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經家族破敗之後,努爾哈赤終於在不鹹山系終於扯起大旗。但世事兇險難料,家庭悲劇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更大的考驗在他少年時並未開始。隨着時間推移,努爾哈赤已逾而立,羽翼頗豐之後,他開始有起兵反明之傾向。但匪夷所思的是,在整個行動實施之前,最大的敵人並非來自明朝內部,而是自己親屬中間。據獨孤璞講:努爾哈赤在最窘迫時,全家人加在一處,站在他這邊的就只有胞弟與妹夫,其餘的叔叔大伯等不僅不公然支持,反而多次設計暗殺他。殘酷的現實給努爾哈赤上了一課,讓他變得更加敏感多疑而又殘暴。
別看明朝此時已到了風雨飄搖的境地,但對待關外的應對之策仍然是井井有條、臨危不亂的。迫於國力空虛,朝中此時對努爾哈赤部已無力圍剿,明帝想了又想,索性出了招兩全其美的計策來:即給與舒爾哈齊與努爾哈赤相同的官職和待遇,使兩兄弟之間互相猜疑、疲於內鬥,朝廷便可達成轉移關外矛盾,,坐享漁翁之利的目的。
這條計策在當時看來是無比正確的。俗語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父子之間都會爲爭權奪勢暗地裡動刀子,何況兄弟乎並且舒爾哈齊其人的才略、勇武不輸於長兄,在朝廷的鼓動下他又怎能甘於在努爾16電腦站16哈赤帳下一生稱臣呢說到舒爾哈齊其人,我須要簡單介紹一二:他身爲努爾哈赤的親胞弟,自追隨長兄出走之後,同甘苦共患難長達十餘年。在以早,兩人一同進山求生,狩獵、擡參,同飲一瓢清水、共睡一個埨子,可謂是形影不離。努爾哈赤正式起兵之後,舒爾哈齊自始至終都是他帳下最得力的助手和衝鋒悍將。故而史書上曾講他自幼隨徵,無處不到,經歷長期的努力奮鬥,舒爾哈齊在建州他幾乎樹立起與其兄長相同的威信,最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兵丁愈戰愈多、愈戰愈精,已經有了與努爾哈赤公然分庭抗禮的資本。
萬利三十五年,積怨越攢越深,兩人終於在軍事行動上有了第一次正面衝突。努爾哈赤先下手爲強,火速奪下胞弟的官職,將他統領的正白旗交由長子諸英帶領,之後對之前的部隊瘋狂了清洗,將將領都換爲自己的親信,並將舒爾哈齊囚禁起來。
兩兄弟終於兵戎相見了,但關外的反明勢力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更加集中起來,這顯然不是明朝想要見到的。朝廷立即向努爾哈赤施壓,令其釋放胞弟並復其原職,否則便要兵戎相見。努爾哈赤雖然勇武但卻足夠謹慎,他考慮良久,自覺實力尚不夠與大明公然爲敵,便只好退了一步將舒爾哈齊釋放出來。
人可是放了,官位也復了原職,但正白旗的兵力卻被努爾哈赤長子的諸英帶走了一半,舒爾哈齊的心腹戰將也在此次衝突中被處死了許多,從上至下可謂是元氣大傷。回了營的舒爾哈齊表面上對胞兄顯得寬宏大量,但實際上卻是懷恨在心,恨不得馬上找個機會報復。努爾哈赤久經名利場,可謂閱人無數,他早料到兄弟日後必要反目,故而秘設一個隱蔽圈套,將麻袋口張開等着舒爾哈齊往裡跳。
這計策是兵書中典型的欲抑先揚:首先,努爾哈赤將進京朝貢這等好事交給舒爾哈齊去辦,而且料到明帝爲了離間兩人,必將對舒爾哈齊進行封賞。事實果然不出所料,舒爾哈齊從京城回到關東,身份立刻變成了建州右衛首領,權力在努爾哈赤之上。兩年之後,仗着有朝廷撐腰,舒爾哈齊終於頭腦發昏認爲時機已到,公然帶着三個兒子要拉走大部隊重開山頭。豈止努爾哈赤對此早有防備,一聽風聲立即派重兵奇襲殺死舒爾哈齊的兩個兒子,又將所部的謀反將領吊在大樹上活活燒死。
朝廷在這其中連個悶屁都沒放,甚至樂得觀看二虎相爭的局面。但努爾哈赤的高效是讓人生畏的,一切決斷都雷厲風行,既快速卸掉舒爾哈齊的兵權,又最大地保證了女真兵力不受損害,不久之後舒爾哈齊在獄中鬱鬱而終,關外最大的反明勢力浩然成形。
而這一切僅僅是個開端,努爾哈赤目光遠大,又怎能甘心做一方諸侯此後他不斷帶兵騷擾邊界,統一部族,最終於萬曆四十四年正月壬申日在赫圖阿拉稱汗,國號大金,建年號爲“天命”,史稱後金,正式與明朝擺出勢不兩立的姿態。
此後努爾哈赤勵精圖治,對所轄區域農、商、軍實施大規模調整,使大金國力日益充盈,兵力每日激增。兩年之後,努爾哈赤自覺實力已具,便以七大恨爲由公開祭天,誓師徵明。料想我去年在不鹹山洞所發現的寢宮必然是努爾哈赤在徵明之前所建的秘穴。
此後諸事便如世人所聞:努爾哈赤親率兩萬精兵直擊撫順關隘,撫順守將李永芳自知無力抵抗便率衆繳械投降,此役過後金人進城擄掠人畜三十萬,直吃了一個溝滿壕平纔算罷休。這還不算,金兵稍作整備,又奇襲了清河堡等等明軍要塞。在屢勝的戰績面前,努爾哈赤並未沉湎其中從而停住腳步,反而是愈戰愈勇:萬曆四十七年二月,爲擊退遼東守軍徹底掌握對關外的統治權,努爾哈赤調集大軍六萬直擊薩爾滸同明軍殊死一搏。
朝廷當然不願就此放棄對關東的統轄,更不能容忍後金的勢力日益膨脹,於是明帝發狠,強調大軍十萬。號稱四十六萬,以楊鎬爲遼東經略,分兵四路進攻赫圖阿拉。戰爭一開,勝負立馬分曉,明軍人數本就不多,又被分爲四股,戰力薄弱得已然不堪一擊,而杜鬆、馬林、劉綎幾個楊鎬帳下的庸才在努爾哈赤面前更像是被隨意戲耍的孩童似地,被後金軍擊得找不到北,轉眼之間兵敗如山倒,消息被探子傳到楊鎬耳中,楊鎬一聽嚇得灰頭土臉,第四路連試都沒敢試便直接撤回進關內。
經此一役,關東局勢陡然變化:努爾哈赤由守轉攻,率八旗大軍一口氣挺進遼東腹地,擊敗所有眼前之敵並於天命六年大興土木,將都城從遼西的赫圖阿拉遷往了遼東重鎮遼陽,後易名東京。按理說這一切本是順理成章之事,之後太祖應以遼陽爲軸心繼續向東輻射,劍指山海關纔對。可這其中卻發生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怪事:四年後的三月初三這天,在沒有任何先兆之下,努爾哈赤突然召集重臣及貝勒們進宮議事,言應立刻將都城從東京遷往盛京1。臣子聞後先是大驚失色,而後齊心反對,言古來遷都都應慎之又慎,然遼陽始建四年,國力尚虛,金國無力更無必要遷都。
按我理解,諸臣之所以如此反對,其中既有爲國分憂的大義也有不捨遼陽的託辭。因爲盛京當時尚未開發,至多算上邊關小城的規模,而達官顯貴們方在遼陽安家,許多人豪宅剛剛建成,還沒等享受就要遷都,自然有許多的反對和怨氣。但太祖當即就舉出一連串的駁詞,稱:盛京形勝之地,西征明,由都爾鼻渡遼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鮮可由清河路以進,且於渾河、蘇克素護河之上流伐木順水而下,以之治宮室、爲薪,不可勝用也。時而出獵,山近獸多,河中水族,亦可捕取,朕籌此熟矣,汝等何不從耶
太祖這一番話從地形、資源、地位幾處並列舉出盛京的種種好處,言語中顯然已經是深思熟慮,態度幾近牢不可改。而且太祖再次繼承以往的迅速,當日庚午,大軍便匆匆上路,並未有絲毫的耽擱。清史重刊的滿文老檔於天命十年特予以記載,其原文曰:“三月初三,汗向盛京遷移,在辰刻從東京城出發。予其父祖墳墓供杭細綢,在二衙門殺牛五頭,焚燒紙錢,隨後向盛京去,在虎皮驛住宿”,其言鑿鑿。
對於此次倉促遷都,後世史書乃至民間均有所提及。但許多細心人從清太宗皇太極在天聰九年修訂的清太祖武皇帝實錄中發現了一絲疏漏。按照太祖所言,依着盛京的地理優勢,攻打寧遠應從都兒鼻渡遼河,路直且近。但實錄中所記載的確是另一番行法,原文有曰:天命十一年正月乙巳朔。戊午上統兵徵明,庚辰次東昌堡,翌日渡遼河,旌旗劍戟如林,大軍至寧遠,由此一點,許多精通史學之人覺得,努爾哈赤爲爭戰略是假,爲避龍脈纔是真。
獨孤璞一生深居簡出,沉醉於歷史研究不能自拔,又精於風水學說,故而對明清遺案深有研究。早在漂泊海上盤玉之時,他就因龍興風水圖志與我提及此事。據他所言,野史中提到過:太祖在東京駐紮之時曾秘密召見過一位神秘的風水先生,並按照他的指點,先後在東京城西南角修建娘娘廟;在東門裡修建彌陀寺;在風嶺山下修建千佛寺,想用三座廟把神龍壓住,以保龍脈王氣,
注:1盛京,即現在的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