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宮心

“莞兒,不得胡鬧!”

一瞬間陷入安靜的御書房,東方宸的語調毫無嗔怪的味道,原本跟在魏清莞身邊的幾個丫頭臉上面色慘白,就連一旁跟着的李默也是滿臉的擔憂,所幸在聽得皇帝的聲音後適時的舒了一口氣,面上微冷的東方宸只是抿了抿脣,魏清莞卻不再言語。

“回去讓你家主子找太醫好好瞧瞧,這幾天就讓她在雲臺殿中好好歇息,沒事就不要外出了!”那內侍跪在地上低着頭原本以爲皇后會得到訓斥,臉上還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時卻不想在聽到皇帝的話後,那笑卻變成了失望,皇上這旨意是要變相的軟禁自家主子。

皇上竟然這樣縱然着皇后,對於主子而言,當真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主子失勢做奴才的臉上也是無光,就是在人前也會矮上三分。就這麼,內侍在得了皇帝的旨意下心下忐忑的回了宮。

當內侍忐忑不安的回到雲臺殿將皇上皇后兩人的原話帶到時,等來的自然是主子劈頭蓋臉的一頓怒罵,受了氣的麗昭儀顧不得任何的形象,抄手便將一旁滾燙的熱茶直接摔在了地上,杯盞碎裂,茶水四濺,怒罵聲而起。

“不過是得了皇上兩天的眼緣,瞧她那輕狂矯情的模樣,竟然在皇上面前這樣的作踐本宮,她憑什麼……”

“主子……主子……您消消氣,不管怎麼樣,您如今還有着身子,要爲肚子裡的小皇子考慮,您也說了,皇上不過一時眼熱皇后罷了,等過了這新鮮勁兒,皇上總能想起您的好兒來,畢竟您這肚子擺在這兒,皇上舍不得虧待了您!”

宮女巧雲瞧着自家主子怒火攻心的模樣,心下擔憂,巧蓮和巧雲都是從陸府一路跟隨着主子出來的,如今巧蓮沒了用,主子身邊得力的就剩下巧雲,巧雲真心待她,自然什麼事情都不敢馬虎。

“不過是個連孃家都看不起的沒用孬貨,如今倒是蹬鼻子上臉敢拉着我滿宮的人跪在長街上,由着闔宮上下的人瞧我的笑話,皇上也是被豬油悶了心,竟然這麼偏幫着她,她不過就是個賤~婦,妒~婦!”

“本宮看你是覺得你滿宮上下三個時辰的長街受罰還嫌不夠,是打算讓皇上親自下旨送你去冷宮靜靜心纔夠嗎!”

麗昭儀怒火攻心哪裡還肯聽巧雲的勸說,只是圖這一時間嘴上的痛快,可勁的挑着難聽的字眼對着魏清莞叫罵,手裡是把能摔的東西都摔爛了一遍。正罵在興頭時,一道含着怒氣的聲音出現,讓麗昭儀適時的止了聲,待看清來人後,麗昭儀顧不得其他忙的跪在了地上恭迎。

一襲水天色廣繡刺繡曳地長裙的賢妃此刻亦是怒火中燒目光如炬,只是這火併不是對這魏清莞的。自從眼前的女人入太子府的那一天起,她便一手扶持着這個女人,卻不曾想,整整六年,眼前的這個女人竟始終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從踏進雲臺殿的那一刻起便聽得麗昭儀一路的肆意謾罵,便是恨鐵不成鋼。好在此刻來的是自己,若是他人,那麼現在麗昭儀還能再何處?這般想着,賢妃也只得在心中嘆氣,所幸麗昭儀還有個好處,不由得瞧着她那還未曾凸起的肚子,無奈的抿了抿脣,親自扶了她起身。

“從前本宮一直對你耳提面命要你懂得謹言慎行,可你卻是始終把那四個字當成了耳旁風。現如今好了,也算是嚐到了苦頭,可你怎麼還是學不乖,竟然還在這兒打人罵狗的,你是怕招不來皇上,還是嫌你這昭儀當得太久,想去冷宮嚐嚐滋味!”

顧不得麗昭儀的宮女在場,賢妃直接對着麗昭儀便是一頓訓斥,弄得麗昭儀此刻面上訕訕越發的沒了臉面,想要開口辯駁幾句可瞧着賢妃此刻的臉色,最終嚥了下去沒敢開口。

“魏氏是皇上的正宮娘娘,大周的皇后!就算她孃家人再不給她臉面,那也是太傅的女兒,太后祖輩家的姻親,容不得你一個小小的昭儀放肆,別指望着你肚子裡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來挑戰皇上的底線,現如今皇上有了敏妃和皇后兩個皇子,對於你的肚子,皇上是不是稀罕都未可知,你怎麼始終搞不清狀況!”

眼瞧着麗昭儀一臉不服氣的模樣,賢妃也不願搭理她只是一盆盆的冷水繼續對着她潑着。一番話說下來,那不服氣的臉出現了緩和,臉上沒了適才的戾氣,過了許久才聽得麗昭儀委屈的抽抽喋喋道“是臣妾今日失了分寸,還請賢妃姐姐寬宥,妹妹知錯了!”

始終是在這後宮之中摸爬滾打了幾年的,到底不是太笨,在聽得賢妃的話後麗昭儀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不再胡鬧,很是乖順的對着賢妃卑躬屈膝起來。

“妹妹你錯了,求得本宮的寬宥有什麼用,現如今你得罪的是皇后,惹的她心上不快,又間接的讓皇上對你不悅,始終是解鈴還需繫鈴人,妹妹聰慧該知道怎麼做!”

雖是嘴上服了軟可聽得賢妃後面的話後,麗昭儀卻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跳腳道“難不成姐姐是要妹妹對去着那個女人磕頭認錯搖尾乞憐嘛,妹妹做不來,也當真不願委屈了自己,瞧着她那副輕狂樣子,若是我去向她認了錯,往後她還不使勁的作踐我,我咽不下這口氣。”

聽得麗昭儀這樣不明事理的言語,賢妃再一次的無語長嘆“現如今就連皇上也明擺着偏幫她,你就算是委屈又有什麼,說來皇后這些年在太子府在後宮受的委屈還少麼!可到頭來怎麼樣,她一躍龍門鯉魚翻身成了皇上心尖上的人物,現如今又有了兒子傍身。若再用些手段,只怕等不到你的孩子出生,她的兒子就是被立爲太子也是不無可能,孰輕孰重你自己還是好好的想想吧!”

“況且眼瞧着馬上就要選秀了,妹妹若是不想在新人進宮前就毀了這些年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那就好好的想想法子留住皇上的心纔是。畢竟這後宮從來都是人才輩出,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

“選秀!不是說不選了嗎,怎麼?”麗昭儀見賢妃這般的話語心中依舊不忿,只是在聽得選秀二字後,不由心頭一緊,咋舌道。

“不選?當初是因爲皇后薨逝皇上才下旨說不選秀,如今皇后健在,太后怎麼可能就由着這後宮這咱們幾個人,選秀自然是勢在必行的,你現如今有空和皇后在那兒置氣,倒不如想想法子怎麼留住皇上的心纔是真的,畢竟你這身子日漸笨重,伺候皇上是不可能了……”見麗昭儀的心思依舊這般天真愚蠢,賢妃也只是冷哼着一聲,直接說明主題。

麗昭儀回想往日在這後宮的情景又想着今日所受的那些屈辱,不由的長嘆一聲後幽幽道“我孃家倒是有個庶出的女兒,模樣性情都是百裡挑一的。一直養在我母親膝下甚是聽話,她孤苦生母自她出生後便去了,我母親憐她一直把她當親女教養,若是選秀不若就讓她進了宮來,也好堵那一時的空缺,算是幫襯着娘娘!”

聽得麗昭儀如是說,賢妃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再一次勸解道“你懂得就好!在這後宮爭一時的長短是沒用的,眼前所有吃的虧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看來日。眼下你還是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別再惹是生非了!再有這些日子知會你母親一聲,讓她對你妹妹好生教導準備入宮的事宜,千萬不能再出了差錯!”

“是,臣妾遵命!”見賢妃面上滿意露出和緩的神色後,麗昭儀抿脣點頭福身親自恭送了賢妃出了宮門,只是在賢妃離去的那一刻,麗昭儀臉上的戾色竟現,那怨氣要比適才在宮中時還要重上幾分,口中更是喃喃小聲道。

“若不是本宮的父親在賢妃父親的門下討飯吃,本宮用得着看她臉色讓她見天的對着自己頤指氣使,用得着對她卑躬屈膝嗎,自己也不過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也不知一天到晚的得瑟什麼,等着吧,等本宮腹中的孩子生下來,爬上了妃位母憑子貴,往後也用不着她賢妃什麼事情了!”

話語聲雖小卻讓隨時在一旁的巧雲聽得正着,眼瞧着自家主子此刻殺氣竟現的模樣,巧雲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娘娘,臨走前奴婢瞧着麗昭儀的臉上的樣子,似乎心理面還是不服氣的,如今她的氣性是越發的大了,這還沒生孩子呢就已經這般目中無人了,往後若真生了皇子,她豈不是要上天!”

靜謐的宮道長廊之上,隨時在賢妃轎攆外的大宮女紫蘇小聲的開口道,月白色的浮光錦轎簾隨着擡轎太監的動作輕微晃動,而坐在轎內的女人嘴角微揚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

“陸氏輕浮如今肚子裡又存了東西,自然輕狂!她到底在這後宮生存了多年也有了些自己心思,想把自己的庶妹弄進宮來好爲自己保駕護航,姐妹同心是想要自成一派了,呵……”

“憑她也配!若不是娘娘見她可憐一路幫襯着她,就她那膚淺張狂的模樣也能坐上昭儀的位置,只怕早在太子府的時候就沒了人形!”

聽得自家主子這般說,跟在外頭的紫蘇臉上不禁的輕蔑道,裡頭的賢妃聞言微微揚脣只是眼中冷意更甚“皇后有一句話說對了,這後宮也不是就她一個人嬌貴,不願意生孩子那就別生其實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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