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手足無措,只能看向奶孃:“她這是怎麼了?”
奶孃便是上前去查看,等到摸了一手的溼,便是笑道:“這是尿了。”說着便是叫青釉將新的尿布拿去熏籠那烤熱,自己則是將髒了的尿布抽出來,又叫了小丫頭打熱水進來給小蟲兒清洗。
楊云溪在一旁看着,倒是忍不住的有些躍躍欲試。不過她也清楚現在她這樣的情況,必然是不會讓她自己試的,便是隻得作罷,眼巴巴的看着,心癢癢得厲害。
不過也就這個時候,她纔有功夫去問別的:“叛亂的事兒可解決了?”
青釉低聲答道:“解決了。皇上很是惱,不過卻沒殺誠王,只是圈禁了。誠王的子嗣卻是都死絕了。連嫁出去的姑娘也……”
楊云溪垂下眸子,倒是有些心驚。按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就算孃家犯了事兒,也斷沒有牽連出嫁姑娘的。看來這一次,皇帝卻是動了真火了。也是,不殺誠王,是爲了顯得大度和寬容。可是誠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皇帝心裡肯定不舒服得很。既不能拿誠王開刀,那麼自然也只能拿誠王的子嗣下手了。而且,這樣的雷霆手段,只怕也是爲了給其他的人殺雞儆猴。
“那投靠了誠王的大臣呢?”楊云溪又問。
“抄家斬首唄。家眷則都是入了奴籍。”青釉一面答,一面又替楊云溪端了雞湯過來。“主子趁熱喝。”
楊云溪也的確是覺得餓了,便是就着青釉的手一口一口喝了大半碗的雞湯。喝了湯後,她便是又問:“那這次我們認識的人裡,可沒人投靠誠王吧?”
青釉猶豫了一下。
楊云溪微微皺眉,聲音沉下去:“說。”
青釉只得說了:“投靠誠王的倒是沒有,只是胡家和秦家,還有吳家卻是這次立下了大功。”
楊云溪聞言便是皺眉:“哪個吳家?”
“太太的孃家。”青釉壓低了聲音:“聽說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比起胡家和秦家,倒是都更大些。”
“古家呢?”古家想來是不可能投靠誠王的,應該也是立下大功纔對。
青釉搖搖頭:“卻是沒聽說。”
楊云溪頓時眉就皺得更緊了。沒聽說,這就意味着古家或許是真沒立下功勞——這怎麼會?
“太子妃呢?”楊云溪想起那日的情形,便是又懸了心:“太子妃沒事兒吧?”
“只是受了驚嚇,別的倒是沒了。”青釉搖搖頭,又替楊云溪梳頭:“璟姑姑說殿下派去的人去得十分及時,並沒發生什麼大事兒。”
“璟姑姑沒事兒罷?”想到自己當時讓璟姑姑如此冒險,楊云溪便是有些歉然和愧疚。只是當時,她卻也是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青釉手上頓了一下:“璟姑姑被刺了一刀。”
楊云溪驚了一下:“傷在哪兒了?”
“傷在胳膊上,臉上也傷了。太子妃的意思是,再在咱們薔薇院服侍也不好,想着將璟姑姑調去別處。”青釉咬咬牙,鬆開楊云溪的頭髮後退一步跪下了:“當日我太害怕,不然本該我去的。璟姑姑這是替我受過,我想求主子留下璟姑姑,以後我給璟姑姑養老。”
楊云溪本就聽得皺眉,此時青釉一跪,倒是讓她驚醒過來:“你先起來罷。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青釉咂摸了一下楊云溪的意思,覺得楊云溪並沒有要將璟姑姑放走的意思,便是微微鬆了一口氣,這纔起來了。
“傷在臉上,是會破相?”楊云溪則是繼續說下去,語氣也有些低沉。
青釉點點頭,只替璟姑姑難過。
楊云溪便是也沒再問了,只道:“等璟姑姑能起身走動了,便是帶過來我看看。”
“殿下呢?殿下應是平安無事罷?”楊云溪想起那日柳凡身上的暗色污漬,心裡便是有些發緊。
青釉忙搖頭:“殿下沒事兒。就是如今皇上犯了頭疾,一應大小事宜都是要讓殿下去處置,所以忙得很。也沒來得及過來看看。”
說這話的時候,青釉小心翼翼的打量楊云溪,唯恐楊云溪在意這個事兒。
楊云溪卻是笑了一笑:“平安就好。忙也是應當的,他是太子。出了這個事兒都不忙,那像是什麼話?也沒什麼看的,小蟲兒總歸是在,忙完了再來也是一樣的。”
青釉什麼也沒看出來,只當楊云溪是真沒放在心上,便是鬆了一口氣。
“你出去守着吧。我再睡一會兒。”許是生產時候耗費太多精力,楊云溪只覺得這還沒說幾句話,便是累得慌。當即就乾脆打發了青釉。
青釉便是出去了。
這頭青釉一出去,那頭楊云溪便是收了笑容,微微垂下眸子:朱禮到底是沒空過來,還是知道是個女兒心裡有些失望呢?
這樣的情緒也沒留下太久,畢竟身子不允許。很快楊云溪就又睡了過去。
吳文玉隨手拿起娜爾迦桌上放着的一個胭脂盒,嘴上漫不經心的說道:“說起來,她懷孕時候那般的得意,不也只是生了個姑娘?懷孕時候殿下千嬌萬寵的,如今卻也不是一樣不去了?生了個女兒,殿下肯定是不高興了。看她以後還怎麼得意?”
娜爾迦做着針線,對吳文玉的話卻也並不接,更別說附和了。娜爾迦就那麼微微笑着看着吳文玉,彷彿並沒有聽懂吳文玉的話。
吳文玉看着娜爾迦這般的反應,便是擺擺手:“算了,你聽不懂也沒關係。哎,你這個胭脂盒可真好看,是你從宮外帶進來的?”
娜爾迦這話倒是聽懂了,吐出一句帶着些古怪腔調的話來:“是我家鄉的。”
吳文玉又讚歎了一聲:“哎,怪不得這麼好看。”一面說着,一面愛不釋手的把玩着那個胭脂盒。
娜爾迦凝視了那胭脂盒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既然文玉你喜歡,送給你罷。”
吳文玉聞言眼睛都是一亮,又驚又喜:“真的啊?不過我怎麼好意思——”嘴上說着不好意思,卻是全然沒有將東西放下的趨勢。
娜爾迦笑了笑,“不用客氣。”
一旁並不曾說話的婆蘿布此時終於擡頭,用母語跟娜爾迦說了一句話。
吳文玉自是聽不懂,便是問娜爾迦:“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