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蠢貨,難爲了太后看上了她,瞧瞧她那狼狽樣,竟然是被人擡回來的,這是看着咱們在後宮無趣,天天的給咱們尋那麼多笑料,呵……”
“就是,上趕着去勾引皇上,這會老實了,皇上連看都不願看她,還小儀呢,是一直在這裡貽笑大方吧,那種手段老套的,連皇上都看不上,她還在使呢……”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譏笑聲自魏傾城醒來時,不斷的鑽進她的耳朵,就是想躲閃都不能,頭隱隱作痛,魏傾城瞧着房內熟悉的陳設,便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平朔殿,安福殿還未收拾妥當,尚要等上幾日才能住過去,聽着外頭刺耳的嘲笑,魏傾城撣掉了額頭之上敷着的涼水錦帕,恨恨着。
“小主,藥已經溫好了,您喝點解解暑氣,奴婢給您熬了山藥粥,一會喝完了藥,在吃點山藥粥,山藥補中益氣,強筋健脾,小主如今最需要這個把身子養好。”
聽見了牀榻之上的動靜,櫻桃驚喜的轉身,忙的攙扶着魏傾城起身,在一旁細細的叮囑道,魏傾城臉色不善,毫不領情道“我怎麼回來的?宮裡頭可有什麼話傳出來沒有?”
她跪昏在永寧殿,不至於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用着疑問的眼神看着面色尷尬的魏傾城,抿着脣,說道“小主昏倒後,皇上便讓李公公送了小主回來,李公公也叫來了太醫,太醫說小主種了暑氣,並無大礙,休息幾日就會好。”
櫻桃撿着話中輕重告訴着魏傾城,沒說的還有許多,皇上親自說的,魏小儀是中暑暈倒,旁的若有多嘴的,一律發落去了慎刑司,顯然皇上是不準有人嘴碎,污了皇后的名聲,而在魏傾城回來後,內務府抄出了關於秀女大封的御旨。
這其中以安於心的位分最高,一躍成了從四品的婉儀,選秀之日義正言辭爲自己申辯的慕容漣漪冊封了貴人,陸芙蕖也得了貴人的位份,那日一樣與魏傾城獻舞的阮青珠得了常在,一下這平朔殿內的秀女都成了有位分的正經主子,各自有了自己的住處,只等着內務府把裡頭的一切收拾好了,搬出去就去。
如今這平朔殿獨不在是魏傾城一人赫然矚目,在她被擡回來之後的秀女大封,越發顯得她昨日的賜封如此之淒涼可笑。
“我說魏小儀這大清老早的是做什麼去了,原來是幫着咱們姐妹掙前程去了,還真是要謝謝魏小儀,這次秀女大封,若沒有小儀的一番作爲,也輪不到咱們在這兒有了名分,可憐了你的膝蓋,只怕這次是又要養上一陣了!”
櫻桃端着溫熱的湯藥正伺候着魏傾城用藥時,讓魏傾城覺得刺眼的安於心正款款的推了門自顧的進了來,她笑的燦然,言語之中盡是諷刺。
“可真是讓魏小儀給說着了,這一下咱們之間的身份當真不同,承蒙皇上看得起,得了婉儀的位分,真是不勝歡喜。這不,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我呀備了些薄禮,還望魏小儀不嫌棄纔是。”
“出去!”黃鼠狼給雞拜年,魏傾城連看都不要看那禮物,冷聲道。
“小儀的心性可真大,也該收斂收斂了,若再這麼下去,我瞧着你那膝蓋是不想要了!沒了膝蓋,往後是跳不動舞了!”安於心像是故意的,掩着笑,繼續的諷刺道,毫不給魏傾城任何好臉色。
魏傾城忍得手上青筋直冒,忍無可忍後抄起櫻桃手中的藥碗直接的朝着安於心的方向砸去,碗碟碎裂,迸濺四射,安於心跳腳躲得快,嘴裡卻仰高了聲音罵罵咧咧道“不知好歹的,活該你跪得起不來牀,成了滿宮的笑話,魏傾城你就是個賤坯子,你這一輩子就只配待在太后身邊乾等着耗死在深宮,一輩子不得皇上喜歡!”
“誰讓你心黑,好不知足!”
罵完,安於心這才悻悻的離開,臉上一臉的得意。而緊拽着被褥的魏傾城恨得不能自己,雙手用勁之間,錦緞被褥已然讓她撕開了一個口子,再不顧忌的驚聲尖叫,似要將心底裡所以的怒氣通過喊叫聲發泄出來。
“不成器的東西,這點火氣都受不住,天天的在宮中惹人笑話,真不知魏緬的這個小女兒上輩子是不是豬投胎,才那樣笨,跟個扶不起的阿斗一般!當真是高看她了!”
壽康宮內,太后斜倚在黃花梨木卷草紋貴妃榻上,將柔福冰鎮好的西瓜氣憤的推置一旁,沒好氣道。
大清早上的來這一出,笨到家了的人,竟然在皇帝面前裝暈,愚蠢!
“這魏小儀說到底就是太急進,心中戾氣太重,如何能夠成事,皇上本就對她不喜,只怕她往後無論做什麼,皇上都會瞧不上眼,太后擡舉了她,得了小儀的位分,可以後的路總要她自己去走。
太后擡舉的了一時,總不能擡舉一輩子,往後呢?太后總不能逼着皇上臨幸她啊!”柔福輕嘆了一聲,蹲下了身子,幫着太后捶起了腿,小心的邊捶,邊說道。
“這種事情哀家自然逼不得皇上,可這男人和女人,說破了天也不過就這麼點事情,熄了燈脫了衣服,誰認得誰,哀家總有辦法的,只要魏傾城那個蠢貨別再給哀家惹事就好!”
對於柔福的擔憂,太后卻有着說不出的自信,自不用說,柔福知道太后想用什麼……
主僕二人正絮叨着,就聽得門外一道委屈的哭聲傳入耳中。
“母后……”
太后忙不迭的起身迎了上去,東方桃夭自進門便雙眼紅腫,瞅瞅喋喋的哭泣着,很是委屈,不等太后上前,她已經一下便跌在了太后的懷中,淚如雨下。
“母后,他不理我了,昨晚上整理着東西,二話不說的就住到莊子上去了,從回來就不和我說話,現在更是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母后,你給我弄死那個小妖精,我不要她活了,我後悔了,你現在就幫我弄死她!”
東方桃夭在太后的懷中不住的哭泣,委屈的像極了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半大的孩子,她哭的悲切,太后輕柔的安撫了她,輕撫背脊“你這傻孩子,母后當初告訴你的話,你又不聽,現在根本不是和駙馬置氣的時候,去換身衣服,好好的梳洗打扮,你親自去莊子上請駙馬爺回府,說些好話,關於那林慕雪隻字不提,往後只當沒這個人。
你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和林慕雪置氣,而是早早的有了身孕,只要有了孩子,你害怕駙馬爺不回心轉意,男人嘛,哪個不是朝三暮四的,都說不癡不聾不做家翁,女人總是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懂嗎?”
“我不,明明是他有錯在先,我爲什麼要去向他委曲求全,母后,你去,你現在就讓人把那小賤人殺了,我讓他躲着我,殺了那個小賤人,我親自把屍體送到莊子上去,我要讓她們這輩子陰陽相隔!”
東方桃夭壓根沒把太后的話聽進去,固執着哭泣惱怒着,太后搖了搖頭,一陣的無奈,用盡了耐心勸說着。
“傻孩子,你這會說的全是氣話,聽母后的,快點止了聲,別哭了。旁的不說,自你上次大鬧了景福殿後,你皇兄讓蘇濯派了一波的侍衛在那裡護着,如今那裡錮的跟個鐵桶似得,容不得有一點風吹草動。
再說了,你若現在帶着人去怒氣衝衝的去景福殿,景福殿離永寧殿那麼近,按你皇嫂的性子,只怕又是一番折騰,如今她得寵,你皇兄不管什麼都護着她,你且忍一忍,等風聲過了,母親定親自幫你收拾了那丫頭,給你出氣!”
魏清莞,魏清莞,又是魏清莞,魏清莞一次兩次偏幫着那丫頭,處處的和她做對,如今連自己的母后竟然也對她忌憚,何時她東方桃夭也要過上看人臉色行事的日子,系想着她直恨得牙根癢癢。
“母后,我是大周的長公主,我的母親是太后,哥哥是皇帝,誰能夠有我尊貴,爲什麼如今你要我讓,讓給那麼一個千人騎萬人壓,在男人堆裡滾過來的女人,上官清爲了那個女人公然的與我翻臉,這口氣我怎麼咽的下去!”
東方桃夭越想心中那口氣越是憋不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淚珠再一次滾下。
太后無奈,只得不住的幫東方桃夭擦着眼淚,輕聲的哄着,想是哭的累了,又或是一夜未眠,東方桃夭就這麼靠在太后的身上沉沉的睡去,只是呼吸聲中依舊帶着抽氣之聲,太后將她小心的放下,讓她躺在了貴妃榻上,自己則徑自起身,漫漫着一聲長嘆。
柔福陪伴在側,遞了一杯六安瓜片交給了太后,茶味濃而不苦,香而不澀,直飲入了一大杯後,太后飄遠的心思才慢慢收回,思量了許久,她對着柔福道“皇后最近在宮中活躍的太過,哀家想給她找些事做!”
“太后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
到了今時今日太后終於明白,魏清菀在不是從前那個任她擺弄的女子,她有思想舍一心撲在東方宸身上,既然如此,那她就不需要再留着魏清莞,留着她只會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