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塔塔在囚牢中咬舌自盡了!”
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矮榻前,撐着頭看着半夏收拾東西的魏清莞,聽得周瑞從外頭進來通傳的話時,一下愣住了。
周瑞沒說,塔塔的死相極其難堪,雙眼突出,滿嘴的血,徹底的把一邊的東方止息嚇傻了,現如今整個人好比木有一般的,完全沒了任何的反應。
魏清莞的心“騰”的一下,只覺得有些往下墜落,心中一陣嘆息,這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的少女。
“找了人好好安葬了吧,給她立個碑,別讓她做了無主孤魂。”許久後,魏清莞對着周瑞說道。
正說話時,東方宸帶着滿身寒氣,掀簾自外頭入內,魏清莞見是他,擡頭問道“知道塔塔到底是東方傲的誰嗎?總不能不清楚不明白的。”
“塔塔的脖子裡掛着的半塊玉佩,東方止息的脖子裡也有一個,想來該是女兒。”東方宸沉聲,淺言着。
“那勞煩周將軍下去辦吧,在我們回去前辦好就成。”魏清莞點了點頭對着周瑞說道,周瑞點頭,對着東方宸抱拳躬身,離開了大帳。
“東西收拾好了?”見魏清莞情緒不高,東方宸對其問道。
“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魏清莞點了點頭,指着半夏已經打包好的包裹,淡淡道。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東方止息?”八皇爺手下的人或死或殘餘孽也沒能夠留下幾個,如今八皇爺死了,塔塔亦自盡了,就剩下個東方止息,八皇爺是叛賊,往後玉牒一定會除名,罪人一個,這個孩子的下場就算不死,應該也是堪憂。
“這個孩子受了驚嚇,只怕是不好,他不過六歲,朕尚不會和這麼一個稚兒計較,朕會找人親自教養了他,不說有多成材,就是簡簡單單的做個普通人,不受世事的干擾也可以,放心。”算是寬慰魏清莞,東方宸將魏清莞攬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肩膀說道,魏清莞點了點頭,應聲着。
三日後,大軍整裝待發,出征的軍隊班師回朝,魏清莞在人羣之中沒有看到東方止息,顯然,東方宸已經將她安置的妥當。
大隊的人馬走走停停了將近半月,終於趕在二十九那一日回到了京城,大軍在城外駐紮,蘇濯帶着三千精兵護送東方宸與魏清莞回宮,回宮之前,東方宸將一個軟枕放在了魏清莞的肚子上,魏清莞不明所以,指着那軟枕道“做什麼?東方傲都死了,你還要我帶着這個幹嘛?”
“東方傲是死了,可那裡頭大大小小的御史言官沒死,況且你不是答應了桃夭,會讓他的孩子以你孩子的名義生下,你這會不帶着它,你讓桃夭怎麼辦。”
“我還以爲,東方傲一死,你往後便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這怎麼還有御史言官一說?”魏清莞懵了,直言不諱的說着,卻把東方宸給笑個不停,直戳着她的腦門,笑道“你呀!”
“做皇帝哪有那麼容易的,說唯我獨尊就誰都不怕了,半夏,替你家娘娘綁起來,這馬上就到軒直門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半夏聽話,忙不迭的的將那肚子綁在了魏清莞身上,好在回宮時早已經換上了寬大的石榴紅灑金妝花緞鑲金絲對襟宮裝長裙,外罩一層天水碧的兔毛領雲紋斗篷,這肚子看着毫無任何的破綻。
魏清莞不樂意,自嘟着嘴,看着東方宸,東方宸一笑,也不說話,過不了多久,大隊的人馬便停在承天門前停下。
臘月二十九,宮內早已煥然一新,四處懸掛的紅色牛角宮燈,以及各處的綻放點點的紅色梅花,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年味。
穎妃帶着後宮大大小小的妃嬪,迎風乾等着,一身丁香色古香緞魚鳥紋對襟宮裝,外罩一身天青色的狐毛領斗篷,梳起的方法綰成了飛天髻,髮髻之上迎風搖曳的一對金累絲嵌紅寶石銜珠飛鳳步搖,兩手交疊於胸前的她不住的點着腳,在等待着,終於,在看到前頭高頭大馬之上的蘇濯時,臉上泛出了欣喜。
蘇濯亦看到了她,對着她抿脣一笑,點頭示意,兄妹倆就這樣無聲的示意,用着自己的默契交流着。
下馬後,早有隨侍的取來了腳踏掀開馬車的簾布伺候着東方宸與魏清莞下馬,一衆人在東方宸探出身後,齊齊下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方宸陪着小心,親自扶着魏清莞下了馬車,衆人矚目之下,風吹斗篷,挺着的大肚尤爲明顯。
穎妃迎身上前,只看到安然無恙的魏清莞,長舒着一口氣,笑道“可算是回來了。”魏清莞巧笑嫣然,握住了她的手。
“一個人唯我獨尊的感覺怎麼樣?”俏皮的與她玩笑着,眉眼之中具是笑意的模樣,帶盡了促狹,穎妃看着她潑皮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打了她的手,兩人宛如閨中密友一般,巧笑着。
明日就是年三十,東方宸身上自有無數的事情等着處理,魏清莞由穎妃陪着,散盡了跪地的大小妃嬪,自朝着承風殿而去。
還沒進殿門,挽春,滴翠,秋菊三人早早的等在了殿門外,挽春繃不住,見到魏清莞的那一刻,若不是半夏攔着,恨不得直撲進了她的懷裡,大哭着。
“臭丫頭,這不是回來了嘛,還哭什麼呀,快點,我餓死了,你準備吃的了嗎?”魏清莞嘴上說着,卻還是伸了手爲挽春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一衆人笑鬧着進了承風殿,挽春早早的把準備好的飯菜擺置上了桌,穎妃沒走,讓魏清莞留下一塊吃了些,兩人邊吃邊說着魏清莞離開時的宮內近況。
太后不管事算半圈進着,如今東方傲大勢已去,顧氏在朝中倒臺,她更加沒了指望,且這段時間,她像是患上了一種怪病一樣,每每到了用膳之時,便是胃口大開,整個人現如今已經胖了一圈,太醫院上上下下的太醫,讓她請了全,只道是有人要害她,終日的在殿內發瘋。
“現如今太后不再興風作浪,宮裡餘下的幾個妃嬪也算消停,算起來當真沒有什麼大事。”穎妃這麼對魏清莞說着,魏清莞勾着嘴,心中冷笑着。
可不是有人要害她嘛,害她的人一直都在這兒,琰兒的命,她總是要還的!
“太后知道今日我們要回來,卻並未出來,想來知道東方宸凱旋而歸的她,應該是極爲氣惱纔是,真是對她不住。”心中恨意未消,魏清莞冷冷的開口說道着。
“她如今就是個不過是個沒了容貌算得上殘廢的老婦,如今那壽康宮中,誰還敢近她的身,連柔福姑姑她都給趕走了,她也是瘋的夠徹底的。”
顧氏臉頰自脖頸之間的傷痕本就入肉三分,不得已好全,加之自己後來作孽,又給隔開了,傷上加傷,這輩子都再難好了,如今在壽康宮中除了整日的打人罵狗亂折騰,旁的再沒了別的。
“是嘛?”“好久沒給人心上添堵了,半夏,你給我尋一件打眼的顏色,再給我把都發捋捋,咱們帶着點心,親自的去壽康宮瞧一瞧咱們的太后,畢竟要過年了,禮孝不可廢!”
魏清莞聽得穎妃如是說,含笑的眼眸之中泛着一絲冰冷的精光,她對着半夏輕聲囑咐,半夏應聲,自去到後頭的五斗櫃子內,重新尋了一件龍鳳呈祥蜀繡曳地三尺的宮裝,連帶着梳起的髮髻也換了,朝雲髻的兩邊,一對十二翅的流蘇飛鳳嵌紅寶石點翠步搖,熠熠生輝,點上朱脣,描上青黛,煥然一新,容光煥發。
魏清莞扶着半夏的手,笑道“不知道,咱們的太后娘娘見着我這樣子去,會不會直接給我攆出來。”
“你呀!”穎妃好笑,只嗔了她一聲道,卻也樂意見成的伸手扶住了她另一隻手,衆人便這麼浩浩蕩蕩的朝着許久未見的壽康宮出發。
一路行來,掃雪打着屋棱冰錐的宮婢太監齊齊下跪,魏清莞故意的一路聲勢浩大的來到壽康宮,裡頭的柔福姑姑早早的迎了出來,自東方宸走後,柔福姑姑又回到了壽康宮,太后不讓其近身,她只得在外間伺候着。
“姑姑安好。”魏清莞微微一笑,對着面帶欣喜的柔福姑姑淺聲道。
“娘娘平安歸來,真是菩薩保佑。”柔福姑姑點了點頭,笑着。
“魏清莞,你的命可當真是夠大的,東方傲可真是個膿包,這樣都沒能夠把你給殺了,嗤!”二人正要說話之間,壽康宮內殿的厚重大門由着裡頭的人帶着憤恨之氣一把打開,隨後,厲聲凌然道。
赤褐色蜀繡雲紋百壽蝙蝠對襟宮裝此刻在顧氏的身上顯得尤其的緊繃笨重,如穎妃所言,她當真圓潤了一圈,脖頸之間的疤痕在此刻已經蹦漲的極其明顯。
“太后娘娘想來近日心情不錯,心寬體胖,伙食好的很,您老人都還要長命百歲的活着,我們這些小輩怎麼敢死在你前頭,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呢。”魏清莞淺淺一笑,用着“笨重”的身子,對其柔柔福身,故意的向她炫耀着自己的大肚。
“你……”目的達到,太后顯然看到了她的肚子,面露着氣憤的不可思議,火冒三丈“這不可能,你……這怎麼可能。”
“啊,你說這個?”見着她似有些瘋魔的樣子,魏清莞一笑“明年春上,這孩子就該與皇祖母見面了,太后娘娘可要保養好了自己的身子,等着看臣妾子孫環繞,承歡膝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