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有着絕對的信心能夠碾壓所有的對手時,卻突然被一個最不起眼的傢伙來了個當頭棒喝,這種感覺簡直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龐大的魚龍軀體極快地遊離了蕭莫周圍,雖然蕭莫看起來人畜無害,不過剛剛的教訓讓它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性。明明蕭莫的攻擊完全不及“怒”的一半,無論是氣勢還是力量上,可經過自己加強後的軀體卻被如此輕易的破壞掉,這讓負面情緒產物有些難以置信。
魚龍軀體上碩大眼睛中的黑影再一次現行了,明明滅滅地搖晃得十分厲害,說明它現在的情緒非常激動。
畏懼,但更多的是憤怒,那種就差臨門一腳便能成功的時候偏偏有傢伙來搗亂的憤怒。
古怪的嗚嗚聲像是要撕破所有人的耳膜,毫無徵兆地響徹了整片海域。龐大的魚龍軀體不停用僅剩的一隻鰭拍打着海面,身上的皮膚也以不同的頻率在震動着海水,看起來完全無法理解它在幹嘛。
很快,龐大的魚龍軀體就開始有所行動了,像是爲了解釋自己剛剛在幹什麼一樣,整片海域都隨着魚龍軀體的扭動而震動起來。
負面情緒產物的目標只有一個,正是切掉自己一片鰭的蕭莫,它要讓蕭莫知道知道——自己並不是很好惹的善茬。
平地起驚雷,這負面情緒產物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沒有任何的準備或者其他,令人髮指的毀滅招式說來就來。前一秒不過還是看着它在很秀逗地扭來扭曲,然後下一秒鐘,整片海已經變得完全不正常了,根本無法讓人把這兩個時間點銜接在一起。
一大片一大片的海浪像是突然被人掀起,數不清的高大海浪牆從四面八方一瞬間包圍住了蕭莫。說是“牆”絕對不誇張,蕭莫經歷了這麼多次還是有點無法想象,爲什麼總是突然間就玩出這麼大的動作,還讓不讓人好好出風頭了啊!
這些不知道爲何掀起的巨浪給蕭莫一種從未有過的壓迫感,似乎只要一個瞬間,甚至一次呼吸的時間都不用,自己就會被這些巨浪給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負面情緒產物發現自己的攻勢有了效果後,再一次發出了自負的嘲笑聲,它把蕭莫不久前砍下自己一片鰭的事情完全當做了意外,那是絕對的意外!
惱人的笑聲伴隨着幾乎遮蔽了天空了巨浪步步逼近,蕭莫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跳不是跳得很快,而是漸漸跳慢了下來,彷彿正在倒數停止的那一刻。這些巨浪砸下來的威力,絕對不亞於一堆大石塊砸下來,況且經過負面情緒純粹負面力量渲染的巨浪,又何止是石塊那種程度呢?
自己會被當成絞肉機中的肉一樣絞碎吧!蕭莫吞了口唾沫,他想試着喊出一些聲音來,但喉嚨乾澀澀的,完全發不出聲。他覺得,就算自己喊出了什麼聲音,大概也會被周圍的海浪隔絕掉吧。蕭莫有些後悔,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裡冒出的勇氣,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跟這種級別的對手過上兩招。
這下好了,腦子一熱,砍了別人一片鰭,砍的時候的確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可是之後呢?明明只是一些情緒的產物,卻動不動掀起一整片海來打架,蕭莫覺得這陣勢夠自己死上好幾遍了。
沒了軀體的“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蕭莫大禍臨頭,而黑龍更是幫不上什麼忙,現在的它差不多隻能維持自己勉強漂浮在海面上而已。那具龐大的魚龍軀體甚至瞧都不瞧一邊的黑龍以及“怒”,在它看來,它們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
數不清的巨浪稀里嘩啦的直接覆蓋了蕭莫之前所在的那個地方,很多海水和海水因爲碰撞太過猛烈,都被直接撞成了粉碎的水沫。放眼望去,夜空下白花花的一大片,巨大的聲響好比要將每一個人貫透通徹,黑龍和“怒”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轉瞬間,天堂和地獄再次調轉,黑龍原本死灰一片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而正得意着的負面情緒產物再一次回到了之前不可置信的那個狀態,現在看起來,它已經沒有憤怒的必要了。事實證明,不遠處海面上仍舊還站着的那個小屁孩,或許比它自己更適合“怪物”這兩個字。
在巨浪集體砸下的一瞬間,蕭莫體內那股莫名的自信再一次重回,這股作死的自信驅散了他全部的恐懼和無助,全身上下只剩下熱血沸騰的突破渴望。那種想要盡情發泄,想要站在黎明之巔的不可遏制的亢奮情緒。
蕭莫覺得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停暗示着自己——
“你可以的!你行的!”
“突破這些障礙,將它們踩在腳下!”
“你纔是今晚的主角啊!”
然後,蕭莫就被這個聲音鼓動了,他真的覺得自己纔是今晚的主角,而這些看似完全沒辦法與之抗衡的巨浪似乎也不在話下了。
蕭莫想笑,胸膛裡的心臟彷彿就快要跳出去了,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巨浪濺起的浪花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他鼻腔裡全是海水溼鹹的味道,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爲興奮還是懼怕。
高大的巨浪之牆無情的碾壓了下去,蕭莫沒有躲,甚至沒有移動一下,就這樣悍然地迎了上去,好像迎接母親的懷抱一樣。巨大的轟鳴聲讓他霎時間什麼都聽不到,他的眼睛也睜不開,整個世界全是白茫茫的水花,散發着大海獨有的鹹澀味道。
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蕭莫有些慶幸,他第一次覺得還能呼吸原來是如此珍貴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還是被巨浪砸死了,畢竟這虛無縹緲的自信實在是有夠亂來,它除了能讓自己變得熱血沸騰毫無畏懼,似乎再無其他作用了。想到自己竟然把命都交到一種這麼不切實際的情緒之上,蕭莫覺得自己很可笑,但潛意識裡他又認爲這一切都很值得,這纔是最棒的做法。
蕭莫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像是有一個暗中操控着他的人,而這個人又完全不露聲色,所以一切又好像一直都是蕭莫自己一個人在主導。
蕭莫總覺得自己的情緒變得莫名奇怪了起來,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這一個晚上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自己的初衷,而內心深處卻又覺得這些事情做得好極了,總而言之,蕭莫現在的感覺只有一種,那就是——爽!
的確是爽,無法言喻的爽!
蕭莫發現自己奇蹟般的從哪些巨浪中挺了過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居然沒受任何傷。他突然認爲這時候應該說一句話來表達一下心裡的激動,儘管自己平時是一個行事低調的人,但現在他就是想要說一些什麼話來,好讓那顆狂躁的心臟稍微安分一點。
“渣滓就是渣滓啊!發脾氣也還是這麼不堪一擊的把戲。”
然後這句話就從蕭莫嘴裡說出來了,蕭莫自己都被嚇了一跳,跟之前很多時候一樣,他原本壓根就沒打算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他又一次認爲此情此景就應該說這樣一句話。沒錯,就是要這樣,自己完全有說這句話的資格,今晚的主角可是他蕭莫啊!不霸氣一點怎麼行?
漫天的飛散的水沫總算是消停了下來,蕭莫的所有感知再次恢復如初。世界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了,他也可以肯定自己還活着,借用藍葵族長身體的黑龍還在海峽上,“怒”的精神體飄在不遠處的海面,如同一個深藍色的月亮般。
而那具龐大的魚龍軀體正死死盯向自己的方向,眼睛裡的黑影如同一團火焰,好像馬上就要熄滅了,卻又總是重新燃燒起來。
蕭莫最後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剛開始還沒怎麼察覺,現在可不一樣了,從頭到腳黑得發亮的一身行頭,讓蕭莫整個人如同裹在了夜色裡。要不是黑龍它們都是靠氣息來感覺蕭莫的存在與否,這樣子的蕭莫它們還真不一定發得現。
蕭莫當然知道裹在自己身上的那身行頭是什麼——沒有任何雜質的黑色,連牆壁一般的巨浪衝擊也能盡數擋下來,除了黑魔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另外的東西能夠冒充得了了。
蕭莫現在全身像是穿了一套純黑色的鎧甲,除了五官還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被裹得嚴嚴密密。這是黑魔自行變化成的鎧甲式樣,沒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甚至連一個普通的花紋都沒有,從頭到腳完完全全都是霸氣的黑色。
當然,這套鎧甲的效果完全不必懷疑,就試問一下,還有什麼鎧甲能夠擋住剛纔那些巨浪的衝擊。蕭莫有些小興奮,不僅死裡逃生,現在貌似還讓對手產生了忌憚心理,這種時候不興奮怎麼可能。
只是蕭莫有些疑惑,什麼時候黑魔還能自行使用了啊?況且變出一整套全身的鎧甲來早就超出了蕭莫平時的水平,估計七夜也就差不多這個水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