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和昭平公主對視一眼,都是知道了熙和到底想說什麼事兒。
果不其然,隨後楊云溪便是聽見熙和道:“臣妾覺得太后屋中的香料有問題,恐是被人動了手腳的。”
太后屋裡的香自然是有問題的,當初拿下入雲後,剩下有問題的那些香料,在熙和回宮後,每逢熙和過去,都是用的那有問題的香。
李太后灼灼的看住了熙和:“你是如何發現的?”
熙和只覺得李太后目光太過懾人,不過卻也是沒有多想,只當是李太后太過震怒,所以有些剋制不住情緒罷了。
熙和微微垂眸避開了李太后的目光:“那香聞久了臣妾只覺得心浮氣躁,便是留意了一番。結果便是發現與宮中送來的同樣的稥丸大相徑庭——”
“那你覺得,是誰下的手?”熙和的這般說法沒有毛病可挑,李太后深吸了一口氣,將怒氣緩緩壓下,而後才又問了這麼一句。
只有楊云溪和熙和知道,李太后這麼一句問話,震怒是真震怒,不過不是對中毒一事兒,而是對熙和。
楊云溪心頭替熙和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淺淺的浮出了一個冷冽的笑容來:自投羅網,說的便是熙和這般了?
熙和抿了抿脣,聲音有些低沉無力:“臣妾懷疑是入雲。”
這麼一句話之後,屋中卻是沉默了良久,李太后沒說話,楊云溪和昭平公主沒說話,就是李翌年也沒說話。
熙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擡頭看了一眼李太后,見李太后滿面的失望,心中驀然一動,便是又道:“不過也只是猜測罷了,具體究竟如何,還需詳查。是以臣妾也不敢直說,便是想着稟明瞭皇上,請皇上仔細調查此事兒。”
楊云溪看着熙和,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去猜測,到底熙和說這話,是到底對入雲於心不忍呢,還是隻是單純的想要博取李太后的好感呢?
不管楊云溪怎麼想,她也是覺得熙和應該不是於心不忍——若真是這般,熙和又何必拉扯出入雲來?哪怕是隨便推給旁的宮人呢?偏偏卻是入雲。又或者,這也不過是熙和早就算計好的一環,一箭雙鵰。
這件事情入雲真的認了罪,那麼一則熙和逍遙法外,永無後患,二則也是徹底的擺脫了入雲罷?
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句話用在這裡,卻是再合適不過。縱然都是女子,楊云溪覺得她卻也是真真的厭惡熙和這種做法的。
而且她也是真的有些自愧不如——換成是她,她卻是做不到如此心狠的不擇手段。在她看來,人雖可以心狠,卻不能不擇手段。人貴自止。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如此,方能稱之爲人。
熙和這般,卻也是有些不配爲人了。
至少,入雲那般的維護,熙和卻是不配。
一時之間,熙和的美貌面容,都是變成不堪入目的醜惡。楊云溪微微挪開了自己的目光,不肯再看入雲一眼,只覺得污了自己的眼。
“既是如此,那不如叫了入雲來對峙罷。”楊云溪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昭平公主卻是皺眉:“入雲日前病得不輕,只恐怕一時半會的也是……”
楊云溪往窗外看了一眼:“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既是如此,那便是先散了。明日咱們再來商議此事兒,公主和太后不知意下如何?”
時辰的確是不早了,一晃眼這都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那幾位皇室宗親還在旁邊屋子偷聽着呢,總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畢竟那幾位也都上了年紀不是?況且,有些事兒的安排,也是需要時間的。
比如李翌年所說的聯名上奏一事兒。
李太后揉了揉眉心:“既然是如此,那就明日一早。我倒是要親自問問,入雲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昭平公主點頭:“我這便是叫人去將入雲看管起來。”
李太后和昭平公主都是這般意思,李翌年也是需要時間,所以就算熙和有些着急和不樂意,卻是終歸是隻能壓下情緒同意了此事兒。
楊云溪看着熙和不甘心的樣子,倒是故意朝着熙和微微一笑:“淑妃今日卻是又白跑了一趟。”
熙和自然是知道這是楊云溪在故意挑釁,當下只覺得胸臆之中似有千萬只的爪子反覆不停的抓撓,撓得她整個人都是坐臥不安,撓得她整個人都是恨不得伸手去將楊云溪的臉撕碎。
然而最終熙和卻是什麼也不能做,她只能是深吸一口氣,將這些翻滾的情緒都壓下去,淡淡道:“無妨,今日驚擾了貴妃娘娘,還請貴妃娘娘見諒。明日我再來便是,還希望到時候能見皇上一面。”
楊云溪的笑容卻是驀然就誠懇了幾分:“放心吧,淑妃這個心願,總能達成的。”明日,便是一切見分曉的時候,到時候熙和自然是能夠如願的見到朱禮的。
只是那個時候,卻是不知熙和會不會滿心失望和絕望?
熙和卻是隻當楊云溪是故意挑釁:她覺得楊云溪必然是不會讓她見朱禮的。所以纔會故意說出這般的話,來炫耀示威。
如此一想之後,熙和反而是覺得內心平靜許多,定定的和楊云溪對視片刻後,她燦然一笑:“我也覺得,我明日是定能見到皇上的。”
四目相對,隨後又互相交錯,卻是無端端的給人一種驚濤駭浪,電閃雷鳴之感。
熙和等人離去之後,楊云溪揉了揉後腰,將自身重量多給了歲梅一些,好讓她自己能鬆快鬆快。不過也沒鬆快多久,她便是又直起身來:“走吧,咱們去見一見這些老宗親們。”
楊云溪進了屋子之後,也不先看人,便是挺着肚子艱難的行了禮:“今日勞煩諸位叔公,卻是我的不是。還請諸位原諒一二,只是如今事情這般……卻是也不得不請諸位出面。着實,我也是被逼到了無奈的境地了。淑妃和李家步步相逼,一口一個把持朝政,其實目的已是十分明顯。墩兒年幼,我也不過是一介婦人,着實也是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