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果真是皇上的意思?”熙和冷不丁的問了這麼一句。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來,噤若寒蟬。熙和這一句,也算是問出了衆人心底的疑問了,只是這樣的疑問,卻不是普通人敢問出口的,更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敢附和的,所以當即他們只能這般聽着,半點反應也是不敢有。
不過心底多少也是等着楊云溪的回答的。
貴妃只說皇上並無性命之礙,可是這前前後後的都快兩個月了,皇上怎的還沒好轉?什麼樣的傷勢要養這麼久還不見起色?若說有起色,可是怎的不見皇上召見大臣,或是出來走動?
設身處地的想,別說是皇上,就是個普通人,連着兩個月悶在屋子裡,也是悶壞了。但凡自己人是清醒的,總想出來的罷?自己走不出來,也可以叫人擡着……
知道內情的人統共就那麼幾個,此時不敢多言,唯恐是言多失了口,叫人聽出端倪來。而不知道內情的,便是等着看貴妃要如何作答。
楊云溪只是掃了一圈,便是將衆人的心思都看了個透徹。當然熙和問這話的意思,她也是十分明白。無非就是逼着她讓她們進去,從而再順理成章的將朱禮實則一直在昏睡的事兒也牽扯出來罷了。
可是……若是她真這般叫人逼迫了,她這個貴妃,倒是也不必再當下去了。
只是輕飄飄的看了熙和一眼,楊云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我與太后娘娘說話,你插嘴什麼?如此沒有規矩,掌嘴!”
熙和愣了,李太后也是愣了。
蘭笙卻是反應極快的上前去,低聲道一句“得罪了”,接着便是左右開弓給了熙和兩個清脆的巴掌。末了還不忘行禮才後退。
熙和不是沒有閃避動作的,只是她錯愕之下哪裡有蘭笙反應快?所以這兩個巴掌,到底是捱得實實在在。
蘭笙自是沒留力,不過也沒費多大的勁兒。打得太重了,李太后必是不肯罷休,打得輕了,楊云溪的威嚴便是折損了。所以她打得不輕不重,卻是叫熙和麪上通紅,也是叫旁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熙和捂着臉,眼圈兒都是紅了。不過到底是沒哭出來,只是咬着脣看着楊云溪,目光自然是不善的。她是真沒想到楊云溪是敢一言不合就動手——雖說楊云溪身爲貴妃,在沒有皇后的情況下的確是統領六宮之人,也可以對她們懲戒。可是……
以往的楊云溪,哪裡可能如此?熙和之前還覺得自己十分了解楊云溪,知道楊云溪的性子,也篤定自己這般逼迫,楊云溪只能節節敗退,可是……
回宮這麼久,第一次熙和忽然意識到,她離宮一年,到底楊云溪是變了許多。變得幾乎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面對熙和的目光,楊云溪卻是不懼。她反而是微微帶笑不甚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淑妃你不服氣?”
熙和還真不敢說一句不服氣,畢竟楊云溪還是貴妃。再說不服氣,楊云溪搬出身份來,同樣還是隻能壓得她不得不低頭。
熙和不願再吃虧,只得低下頭去,卻是到底不甘心,便是哀弱的看了一眼李太后,委屈的喚了一聲:“太后——”
李太后幾乎氣得身子都是有些哆嗦了。她雙目灼灼幾欲噴火的看着楊云溪:“楊氏,爾敢?”
楊云溪卻是大大方方:“太后如此憤怒,我卻不知我到底做錯了何事,不若請太后告知?”
李太后頓時被問得一窒。她還真挑不出毛病來,也指不出錯來。楊云溪這般行事,細細說來也是的確有根有據,腰板十分硬的。
李太后只得安撫的拍了拍熙和的胳膊,將此事兒避開不提,重新問道:“我要見皇帝,楊氏你是讓還是不讓?”
楊云溪微微一擡眉,面色淡然的吐出了這麼兩個字來:“不讓。”
李太后這下是真氣得哆嗦了。隨後她也是脾氣上來了,冷哼一聲:“我還沒死呢,宮裡哪裡容得你放肆?來人,給我強闖!我倒是要看看,皇帝他是怎麼個金貴法,竟是連人都不敢見了。”
李太后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多少是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了。這?闖?怎麼闖?別說只怕闖不過去,而且真鬧大了,別最後是他們這些宮人倒黴——
李太后的人不敢動,可是劉恩這邊隸屬於朱禮的管的,和楊云溪那頭的,卻是都不約而同的挪動幾步,直接將門口護住了。
劉恩更是不等楊云溪開口,便是上前來朝着李太后行了一禮:“太后娘娘,皇上不想見人,我等奉命行事,還請太后娘娘莫要爲難。畢竟……這也並非是後宮。”
好一個並非是後宮——言下之意,您是壓得住貴妃娘娘,可是那是後宮的事兒。你們後宮的人,卻是不可能使喚咱們前頭的人,咱們只聽皇上的。
劉恩這話也是佔足了理的。李太后噎了一下,只覺得幾乎有點兒喘不過氣來——最後她冷冷的看住了楊云溪。
楊云溪卻也是一個態度:“太后娘娘又何必如此呢?皇上見了您又如何?不見您又如何?淑妃不懂事,難道您也不明事理了?”
這話險些將李太后氣了個仰倒。許是心裡氣不過,便是聽得李太后執意道:“我今日還就非要見皇帝不可,你們讓是不讓?”
楊云溪一步擋在正中,就那麼姿態端莊的站定了。她衝着李太后微微一笑:“若是太后想要過去,卻是叫人將我拿了再說。”
楊云溪的肚子如今看着跟揣了個大西瓜似的,往那兒一站,都是看得人心驚膽戰。更別說敢上去碰一碰了。
楊云溪雖然說得雲淡風輕,可是任誰都是能夠聽得出來她話裡的決絕來。
楊云溪就這麼站在那兒,挺着個肚子,看似嬌弱,卻是偏又給人一種無法越過之感。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呆在了原地,愣愣得看着楊云溪。
其實到了這個份上,誰都是心裡頭有些明白了:只怕,皇上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