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求您向太后娘娘通稟一聲,讓臣妾見見靖兒,臣妾知道,靖兒在太后娘娘這裡定然受不得虧待,可臣妾只是想他想的緊,臣妾旁的不求,只求見一面,哪怕就看一眼!”
御花園處的熱鬧散盡,壽康宮內的卻纔剛剛開場。
清早起身,帶着精緻小吃的敏妃再一次的立在了壽康宮外的青石甬道上,言辭懇切的向內墊腳瞭望,希望能夠看到自己兒子的身影。
自那一日東方靖讓太后帶走之後,敏妃只覺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迷幻之中,她不懂,那一日柔福姑姑在她耳邊的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既然是要幫助靖兒成龍,爲什麼要把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推拒在外,太后是想要做什麼?
“太后娘娘是不會見你的,敏妃娘娘您還是回去吧,這天天的站在這裡,沒得以爲咱們太后是多怠慢了大皇子,您這樣做,對您自己又或者是大皇子都會造成困擾,大皇子最近進的好,睡的香,精神十分的好,您便放寬了心!”
柔福姑姑站在壽康宮的宮門前,滿臉的爲難,亦感概于敏妃的心性,爲了兒子竟這樣的好軟話不聽,縱然是自己,這好脾氣也是快磨盡了。
“娘娘,想想老奴與你說過的話,再想想咱們的皇上,你會明白的,若是您再犯糊塗,那麼明兒個太后便會把大皇子送出來,往後你們想要的路自己去爭,不過,娘娘可曾想過,你母家不過一個小小的六品官,現放着皇后娘娘的嫡子不說,後頭那麗昭儀的父親也被提到了正四品,待她生下皇子,必然是與你平起平坐的,若此刻太后放了手,你真的有機會?”
“宮中新秀真若有崛起的,再生那麼幾個皇子,往後?您親自撫養着大皇子,您還真的有機會嗎?”
不在與敏妃打馬虎眼的柔福姑姑是徹底的把話說了絕,是要徹底的斷了敏妃心中的念想。
敏妃再怎麼蠢笨也知道柔福姑姑話中的意思,臉上一陣發白後,最終長嘆着一聲,離開了壽康宮,只是三步一首的模樣,想來心內還是不捨,可柔福現下哪管那麼多,見敏妃離開後,便一個箭步轉身回了內殿。
“捨得走了?”
殿內,縷縷的檀香飄然迴盪,散發着氣息寧靜而又聖潔內斂的香味,平復着心內繁雜的心緒。
太后顧氏閉目危坐於殿內的長榻之上,手中撥弄着小葉紫檀十八子手串,不驕不躁道“怪道這麼些年,皇上對她喜歡不起來,癡傻成這樣的,可真是難得一見,能在宮裡活了那麼久,算得上她命大!”
柔福姑姑親自斟了一杯安吉白茶放在了太后的手邊,肥壯挺直鮮嫩清爽的茶葉自滾水之中旋轉着落下,散發着清香悠遠的味道,待太后輕泯了一口茶水後,才恭敬的說道“怪不得敏妃娘娘,她也是愛子心切一時糊塗,如今奴婢與她把話挑明瞭,想來日後她也不會再來煩擾太后,太后也可安心的教養大皇子,奴婢已經去瞧過,大皇子現下已經把過去拉下的功課追了上來,雖說文章做的還有欠火候,不過先生說已經不錯了。”
“你呀,也少說好話,大皇子有幾斤幾兩哀家還不知道,不過他再笨也不要緊,哀家要的是聽話的皇子,其他的並不講究,皇帝心狠,一下斷了哀家在宮中的大批耳目,看他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想來是盤算了許久的,外頭顧家不給好臉色,裡頭又斷了哀家的耳目,他這是要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了啊!”
聽得柔福那般說,太后只是淺淺一笑,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只是在說起皇帝東方宸之後,臉色徒變,換上了冷厲,語氣不善。
母子之間的隔閡自東方宸開始冷落顧氏外戚開始,誤會越深,母子親情越發淡漠,柔福曾在中間勸和過多次,奈何太后不聽,皇帝又照着自己的意思,繼續的架空着顧家,局面失去了掌控。
“他是真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啊!”緊握着手中杯盞,纖長的素手指節分明,微微發白,太后意有所指的長嘆,壽康宮內一陣沉默。
這邊,敏妃帶着翠萍提着許多吃食麪色不渝的向着臨華殿而去,那邊正巧撞上了纔要出門,去內務府查閱分列的賢妃,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敏妃的還未好全的眼角隱隱的抽搐着。
賢妃的手亦是在見到敏妃之後,不自覺的撫上了還未脫落的結痂之上,咬牙切齒,面上不屑。
“呵……這天天的早也去,晚也去,你不閒累得慌,太后也被你擾的煩了,這人哪,要學會知趣,不然和個畜生有什麼區別,本宮養的小白都知道,搖尾乞憐才能得到主子的歡心,敏妃娘娘怎麼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當真是連個畜生都不如!”
“賢妃娘娘養不出孩子,也不至於養個畜生教它學着人的規矩,你是把自己看低了,還是把畜生看高了?沒事還是多吃兩幅坐胎藥,好好的將養着身子,少閒的無聊逗弄嘴皮子,如今連麗昭儀都知道你並非好的依靠,離你而去了,再不幫着自己的肚子,你到哪裡去借種爲你撐腰去!”
賢妃見她一副神色萎靡鬱鬱寡歡的模樣,哪裡肯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綿裡帶針的開口,洋洋得意的說道。
敏妃心思不渝,正是怒火中燒的時候,見賢妃這般的招惹自己,自然不肯輕易的低頭,兩人針尖對麥芒,嘴上誰都不願饒了誰,就跟斗紅眼了的公雞一般,叫囂着想讓對方落敗。
“不勞敏妃娘娘擔心,本宮拉的起一個麗昭儀,自然也能拉起第二個,您少操那份閒心,有機會還是想想自己能不能再生一個像大皇子一樣的孩子出來,陪着你母子情深吧,瞧着太后那架勢,你想見孩子是不能了,倒不如如你所言,好好的多吃兩幅坐胎藥,等着哪天皇上突然性~趣駕到的時候,興許你還能懷上,本宮沒有兒子能活,你卻不行!是吧?”
麗昭儀與賢妃決裂的事情如今滿宮上下沒有一個不知道,消息是麗昭儀找人親自放出去的,防的就是在自己與賢妃決裂後,賢妃在她身上動了手腳,害了她的孩子。
她倒是個謹慎的,如今雲臺殿內事無鉅細,全用的從宮外送進來的人,生怕自己出了一點差錯,平日裡又把庶妹拉到雲臺殿中仔細教導,想要學着當初的賢妃,拉起庶妹,爲自己建立羽翼。
原是想借機羞辱賢妃的敏妃,聽得賢妃不以爲意的話語,又被狠戳了痛腳,只不願再與她糾纏下去,狠狠的瞪了笑的粲然的賢妃一眼後,她咬牙道“柳安然,你給我等着,總有你哭的時候,常在河邊走,我就不信你不溼鞋!”
“樂意奉陪,本宮等着你!”賢妃不以爲意,憋脣揚笑道,接受着敏妃的挑釁。
兩人不歡而散,各自去了不同之處,臨去之時,敏妃咬牙切齒的對着身邊的翠萍吩咐道“派人,往後給我盯着賢妃的一舉一動,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一絲的錯漏!”
翠萍聞言,忙點頭應下,隨後疾步跟在敏妃的身後,與身後的那道倩影越拉越遠。
長街甬道之內發生的小插曲,隨着初夏微風拂過,消散的無人可知……
魏清莞拖着滿身的倦怠回到永寧殿時,東方宸已經下朝,早早的等在了殿內,圓滾滾的東方琰讓他抱在懷中逗弄,咯咯的笑聲在內殿迴盪。
魏清莞瞧着這樣溫馨的場景腦中不禁的想起了“琴瑟在御,歲月靜好”這幾個字,又想起早已逝去的原身,這樣的畫面,應該是她最想得到的吧。
正傻傻發愣時,東方宸已經將孩子交到了乳母的手中,徑自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撣上了她的額頭,輕笑道“怎麼一回來還犯起傻來了,朕等你許久了,都快餓壞了,你這大清早的去哪兒了?盡瞎跑!”
額上吃痛的一記,讓魏清莞回神,東方宸溫潤的容顏印在眼前,俊美的皮囊秀色可餐,她淡淡扯皮道“難得早起一次,跑到園子裡看花兒去了,卻沒成想拉了一場架,耽誤了時間!”
魏清莞見得東方宸這樣問,自顧的淨手,舀了一碗新磨的豆漿放在了東方宸的面前,也不隱瞞,就着東方宸的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東方宸喝着手中的豆漿,靜靜的聽着,未做評價,倒是魏清莞斜睨着一眼,忿忿道“皇上享盡齊人之福一下弄了那麼幾個小丫頭進宮,可憐了臣妾這麼個舊人,還要幫着她們做和事佬,這長公主是更加的不省心,想想可真是不合算。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這些人加在一起,都夠開個戲班的了。”
“你呀!”東方宸見她佯裝嗔怒的模樣,只是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既然那麼累,不如朕帶你出去散散心,就當是對你的犒勞!”
“當真?”原本還散漫着喝豆漿的魏清莞一聽出去兩個,一下兩眼放光,滿臉的喜色。
“當真,蘇濯在京郊那裡有處外宅,在半山腰上,那裡靠着茶園,如今正是出茶的時候,你要是有興趣,就這兩天,真帶你出去透透氣。”
“有有有!”魏清莞聽得東方宸那樣說,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一見小女人喜形於色的樣子,東方宸抿嘴笑道“你呀,現在不管什麼都表現在臉上,從前的你可不這樣啊?”
“從前的皇上還不喜歡臣妾呢,現在呢?”
魏清莞則故意的嗆聲一副你奈我何的說道,只是話一說完,後背就讓半夏給狠狠的頂了一記,吃痛她一口豆漿嗆在了喉嚨,讓她咳得滿臉通紅,狼狽的窘態讓一旁的東方宸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你呀,滿宮裡如今也只有半夏能治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