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陽啊,那個付強傳話來了,說要討個說法。”郭家的宅院裡,一家三口在吃飯。
“是嘛?看來我郭一陽還真是軟柿子啊,誰逮住都來咬一口啊,呵呵!”喝着小酒,郭一陽笑的很淡然。
張燕秋似乎也感到,這陣子,對面喝酒的爺倆多了份隔閡,好在,張燕秋本身就不是愛說話的主。
“一陽長大了啊。”老太監郭賓似乎多了份感慨。
“老爺子,你也知道,我這邊一共就那麼兩個半人,三憋子跟了我好幾年了。既然付強要討個說法,我郭一陽奉陪就是了。老爺子,有機會的話,您老轉告那個付強,我郭一陽缺錢了。”郭一陽是好脾氣,但是,這次真的生氣了。
好脾氣的人一旦生氣了,不是那麼好了結的。
“真的要這樣?”老太監郭賓的眼睛開始眯縫起來。
“那就試試唄,用您老的話說,我長大了,呵呵!”對老太監郭賓的所謂威脅,郭一陽報之一笑。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老那套還是收起來吧,真以爲靠上個市長基蘭,就還當我是條任意欺凌的狗?
飯桌上,沉默了好幾分鐘,連張燕秋都感到瘮得慌,頭一次,張燕秋感到自己丈夫的可怕。
老太監郭賓的來路,張燕秋大致是清楚的,人脈很廣,手段也很狠辣。自家這個整天笑眯眯的丈夫……
“一陽,我三叔想孩子了。”張燕秋說話了。
“那就帶孩子去唄。”
“哦!”張燕秋說完,放下碗筷消失了。城門失火,不要殃及池魚啊。這郭家老宅怕是不消停了,還是到張坤那裡躲躲吧。
“一陽啊,冤家宜解不宜結。”沉默了好久,老太監郭賓語氣低了不少。
“老爺子,還是那句話,我就這麼兩個半人,人死不能復生,做的太絕是要付出代價的。”郭一陽絲毫沒退讓的意義,是你先要討說法的不是?人也是你,鬼也是你,把老子當成什麼了?
“老爺子,你慢慢喝,我去送送孩子。”說完,郭一陽放下酒杯,跟着張燕秋出了郭家老宅。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來這老宅了吧。
孩子咿呀咿呀的還不能說話,滿可愛的。
“你不進去嗎?”張坤家離得也不遠。
“不了,我和你三叔也不大熟悉。”
“不再回去了嗎?”張燕秋問道。
“等我消息吧。”郭一陽不覺得自己衝動,有時候啊,人就需要點衝動。
看着張燕秋帶着孩子進了張坤的家,郭一陽一使眼色,暗處的宋建軍出現了。
“這家裡你有人嘛?”郭一陽問道。
“幫裡的霍山表妹在這夏家,科長放心,我會交代霍山的。”宋建軍明白郭一陽的意思。
“那最好了,還有,我不希望有人敢動我媳婦。”
“我安排!”宋建軍儘管在小刀會沒太高的地位,好歹手下有十幾號能用的人。
“拿着,不能白讓兄弟們忙活。”一袋子大洋扔給宋建軍。
宋建軍退下去了,轉眼,一男一女冒出來……
“郭桑!”大街上,郭一陽碰到村上直野。
“村上,你又幹啥?”
“郭桑,那個……這次不比刀了,直接喝酒!”
“喝酒就喝唄,你這擠眉弄眼的幹啥?”郭一陽和村上直野在一起,隨便的很。
“郭桑,那個……上次你拿來的那個‘狀元紅’,大大的好。”
“哦,我還以爲你們日本人就知道喝清酒呢,呵呵!”
“嗯,清酒好,那個……‘狀元紅’也好,郭桑,還有?”
‘狀元紅’是傳統意義上的花雕酒,和現代的白酒不是一個意義。
郭一陽估計也是受了老太監郭賓的影響,對中國傳統的茶館、黃酒很感興趣,當然花雕酒酒性柔和,酒色橙黃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郭一陽的確是喜好的很。
每次和村上直野混在一起都是那狗屁的清酒,郭一陽都膩歪了,上次,帶了一罈子‘狀元紅’,這不,村上直野還迷戀上了。
‘狀元紅’哪來的?從浙江紹興一代走私來的唄,不管是小刀會黑豹還是青紋幫的羅三,知道郭一陽好這一口,想辦法蒐羅唄。當然,本身郭一陽也不是佔便宜的主,你有花雕,我就有大洋。
“郭桑,這次的花雕似乎更醇厚。”跟着郭一陽進了一處宅院,村上直野美美的來了一口。
“不瞞你說,上次的是‘三年陳釀’,這次的是‘五年陳’,這花雕酒啊,當然是年頭越多,越是醇厚。”郭一陽還沒說,暗室地窖裡還有幾罈子十幾年。甚至五十年的陳釀呢。
那幾罈子太珍貴,郭一陽自己都不捨得喝呢。
“現在南邊的陳釀花雕也不好找了,這需要些運氣。”陳釀花雕,在南方,這東北想弄到,的確是麻煩一些。
“郭桑,那這罈子……”村上直野眼巴巴的看着櫃子裡的另一罈子的花雕。
“算你運氣好,走的時候,帶走就是了。”郭一陽也不是小氣的人。
“呦西!郭桑,來,再幹一碗。”
“村上,你好歹也是憲兵隊的老大,至於這麼摳嗖嗖的嗎?”郭一陽撇撇嘴。
“要不咋辦?又沒人孝敬我?我知道,你們警務處的油水大大的。”
“也是,就你們憲兵隊那鬼門關,一般人還真不敢孝敬你,呵呵!”郭一陽也知道,憲兵隊很敏感,尤其是對中國人。再加上,眼前着村上直野明顯不是個油滑的主。郭一陽能和這村上直野勾搭上,完全還是個意外。
日本人崇尚砍刀啊,你砍的過他,貌似纔有資格和他交往。
當然,憲兵隊的職責特殊,村上直野也不能隨便抓人不是?否則,還要特高課幹啥?東北不是內地,內地比較亂,職責上就稍微亂一些,內地的憲兵隊自然少不了孝敬和油水。
不管咋說,東北被日本人殖民多年,秩序還算是嚴謹的。再加上這個村上直野略微古板一些,哪裡會拉下面子投機倒把之類的?
“是不是老婆孩子來了,手頭緊了?拿去!”郭一陽從櫃子地下摸出一袋子大洋扔給村上直野,不管在哪,大洋都是硬通貨。
“郭桑,這……這怎麼可以?”
“行了,村上,在我這就別裝了,又不求你辦啥事的。”郭一陽還真是理直氣壯的很。
“這……倒也是。”村上直野想想,認識郭一陽也兩三年了,郭一陽還真沒找自己辦啥出格的事兒,除了砍刀就是喝酒。
這人啊,一旦伸手了第一次,終究會習慣的。拿了郭一陽第一筆大洋,估計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墨跡了。潛移默化之間,連村上直野自己都不會覺得,自己在找機會要‘報答’郭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