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低聲對雙燕道:“還請你家小姐幫我將這個消息告訴我想告訴的人一聲。好讓他替我高興高興。”
聽了這樣的話,雙燕似乎也沒多想,只應了一聲便是告退離開了。
而楊云溪則是看了一眼那些衣衫收拾,默默的將東西都收了起來。她知道,古青羽聽了她這話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他大約不會替她高興的罷?至於楊家——知道這個消息後,又該是個什麼態度?只怕是急忙就腆着臉就巴結上來了。又或者,義正言辭的要她幫忙要好處?
楊云溪嘲諷的笑了笑。然後拋開雜念正襟危坐,開始仔細想盤算她如今的處境。
首先,最要緊的肯定還是朱禮的看法——朱禮經過這件事情,說不定會對她有所誤會,甚至微微有些厭惡看輕。
這自然是極不好的。她就算不求朱禮對她寵愛有加,可至少朱禮也不能討厭她。否則,以後她還怎麼立足?難道只靠着古青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隻依靠着古青羽來提升地位,只怕她別說幫古青羽,不扯後腿已是極好的了。所以,她必須儘快試探出朱禮對她的態度,然後想法子讓朱禮至少不要厭惡了她。
再其次,她的身份是長孫宮所有人中身份最低的。塗皇后就算是給她儘可能高的身份,可也不可能超於胡萼等人,就是徐薰,她也別想趕上。所以,她要有自知之明,而且最好想法子提升地位。但是這個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所以暫且擱置。
還有就是,胡萼的態度。她此番雖然被胡萼“算計”,最後到底如了胡萼的願,可是待到她依舊不肯和胡萼站在一起的時候,胡萼肯定還會針對她。這一點,她必須防範。
至於其他的,也就只剩下一個幫古青羽了。只要古青羽能順利生下孩子,那麼古青羽的地位便是穩固了,到時候,她們的日子自然就也就輕鬆愜意多了。
最後一個,卻是最重要的。可是若沒有前面說的那些作爲輔助手段,只怕她也幫不了古青羽什麼。
楊云溪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看來,她給自己選了一條挺艱難的路。
徐薰進宮那日,楊云溪自然也是收拾了東西去了太孫宮。徐薰是坐轎子擡過去的,而她只是由雲姑姑送了過去。其中的差距,自然人人都看得出來。
徐薰帶着陪嫁和侍婢,一派世家小姐的架勢。
而她,不過是塗皇后賜給朱禮的一個小小女官。且身世普通毫無背景,自然也就看着寒酸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楊云溪和徐薰在太子宮的門口碰上了。
徐薰自然也不可能真坐轎子一路進去,在這裡也是下來了。
徐薰容貌算不上很美,但卻是清新俏皮,帶着一股天然的純真。一張臉因是娃娃臉,倒是顯得更加的年輕嬌俏。一身水紅的衣裙,又給她添上了幾分嬌羞和喜慶,越發看得人舒服。
楊云溪在看徐薰,徐薰同樣也在看楊云溪。
楊云溪挺直了背脊,含笑先開了口:“你就是徐姑娘?”
徐薰燦然一笑,整個人登時就像是剎那之間開放的嬌嫩花朵一樣,登時就鮮活俏麗起來:“你是楊云溪。倒是巧的很,咱們竟是在這裡碰上了。”
巧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她們兩人的品級,也是一樣的。不,也有不一樣的,徐薰明面上和她一樣,實則享受的卻是胡萼那個等級的待遇。除了俸祿多一些,能分的東西多一些之外,實則徐薰和她是一樣的。
這還得歸功於自古一來鮮少有太孫冊立,連帶着自然太孫的妃嬪們品級也很模糊。塗皇后以她服侍有功的理由給她添了幾分臉面,別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楊云溪心裡清楚,若她是徐薰,怎麼着心裡也會覺得有點兒不舒服的。畢竟二人身份懸殊,此時平起平坐,心裡不痛快也在所難免。這是世家小姐股子裡的傲氣。
不過,徐薰的表現倒是看不出分毫。徐薰甚至笑道:“那咱們一併進去罷。”
楊云溪微微一笑:“好。”說着便是並排與徐薰而立。
徐薰的笑容頓了頓,側頭看了楊云溪一眼。
楊云溪微笑待之。
徐薰只得道:“那咱們這便去罷。”
二人一路進了朱禮的太孫宮——說是宮,其實就是在太子宮中僻出了一個宮室罷了,着實很小。之前尚可,只怕她們再住進去,卻是略有些擁擠了。
楊云溪較之徐薰高挑一些,衣裳又是玫紅之色,乍一看去,徐薰倒是不大起眼,被襯得像是個沒長開的孩子。
徐薰顯然也是留意到了這一點,面上的笑容也就不那麼明豔了。而且是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一下,沒再和楊云溪靠得太緊。
楊云溪自然也是覺察了,於是脣角挑起的弧度就越發大了。
方纔徐薰提出一同走,她看出來徐薰是想讓她識趣一些,提出讓徐薰先一步。因爲畢竟她身份真論起來,是要低一些的。而且,一般來說她年歲大一些,也該謙讓幾分。再則背景不如徐薰,更該退一步。
不過,她怎麼可能退讓?她是來幫古青羽的,而不是來受氣退讓的。她若是此時退了,以後再想改變這種懦弱的形象就難了。
而且,還有這麼多的宮人看着。
所以她不僅沒退,反而一口應下。繼而再逼得徐薰不得不自己退讓開去。如此一來,她的這番做派自然也就讓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是好拿捏的,更不是軟柿子。
雲姑姑在一旁微微挑了挑眉,然後無聲的笑了一下。覺得以前倒是有點兒看走眼了。更覺得,這一次古青羽和塗皇后,還真沒選錯人。
只是同樣的,她也爲楊云溪擔憂了一把。進了太孫宮第一天就這麼“囂張”,這不是吸引別人的目光又是什麼?須知,木秀於林,便是容易招來妒恨。到時候旁人會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這一點,楊云溪心裡自然也很清楚——不過倒是並不怕。若是怕。她就不會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