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太后的態度自然是不必贅敘。只看着塗太后對汝寧郡主的態度,楊云溪就知道自己這般做是做對了。
只是看着塗太后的白髮,到底楊云溪心頭是有些愧疚和不安的。她這般算計,良心總歸是不安穩的,到底是於心難安的。
最終塗太后留了汝寧郡主在宮中,也是垂憐汝寧郡主,不願汝寧郡主在古青羽喪事期間來回奔波。本來汝寧郡主年歲也不小了,再加上又是這樣的熱天。
楊云溪自然是不會反對。
在塗太后那兒,楊云溪還碰到了昭平公主。在看見昭平公主的那一瞬間,她倒是微微愣神了一下:昭平公主還沒去弔唁過古青羽。以昭平公主和古青羽的交情來說,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兒。
然而……這件事卻是真的。
不過昭平公主的眼圈兒卻也是有些發紅,尤其是在看見汝寧郡主的時候,更是幾乎不曾哭出來。顯然古青羽去了這件事情讓昭平公主心裡還是不好受的。
唯一讓楊云溪覺得詭秘的事情是,昭平公主至始至終都沒看楊云溪一眼。是真真兒一眼都沒有。
楊云溪第一個反應,便是她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所以纔會讓昭平公主這般厭了她,以至於看也不看,更別說一起說話了。
不過昭平公主這般,楊云溪自然也是犯不着湊上去。事實上這兩日的事情已是讓她心焦力瘁,就算她真因爲什麼事兒得罪了昭平公主,此時她卻也是絲毫不願意去折騰了。
昭平公主愛如何,便是如何。
塗太后過問了幾句喪事的情況,最後道:”青羽最是懂事不過,如今她這般……務必要讓她走得風風光光的。“
楊云溪低聲應了,卻也不知怎麼的就忽然哽咽起來:”太后您放心。”
從塗太后那兒回來之後,楊云溪便是又去見了朱禮,這一次卻是商量到底停靈幾日的——以古青羽的身份來說,停三日自是不夠的。可是停七日的話……這麼熱的天兒,着實也是有些難辦。
朱禮對於這件事情倒是沒怎麼猶豫:“再少也必須有七日。內務府的冰若是不夠,太子宮自己單獨從庫裡撥銀子出來買就是了。”
楊云溪應了一聲,隨後便是打算退出去。卻不料朱禮又問了一句:“汝寧郡主進宮了?”
朱禮的神情倒是再自然不過的。
楊云溪也就順勢應了一聲:“瞧着倒是讓人覺得特別的不忍心。白髮人送黑髮人,再沒有比這個更難過的事兒了。我帶着去看了看阿石,倒是好了些。不過瞧着也是一時半會放不下的。“
汝寧郡主能放得下就奇怪了,自己疼了多年的閨女,就這麼突然的沒了人了。她如何能輕易接受?縱心有怨言,也是理所當然。
”汝寧郡主讓我轉達一句道歉給大郎你。說青羽的哥哥他也不是有心的。“楊云溪仔細看了一眼朱禮的神色,便是故意突然的提起了這個事情來。
果然朱禮面上就露出了一絲絲的不自在來,而後卻又是又故作若無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也並不曾放在心上。你回頭跟汝寧郡主說一聲,就說這個事兒不打緊的。叫她也別在意。“
楊云溪應了一聲,見朱禮還是不肯說,自然也沒再多問。
兩人相顧無言了一陣子,楊云溪便是率先低頭:”那我先過去靈堂那邊了。“
朱禮應了一聲,倒是也沒挽留,不過卻是叮囑了一句:“你卻是別累壞了自己。”
楊云溪腳下微微一頓,也沒再說話,便是直接出去了。心頭卻是說不上是溫暖多一些,還是複雜多一些。
待到回了靈堂,楊云溪看了一看徐薰,見她臉色難看,便是上前悄悄問道:“這是怎麼了?”
徐薰抿了抿脣,壓低聲音:“方纔我和熙和險些吵起來。她今兒也不知怎麼了,整個人都是有些暴躁。我也不過是多說了兩句,她就那般態度,倒像是我怎麼着了她似的。“
楊云溪微微挑眉:”你說了什麼了?“
”還不是淑妃娘娘問我怎麼太子妃懷孕得如此艱難,之前也沒聽見風聲?我就順嘴說了兩句熙和看着的,我也並不知情。她倒是非說我是故意在暗諷什麼。“徐薰一臉的不痛快,”倒像是我故意要冤枉她似的。可我難道說錯了不成?”
楊云溪應了一聲:“她既在意,你也別再多提了。這個時候鬧將起來的話,卻是隻叫人覺得咱們太子宮沒規矩,更是覺得你不懂事。待到過了這幾日再說。”縱然有天大的矛盾,都是不應該此時鬧將出來。更別說是在古青羽的靈堂上鬧出來了。
徐薰苦笑:“我當然心知肚明,所以那裡敢和她爭辯?只能是捏着鼻子認了,然後矮了身子跟她道歉罷了。”
徐薰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憋屈。
楊云溪捏了徐薰的手一下,壓低聲音:“好了好了,別惱了。過幾****總讓你痛快一回。”
徐薰只當楊云溪是玩笑,壓根沒當真,隨口就那麼一應也就作罷。
楊云溪卻是心知肚明這事兒不是什麼假的事兒。
晚上楊云溪和徐薰一處用膳。楊云溪特地叫奶孃將墩兒和小蟲兒都抱了過來,而後笑着對徐薰道:”墩兒這麼大的孩子最是乖巧不過了。特別招人喜歡。“
徐薰笑着應:”可不是。瞧着只讓人覺得心都化了。“
楊云溪聽這話,便是笑着看住徐薰:“這般喜歡,當時你怎的不爭取一番?”
徐薰垂下頭:“我又不受寵,墩兒身份擺在這裡,又如何去自取其辱呢?”
“何來自取其辱一說?”楊云溪搖搖頭:“她是良娣,你也是良娣。她又比你受寵到了哪裡去?”
徐薰嘆了一口氣:“現在墩兒跟着你也挺好。”
楊云溪便是沒再接話,有的時候話卻是不好挑明瞭的。橫豎到時候徐薰也就知道了,不過是多等幾日功夫罷了。而且最心急的還不是她,只怕是另有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