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看着楊云溪笑得柔和滿足的樣子,倏地心頭就生出了一股羨慕來。
大約只要是女人,不管你有多麼的強勢高貴,總是希望有人能將她捧在手心裡疼的。而朱禮這麼些年來,將楊云溪其實是護得挺好的。楊云溪就像是朱禮養的薔薇,雖然擺在太陽底下,可是卻也是遮風擋雨的,沒叫這嬌豔的花兒受了太多的風雨。
所以楊云溪這麼些年下來,倒是沒怎麼改變過。
昭平公主這樣的念頭也不過是一瞬間罷了,很快她又笑着去逗弄小蟲兒了。
昭平公主將宮務接管了過去,倒是一下子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比如李太后——李太后覺得朱禮這般將宮務交給了昭平公主說白了就是防着她的,所以心頭的滋味自然是複雜。昭平公主是她女兒,又是她心懷虧欠的,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去動昭平公主,更不可能爲難昭平公主。相反的,她護着都還來不及。
而秦沁聽了這事兒倒是面上沒什麼表情,接着給阿媛做衣裳了。
倒是秦沁的宮人有點兒憤憤不平的:“惠妃娘娘不能管宮了,也該輪到主子您纔是,怎麼到了反倒是讓昭平公主撿了便宜?”
秦沁淡淡的掃了一眼:“還不住口?這樣的話叫人聽去了,你是想死不成?”這樣的話,別說宮人了,就是她也不敢隨意說的。不過在衆人看來,大約事情也的確是該這樣的,誰知道……
“不管也好,如今她懷着孕,這個宮務可不成了燙手山芋?可憐徐薰這些年養尊處優的也是傻了,竟是看不清這一點來。其實這次出了事兒,若不是她那宮女性子烈死了,你且看着皇上要怎麼怪責她罷。”秦沁淺淺一笑,只是笑容卻並不曾到達眼底,看上去倒是有些冷漠:“她也是看不清,如今還在和人生氣呢。也不瞧瞧,一個是皇上,一個是貴妃娘娘,哪一個又是她擰得過去的?她還真當是宮裡和外頭一樣,大家相親相愛的,不高興了發個脾氣也沒什麼?還真當是她養着墩兒了,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秦沁這頭說着徐薰,徐薰其實也是正在說起昭平公主將宮務接管過去的事兒。
徐薰當時陪嫁進宮的丫頭有兩個,一個是雁回,一個是鶯歸,雁回沒了,鶯歸卻是還好好。此時鶯歸說了這件事情後,倒是有些犯愁:”主子其實當時也不該鬧小性子的——“
”什麼小性子?“徐薰的臉色有些疲倦,可是這樣也掩不住她的譏誚:”我雖進宮了,可是難道就是死了?連點自己的意願都不能有了?難道那樣的情況下,我還要強顏歡笑的管着宮務,好讓他們滿意?”
鶯歸嘆了一口氣:“主子這又是何必呢?自古胳膊擰不過大腿,您又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就是雁回她也是不願意主子這般的。如今這樣一來,咱們豈不是杵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上?”
“尷尬什麼?昭平公主總不會爲難我。”徐薰慢幽幽的言道,頗有些冷笑:“橫豎我還養着墩兒呢,他們怎麼也不會虧待了我的。”
”話是這麼說。“鶯歸企圖勸說徐薰:”可是主子也不該跟皇上使臉色。貴妃娘娘也就罷了,只怕也不會計較這個,說不得心裡還對咱們有所虧欠。可是皇上不一樣——“
”誰又曾稀罕過他了?“徐薰這次是遮掩都沒了,連着冷笑出聲:”我又憑什麼要處處討好他?討好了他有什麼用?他那般偏心,討好了他他也不見得會對我如何,也更不會讓墩兒當上太子,我何必要委屈我自己?他再怎麼冷落我,難道還能比現在更差了去?他還想要人裝點他的後宮呢,怎麼也不會將我怎麼樣的。“
徐薰這話一出,倒是鶯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徐薰說的……其實都是實話。
”雁回就這麼沒了。“徐薰抹了一把臉,墩兒又這般被驚嚇到了,此番這個虧,我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等到此事兒查清楚,我便是要將那人千刀萬剮!”
徐薰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的冷厲簡直如刀一般。
鶯歸心頭嘆了一口氣,知道主子這次是氣狠了:“主子先別想那麼多了,這事兒總歸會查清楚的。主子若是氣壞了身子,就是雁迴心裡也不好受。”
提起雁回,徐薰的眼圈便是紅了:“雁回本來下個月就要出宮成親了——”
鶯歸也是鼻子發酸,她迅速的低下頭去不讓徐薰看見,低聲道:”都是命罷了,主子也別太難過了。“
徐薰苦笑:”命嗎?是了,有人註定命好,就像是貴妃娘娘,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她又受過多少苦?再像是我這樣的……“
“不管如何,好歹咱們還有墩兒。”鶯歸卻是隻能如此勸說。
“這次的人,是想要害貴妃的對罷?”徐薰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說,她既然出手一次,會不會還有第二次?”
鶯歸看着自家主子,忽然卻是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徐薰也沒再說話,兀自思量着此事兒。
而楊云溪將宮務交出去之後,則是又徹底的清了一回翔鸞宮。這一次,翔鸞宮裡倒是又清出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來。這一次楊云溪卻是毫不留情,一律都打了板子攆出去了。
阿石身邊倒是半點問題也沒有,楊云溪叫了雙鸞過來:“你將阿石護得很好。”
雙鸞不卑不亢的:“皇后娘娘臨終的囑託,奴婢是萬萬不敢掉以輕心的。”
楊云溪點點頭:“你做得極好,我卻是該賞你。”說完便是看了一眼蘭笙。蘭笙就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匣子捧了出來。
雙鸞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卻還是不卑不亢的接過來了:“多謝貴妃娘娘賞賜。”卻是沒立刻打開來。
楊云溪擺擺手:“好了,你回去吧,如今阿石身邊可是離不開你。”
送走了雙鸞,蘭笙便是皺了眉:“主子——”
“沒關係,橫豎也不過是這兩年罷了。”楊云溪其實也有點兒不大喜歡雙鸞,只是想着古青羽,便是又將這點子情緒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