牢中的夥伴們,有幾個已在死亡邊緣徘徊,她流着淚說:“他們會來救咱們,一定會來。小宋,小唐,他們會來救我們。”
與此同時,柳縣山區中,唐龍凱、宋子豪幾個再次與張巖小隊合兵一處。那股劫後餘生、再次重逢的興奮是溢於言表又難於用語言表達的。他們儘管有損失,畢竟還有一些能戰之士。只要人還在,他們就有再戰的資本。端木雪用相對專業的手法處理了嘎拉哈腿上的傷口,雖然嘎拉哈仍然很疼,需要人來背,總算往好的一面發展了。
說起張巖這一隊人馬,建制相對來講保持的最完整,有兩個身上帶輕傷,戰鬥中有幾個人陣亡,但一隊人中的大部分成功地突了出來。
進入柳縣山區後,他們同樣聽見了蘇軍對柳縣日軍防線的狂轟濫炸,也同樣聽見了凌晨時爆豆一樣的槍聲。於是他們決定迅速往北靠攏,儘快與蘇聯紅軍會合。是天眼、狐狸、黃皮子的槍聲吸引了他們,只是等他們趕到時重炮陣地已經徹底亂了,擡眼望去來往跑動的都是穿日本軍裝的,所以唐龍凱和招風耳才差點被張巖小隊繳獲的歪把子攔腰斬斷。
不管怎麼說,能重新聚到一起就是天大的好事。
張巖和端木雪等人看見唐龍凱、宋子豪、崔俊熙三個小組加起來就剩下這麼幾個人,心裡也很不好受。但他們沒再多問,聚在一起的人們一商量,意見高度統一,往北找蘇聯紅軍,搬來救兵再去救鳳縣鄉親,沒準兒他們的戰友中不能被確認陣亡的是被日軍俘虜了,也得一併救出來才行。
一行人整理好行裝,步履匆匆地出發。行進中張巖向唐龍凱、宋子豪等人講了講他們一路上所看到的情況。由於張巖一隊人進入柳縣山區後走的是靠近日軍密道的秘密小徑,因而他們見識到了相當多往鳳縣方向轉移的日軍傷兵。看鬼子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在前頭被蘇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通過暗中觀察,他們看出日軍的士氣極度低落,甚至有傷員在路上自殺的情況發生,太極端了!東北抗聯在敵後戰場常年居於絕對劣勢,何曾見過如此落魄的日軍?聯想到當年被日軍“討伐”的日子,困在冰天雪地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轉移時好多戰友在林海雪原中走散,至今不知生死,仔細想想還是死的面兒大,那種環境下只要跟部隊走散了,即便不遇上日僞討伐隊,寒冷、飢餓、野獸也能致人死命。而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窘局讓鬼子趕上了,雖說把鬼子逼到這等境地的不是中國人自己的軍隊,可眼看着仇敵這樣遭活罪,心裡是真爽。
狗操的小鬼子,你們也有今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