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莞將半夏的婚期出嫁的事宜,盡數交給了內務府妥善打理,東方宸更下旨以郡主之禮送嫁半夏,且妝奩不止內務府抄出的那一部分,魏清莞以內務府三倍之數給半夏添置妝奩陪嫁,給了半夏無上榮光。
婚期定在五月初八,是黃道大吉宜婚嫁,原本,內務府選了三個吉日,讓周瑞選,除了五月初八,其他的日子相對靠後,避開了六七八的酷暑,周瑞想是急着要迎娶半夏,把日子定在了最靠前的五月初八。
離五月初八已經不足一個月,如今內務府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操辦半夏的婚禮,誰能夠一個想到,一個家生的奴才,最後竟然會有這樣的殊榮,瞧着眼熱的旁人,知道半夏這輩子到底是跟對了主子,宮中侍候着的宮婢沒有一個不羨慕,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鴻運當頭進了承風殿當差,能夠獲此殊榮。
應着時間緊迫,內務府內最先着手的便是半夏的嫁衣,本來女子嫁衣都該是自己親繡,半夏從前不曾想過嫁人,沒起過心思,所以並沒有準備,可到底一輩子只有一次,她還是想要自己繡個出嫁的紅蓋頭,魏清莞同意,這段時間不讓她再來伺候,只在自己的廊房內,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新嫁娘。
爲着這一場婚事,宮裡亦呈現出一片喜氣洋洋之色!
這一天,魏清莞正在半夏的廊屋內看着妝奩的單子,讓半夏一併揀選着,光是妝奩的單子便是厚厚的一疊,讓挽春在一旁笑着道“娘娘給半夏這麼多的陪嫁,就周將軍那三進的院子,可知道放的下放不下呢。”
魏清莞一聽之下較了真,忙不迭道“那讓內務府再在妝奩里加個兩座三進的院子,再多加幾個老實的僕婦,一併的看着,你說好不好。”
話一說話,半夏便橫了挑事的挽春,連連擺手着“哪裡用得着這麼多,娘娘心疼我,這裡頭光是五百畝的奩租就夠我們兩個花銷的,旁的,還有奩具一十萬貫,締姻五千貫,皇上又加了一千兩的白銀,這跟窮苦的人家都已經是金山銀山了,哪需要旁的。”
爲着皇帝親下的吩咐,半夏以郡主禮制出嫁,如今內務府內,早已經在宮中清出了一座宮室,專門擺置她的妝奩。
這裡頭光是紡織繡品,以及各色布料都是成百套,再加上頭面,金銀物件,以及各色傢俱,擺設,更是不用說,內務府又爲半夏添置了僕婢二十五人,管事十五人,一下之間,算算,周瑞那三進的院子,當真有點懸。
可饒是如此,魏清莞還是覺得不夠,恨不得把能給的都給了她,半夏心底裡滿是感激。
“哪裡就金山銀山,嫁妝可是吃一輩子的東西,就周瑞那耿直不懂變通的,能掙得到幾個錢,好在你不笨,會持家,所以啊多置備些銀兩防患於未然嘛。往後說不定周瑞升官了,你們人情往來的難道不需要銀兩嗎,你呀。”
魏清莞勾畫着手中的妝奩單子,在一旁空置的地方有讓挽春添了金手鐲四對,金蓮花盆景簪一對金鬆靈祝壽簪一對,又添置了十張灰鼠皮,挽春只在一旁嗤嗤的笑着,魏清莞卻敲了她的頭,一本正經道“你也好好看着,等到你出嫁的時候,自己心裡有數,就沒那麼麻煩了。”
挽春吃痛,摸了摸自己的頭,嘟囔道“我纔不嫁呢,我一輩子伺候娘娘。”
魏清莞不理她,只笑道“小半年前,你的半夏也是這麼和我說的,誰知道,後來就讓一個叫周瑞的男人給拐走了,你呢,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兒給我好好學着,你是她們幾個之中最不穩重的,也不知道將來,誰娶了你,就你那小性子,我都替你擔心。”
半魏清莞笑着說話,卻還不忘打趣半夏,半夏看着自家娘娘,只嘟囔着嘴,心裡眼裡始終是滿滿的感激。
主僕三人正說着話時,卻見丁香氣喘吁吁的從外頭跑了進來,一路喘息着說道“娘娘,外頭長公主身邊的紅袖來回稟說,就在剛剛,長公主忽然腹痛不止,且身下見紅,怕是要生了,如今宮裡準備好的接生嬤嬤與太醫都在長公主府侯着,穎妃娘娘讓你換身衣服,這會就去長公主,皇上正在朝中商議要事,待下朝後,就會趕去。”
自宮中事情太平過後,東方桃夭便被上官清接回了長公主府,而東方桃夭身懷有孕的事情自然也傳回了上官府,盼孫心切的上官夫人徹底改變了態度,一日三餐的定時關懷,日日準備的滋補湯藥送入了公主府,無不殷勤的期盼着公主腹中孩子的出生。
從從前整日的唉聲嘆氣到現在聽說公主腹中懷有雙子整日的樂的合不攏嘴,簡直是判若兩人。
算起來,東方桃夭腹中的孩子還未足月,如今腹痛算是早產,她的身子本就虛透的,太醫隨身不離的調養,好容易戰戰兢兢的捱到今時今日,當真也是費盡了心思。
魏清莞聽了丁香的話,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換,只匆匆的帶着挽春隨着丁香快步的朝着早已準備好的轎攆而去。
一路匆匆而行,踏進公主的時候,上官清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而上官夫人則不住的手捧在心口,雙手合十的在那兒不住的唸叨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裡頭,東方桃夭痛苦的尖叫聲不斷從產房之中傳出,聲音異常慘烈,聽得人膽顫心驚,魏清莞知道,對於初產的東方桃夭,便是產下一個孩子就已經是十分困難且艱苦的事情,從破水後的開指加上宮縮,加之她本身氣力不足,這中間無論哪一環出了差錯,那都是要命的事情,偏她的孩子又是雙胎。
“公主如今是什麼情況?”不顧一旁碎碎念念的上官夫人,魏清莞直接走到上官清面前,對其問道。
這段時間上官清貼身照顧東方桃夭所有的衣食起居,沒有比他更加熟悉東方桃夭的身子。
“這段時間她總喊着小腹痛,接生的嬤嬤早早的來看過,說是兩個孩子都入了盆,所以纔會如此,今兒早上突然腹痛不止,且出血有些嚴重,到現在已經在裡頭喊了快將近一個時辰,接生的嬤嬤出來過,說是如今宮口都未開完,且兩個孩子擠在一處,說是有些危險,如今身下出血不止,又生不出來,太醫們在裡頭想辦法。”
上官清將東方桃夭的近況盡數的告訴了魏清莞,臉上亦是止不住的擔憂,李默在東方宸的囑咐下,先行一步趕來,手裡拿着從藏寶閣取出的千年人蔘,交到了上官清的手中,說是皇上交代的,讓太醫切了片,含在口中提氣,補充體力。
千年人蔘難得,珍寶閣的庫房中最多不超過五個,想來東方宸對於東方桃夭產子一事,也是想當的關懷。
“去,把這東西趕緊的拿進去,告訴長公主,讓她無論如何都要撐住了。”魏清莞瞧着那支人蔘,只讓李默趕緊的送進去,救命的東西,一刻都不敢擔誤了。
李默點頭,趕忙的推開門入了內,將手裡的人蔘交到了太醫們的手上,把皇上叮囑以及魏清莞要帶給東方桃夭的話,一一轉達。
產房內,血腥味極重,加上太醫們用了藥,幾位催產藥混合在這濃重的血腥味之下,顯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產牀之上的東方桃夭臉色蒼白,整個人滿身痛的佈滿了細汗,腹部的抽痛收縮感越發強烈,下身早已經沒了任何的感覺,接生的嬤嬤一遍一遍的告訴着她,快生了,就快生了,可如今,她的腦子裡除了嗡鳴聲一片,旁的她都聽不見。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兩個孩子想要從自己的腹下衝出的慾望,可身下,除了不停流淌着的黏膩血液外,孩子就是沒有冒頭的跡象。
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力氣,淚水從她的眼角處麻木的流下,發白猙獰的指節狠狠的揪着身上覆蓋着的錦被,叉開的雙腿由接生嬤嬤扶着,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一切般,默默然的,在最後僅剩下的意識之下,突然暈了過去。
“太醫……太醫……快,長公主暈過去了,快……”三個嬤嬤,一個在那兒高聲大喊,一個忙不迭的掐住了東方桃夭的人中,兩位醫女按照外頭太醫的吩咐,指揮着醫女在所需要的穴位之處,扎針送藥,手忙腳亂着的衆人,都提心吊膽的只盼着東方桃夭能夠趕緊的生下這孩子。
裡頭嘈雜的驚叫之聲自然讓外面等候着的上官夫人聽個正着,此時此刻的她手扶着心口,着急道“老爺,你說我們的孫子不會有事吧。”
聲音不大,正巧落入了魏清莞的耳朵,立刻,魏清莞爲東方桃夭擔憂的臉上染上了霜色,對着尚未發現不對的上官夫人直接道“跪下,掌嘴。”
“李默,去裡面傳旨,告訴太醫,若有意外,保大不保小,不管長公主怎麼說,只准保長公主,若長公主有事,小的卻還活着,夷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