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一夜直到日中剛剛醒來的敏妃只覺頭痛欲裂,頭暈目眩之感讓她有些想要嘔吐,只是當感覺到那絲疼痛時她心中一陣竊喜,老天爺容了她一回沒死,當真天可見憐。
心中竊喜還未消散時,李默卻已讓人帶着肩輿前來將她接走,尚不知是何情況的敏妃被雲裡霧裡的帶到了永寧殿,殿中氣氛詭譎,穎妃一向的淡漠,皇后已然醒來,用着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而那賢妃神色帶喜,一副得意,陸芙蕖則一副吃人的模樣。
兩塊通體圓潤透亮無暇且熟悉無比的玉佩就這麼脆生生的丟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眼前一陣暈眩,在見到那塊玉佩之時,心突突的跳着,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一般,腦子一片空白。
這玉佩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此,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這樣的情況之下,敏妃只覺的頭上的傷越發的疼!
“敏妃,你對這地上的兩塊玉佩可眼熟?”正當她不知所措有些無所適從時,東方宸冷峻的臉淡漠着開口,說道。
“臣妾知道!這玉佩乃先皇所賜,只是那時靖兒頑皮,不甚打破了臣妾那一塊,臣妾還曾和皇上說過,皇上還記得嗎!”撫着額頭傷口,敏妃扯着嘴角乾笑着有些心虛的說道。
她心中虛的厲害,這殿內的氣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又不知到底發生了何時,皇帝未說明,只無端端的把那兩塊玉丟到自己面前,她不敢胡亂說話,只得見招拆招,昨夜那一撞,好不容易撿回的一條命,讓她此刻分外珍惜。
“工匠說了,這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有一個是讓人在山茶花的紋路上描繪復刻的芍藥,你那碎了的玉佩挺巧,剛好完整的出現在了此處,且山茶花成了芍藥花,你還是解釋下。
李太醫說,是賢妃讓人託了這信物與她,讓她在麗昭儀的胎象上動手腳,賢妃的玉佩一直在身上,你的恰好解釋不清,若沒有旁的解釋,你這話可就真的說不清楚,再沒有機會給你撞柱子了!”
困難的扯着破鑼嗓,魏清莞一字一句道,話音中帶着戲謔,倒像是在幫着敏妃一般,賢妃不明,不禁的擡頭,奇怪的看着魏清莞,恰巧魏清莞的視線打在了她的身上,給了她一個略帶深意的微笑,那笑十分冷,不禁的,賢妃有些心慌。
聽得魏清莞之言,敏妃的身子不住的打了個寒顫,連帶着身上的雞皮疙瘩亦是起了一地,她恍然搖頭,大喝道“臣妾好端端的害那麗昭儀做什麼!我瘋魔了不成!”
“少說廢話,不想死就把這玉佩的事情解釋清楚了,要不然誰都保不了你,一次兩次,你次次都能夠讓人抓的證據確鑿,你說那些有什麼用!”
魏清莞懶得與她打哈哈,慵懶的靠在身後的圈椅上,厲聲打斷了敏妃的厲聲叱辯,漫漫道,賢妃那從容不迫的氣勢是打定了主意要擺敏妃一道,魏清莞光瞧着敏妃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那玉佩定然做過旁的壞事,只怕這壞事還不小,可比起用它來陷害麗昭儀這樣的,不值一提,所以敏妃纔不敢說話!
魏清莞猜的不錯,這玉佩確實是敏妃花了大價錢讓人改制的,當初她用着玉原是想陷害了賢妃,只是這玉佩如今出現在這兒,又和麗昭儀掛上了鉤,也就說明,自己被賢妃再一次算計了。
從前這玉佩是她拿了給皇后的接生婆,讓她替自己在皇后生產後,做了件見不得光的事,雖不傷人性命,卻也傷天害理,尤其是在皇后身上,女子生產兇險萬分,生產之後胎衣落下需要接生婆極好的技術處理纔不影響日後的生育。
她用着一塊玉佩作保賭了一局,在皇后生產時,買通了產婆讓她在孩子娩出時做了手腳,傷了皇后的根本,除了此刻的這個皇子,皇后以後是再也生不出孩子的,所以她纔會撞着膽子再後來弄出毒蜂的事,原本以爲這個秘密,除卻已死了的產婆,知道的人只有她,現在看來並不是。
賢妃想來早就知道,自己竟然像個傻子一樣的被愚弄到了現在,臨了竟然還要背上麗昭儀那樣的黑鍋,她不禁的轉頭怒視着那兒等着自己吐口,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賢妃。困難的嚥了口水。
可這其中無論是認下麗昭儀的事,又或者供出從前皇后的事,對她而言都是死路,而論起來,東方宸如今更在意堂上的女人,死的那個早不是東方宸心眼裡的,思量考慮再三,敏妃咬着牙,把心一橫,沉聲道。
“麗昭儀那時對臣妾有所不敬,尤其是在靖兒不在臣妾身邊後,臣妾一時糊塗,犯下了錯事,臣妾該死!”說完,便是一跪。
魏清莞氣惱的白眼一翻,恨不得上前拉起敏妃,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她那裡面到底裝了什麼,賢妃的臉上帶着一抹勝利的得意。
而後頭的陸芙蕖早在敏妃的話音落下後,鬧開了,聲聲哭泣,言辭哀怨的讓皇帝做主,殺了敏妃這毒婦,什麼難聽,說什麼,安靜的大殿,光聽她一人哭魏清莞就覺得心煩。
“閉嘴!”
“李默,把陸貴人的嘴堵了給我拖下去,讓她安靜會!”魏清莞心上鬧得煩悶,一個厲聲,嗓子不大,卻讓她有些吃勁,先把陸芙蕖給發落了,在場的人皆愣住了,尤其是陸芙蕖。
“娘娘……”陸芙蕖的眼淚尚滾在眼中,如驚弓之鳥一般,輕喚道。
魏清莞不耐心,抄起手邊水果盤子內的一把還未收走的水果刀,一下就甩到了陸芙蕖的面前,沒好氣道“那麼想幫你姐姐報仇,吶,去,撿起來對着敏妃致命的地方,紮下去,幫你姐姐報仇,成全你的一片姐妹情深!去!”
刀子尖銳的泛着寒光,叮噹一聲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陸芙蕖的腳邊,陸芙蕖不禁的後退了一步,被這一舉動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轉而看向魏清莞身側的男人時,男人卻冷漠着一張臉,既不出聲,亦不阻攔,一副隨意魏清莞如何處置的模樣,她看着腳下的水果刀,就這麼呆愣着。
魏清莞把從前對陸芙蕖的所有好感撇除的一乾二淨,看她今時今日的那身做派,只怕早就是和賢妃一丘之貉,狼狽爲奸的,白瞎了這一張人畜無害的好臉。魏清莞在心中不禁的叱聲着。
“拿呀,殺人不會嗎?你剛纔的滿腔怒氣呢?殺人兇手就在你面前,你今兒殺了她替你姐報了仇,誰都沒有半個不字,你前腳動手,後腳本宮就晉你爲昭儀,還用麗字爲號,讓你爲你姐姐活着,爲你們的姐妹情義活着,以後你便是這後宮的標榜楷模,所有人都要向你學習!”
魏清莞沒了好性再對付陸芙蕖,故意個噁心道,陸芙蕖面對着魏清莞的話,只覺得心中不住的厭惡,頂着陸瓊華的封號,自己來做麗昭儀,她噁心,非常的噁心!
事態並未朝着賢妃所預想的發展,她只一瞬便知道,魏清莞這是在護着敏妃,偏幫着她,不管出於何因,這不是好事!
她與敏妃向來不睦,若此刻自己出聲,想置敏妃於死地,只會更加不妥,所以現下,不管魏清莞如何的刁難着陸芙蕖,她也只能保持緘默。
“把敏妃帶下去關起來,若沒有朕的吩咐,旁人不許靠近!”
“你們也都回去,朕與皇后有話要說!”
當魏清莞將陸芙蕖逼得毫無退路,讓陸芙蕖連半分招架之力的士氣都沒有後,東方宸自沉默中開口,打破了這一片的尷尬!
敏妃提着的心落下,長舒了一口氣後,由着李默再一次的把她送了回去!離去前,她看到賢妃臉上那青白負氣強忍着不能發作的神色時,只覺好笑。
陸芙蕖則是在賢妃與穎妃各自離開後,匆匆的跟在身後慌忙而走的,李太醫被蘇濯強行拖走,皇帝未下旨意,蘇濯自會把人關在一個安全的住處,好生的伺候,此刻永寧殿內一片沉默。
“皇上,臣妾有事要與你說!”過了許久,坐在東方宸身後的魏清莞站了起來,向着東方宸走近,立在她的身側,用着沙啞的音調說道。
東方宸輕柔的拉了她的手,發現外頭那樣毒熱的天她的手卻是一片冰寒,不禁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隨後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柔聲着“萬事有朕在,不用怕!”
魏清莞將頭倚在了東方宸的身上,長長的舒出了心底內存了許久的一口幽怨之氣後,向着東方宸說道“生琰兒那一次,臣妾是讓人暗害的,死不是好死,並非血崩,而是讓人哄着喝下了十足的桂枝小柴胡的催產藥,許是命不該絕,連閻王爺也不收臣妾,只讓臣妾回來一遭,找尋兇手……”
這些日子她的日子過的愜意,嬰兒啼笑在側,男人寵溺在旁,若不是自選秀起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她都快忘記了,當初要爲原身復仇一事,如今麗昭儀身死,最得利者就這麼的得意昂揚的站在自己跟前,不懷疑她,當真沒旁人懷疑,尤其她的心思那樣深!
魏清莞靠在東方宸的身上慢慢的敘述着,從讓半夏調查太醫與產婆一家,到魏傾城失言說出湯藥的事,最後直到麗昭儀的事件起因,魏清莞第一次把心中憋了許久的話全部的傾吐而出,只覺得渾身都暢快了許多!
時隔多日,那太醫和產婆早成了人間孤魂魏清莞無處查證,當初魏清莞就算不甘心卻也只能乾等,沒想到的卻是有人急功近利,心急的恨不得把狐狸尾巴翹上了天!想到此,魏清莞攀着東方宸的脖頸,問道。
“皇上,可曾記得那時答應臣妾的三個願望!”
“記得!”
“臣妾如今向皇上許下的第一個願望,便是希望,皇上放手讓臣妾去揪破某人的假面具,不管臣妾用何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