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微微一挑眉。心知肚明自己這是纔對了。而後她看着歲梅隱隱擔憂的樣子登時笑了:“你這般擔心做什麼?難不成還怕我惱了?”
歲梅自是擔心楊云溪惱了的。畢竟被人搶了風頭,而且徐薰是立後路上的阻礙……
楊云溪擺擺手:“既是徐薰先做了這個事兒,咱們再插手反倒是不好了。歲梅你沒再提起這事兒吧?”
歲梅自然是這點人情世故是肯定知道的,當下點了點頭,輕聲道:“奴婢沒提,只說是主子想吃松鼠桂魚,便是特意讓奴婢去說一聲罷了。”
“那就好,惠妃辦這個事兒,也是闔宮上下都有麼?是她自己出的銀子?”楊云溪放下心來,才又問了這麼一句。說句實話,她倒是不怕被搶了風頭,橫豎也不過是爲宮裡的人着想罷了。她做過宮女,見過了太多小宮女小太監的艱難,所以自然是更體諒他們幾分。也願意厚待幾分。
歲梅點頭:“既然是做了,惠妃娘娘自然不會做一半就算了。肯定是全套齊備的。”
楊云溪輕笑一聲:“那倒是好事兒,傳我的意思,將那張火狐狸的皮給徐薰送去吧,我記得去歲她就得了兩張,倒是正好能拼個披肩了。”
歲梅頓了一下,提醒了一句:“那張火狐狸皮今年就進貢了一張——還是皇上特意給主子您留着的。”
楊云溪擺擺手,將有些發涼的指尖放在火盆上取暖,一面揉搓一面笑道:“不打緊,不過是一張皮子罷了。那雀金呢的足夠撐門面了,到時候她們一樣壓不過我去。再說了,就算真壓過了又如何?又不是選美,更不是比這些。而且,就算是給了她,那也是我賞的。”
自己得的,和被人賞賜的,意義卻是完全不同。
楊云溪笑容加深三分:“就說我聽聞她憐恤宮人,便是特地賞賜她的。讓後宮衆人也都多向她學學。”
歲梅覺得自己明白了楊云溪的意思,當下便是心情重新飛揚起來,喜滋滋的領了差事:“奴婢一定辦妥當。”
“態度好些,別讓人覺得咱們是挑事兒的。畢竟這是好事兒。”楊云溪笑着擺擺手,讓歲梅自己去。隨後又吩咐蘭笙:“去拿花生和板栗芋頭來,烤火的時候順帶烤一點這些,倒是別有意趣。”
蘭笙無奈的道:“主子又想起風就是雨了。好好的倒是要烤這些了,回頭仔細小蟲兒瞧見了,只怕鬧着要玩兒的。”
楊云溪登時來了興致:“那就去將她帶過來,我領着她一起烤,也省得她自己回頭折騰。”
蘭笙目瞪口呆,深恨自己多嘴,卻也是不好反駁,只能無奈的去了。
不過小蟲兒來的時候,卻是領着阿石一起來的。
阿石穿得比小蟲兒更厚些,領口的白色兔毛絨絨的,將阿石的臉兒圍在中間,倒是襯得他越發精緻秀氣,仿若瓷娃娃一般叫人不敢亂碰了。
比起阿石的精緻,小蟲兒雖然長得也不差,不過一進來就眼睛賊溜溜的盯着楊云溪手裡的剛烤熟的花生問道:“娘做什麼?”那副樣子,倒是躍躍欲試。登時就破壞了滿身的氣質。
楊云溪無奈的看了一眼小蟲兒,瞅了一眼自己沾了一點黑灰的手指,倏地笑了,伸手就在小蟲兒筆尖一蹭:“諾,烤好的花生,你想不想吃?”
小蟲兒自然是點頭,就是阿石也是眼巴巴的。
楊云溪遞給小蟲兒一個,笑盈盈的:“你剝開給弟弟一顆,你一顆。”
小蟲兒渾然不知自己的鼻尖兒被蹭黑了,伸出手來捏了那個花生便是坐在矮凳子上剝花生。阿石先是眼巴巴的看着花生,不過很快就看着小蟲兒的鼻子笑得“咯咯咯”的出聲來。
一面笑,阿石一面還拍着手,那副喜樂的樣子看得楊云溪也是忍俊不禁。
小蟲兒渾然不知,只認真的用牙咬開了花生,然後取出兩粒穿着紅衣裳的圓胖花生粒來。她倒是細心,還將花生仔細的捏了捏,然後將紅色的那層衣裳都吹去了,這才小心翼翼捏起一粒對着阿石道:“阿石張嘴,啊——”
阿石見有吃的,也不笑了,乖乖張開嘴,任由小蟲兒將那一粒花生放進他嘴裡。
小蟲兒看着阿石合上嘴,又像模像樣的囑咐一句:“別嗆了。”囑咐完阿石,這才又自己捏了剩下那粒放進嘴裡滿足的嚼了。
楊云溪起初還看着笑呢,到了這個時候就目瞪口呆了,側頭看着璟姑姑:“怎的小蟲兒突然就這般懂事了?”感覺像是突然長大了……
“畢竟是做了姐姐,和以前哪能一樣?”璟姑姑笑盈盈的,又是驕傲又是得意:“可不就是一下子長大了麼?都會照顧人了。”
小蟲兒知道璟姑姑在誇她,便是越發得意,故意顯擺一般,拉着阿石在她自己身邊坐下來,笑着跟阿石說:”阿石乖,姐姐再給你剝。“說完果真看了楊云溪一眼,又拿了一個花生剝起來。
楊云溪本來驚歎呢,不過被小蟲兒這麼一看,卻是一下子就不知道該無奈還是該笑了——這分明就是故意藉口給阿石剝,然後自己好拿花生罷了!這看她一眼的意思,不就是怕她攔着麼?
不過小蟲兒那副樣子卻是着實的叫人打心眼裡稀罕,尤其是小鼻子上被蹭花了,更是叫人覺得心裡癢癢的,恨不得上去捏一捏。只是楊云溪到底忍住了,壞心眼的故意不去給小蟲兒擦乾淨,只是笑道:“那小蟲兒便是要好好照顧阿石,娘負責給你們烤罷。”
小蟲兒剝了一陣子,便是不願意再剝了,扭股糖一樣的蹭到了楊云溪身邊,抱着她的袖子就是一陣搖晃:“娘~”
楊云溪心頭暗笑,倒是也沒故意的去逗小蟲兒,只耐心教她:橫豎若是不讓這個小祖宗玩盡信了,只怕回頭她偷偷去哪裡折騰,燙了自己就不好了。
小蟲兒折騰了一陣子,倒是折騰出了一小把烤得有些焦黑的花生。雖然看着不好看,不過小蟲兒卻是寶貝似的:“給爹留着。”還不許別人碰,自己裝在盤子裡,瞧着那樣子,倒是恨不得給朱禮送去。
楊云溪心頭髮笑,本想打趣小蟲兒幾句,卻是沒想到偏生這個時候徐薰帶着墩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