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宸,她是你的妹妹,就算同父異母,可你們到底是親兄妹,生下這兩個孩子,她會死的!”
魏清莞厲聲,對着東方宸叱責着,對於這對兄妹的瘋狂舉動,她只覺得匪夷所思,不能接受。
“同爲母親,若此刻讓你用自己的命換回死去的東方琰,你肯不肯?”東方宸未說話,倒是東方桃夭先開口反問着魏清莞。
魏清莞聞言發怔,立在原地,捫心自問,若真有這個機會,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拿自己的命去換回東方琰……
“隨便你們!”她負氣,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也是無用功,轉身丟下這句話,便離開。
皇后有孕傳遍六宮,這是自東方琰去後的第一個大喜的消息,讓那些終日惴惴不安,揣着小心過日子的宮妃侍婢們總算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亦敢展露了些許笑顏。
消息傳至壽康宮時,太后手中捧着的一盞糖水碎地,眼前一陣金星直晃,牙根緊咬,恨恨道“這不可能!怎麼可能!”
餓了三頓,太后如今早已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可一想起魏清莞故意讓人牽着狗吃了該給她的膳食,她便怒從心中來,越發硬氣,不肯用膳,到了現在甚至是連拍桌子發怒的力氣都沒有。
柔福姑姑稍好些,宮人們的飯菜自有專人送了在一處吃,可不許夾帶,魏清莞只送了太后一人的飯食,魏傾城無耐只得與她們一道吃了宮人們的飯菜,如今這壽康宮內只有太后一人尚餓着。
面對太后的怒氣,柔福只是在一旁的搖頭,而聽得魏清莞有孕的她,心中稍稍疏了一口氣,愧疚稍減。
“隋太醫親自把的脈,再三確認,說是有了皇嗣,或許當初,那接生的嬤嬤根本沒有找準位置。太后,別和皇后慪氣了,人是鐵飯是鋼,低個頭,吃了那飯菜又能如何,你若不吃,難不成真把自己餓死了不成。
如今皇后又有了子嗣,想來也不會再多爲難於你,這件事情是咱們錯,往後咱們與她井水不犯河水便是,聽皇上的,好好的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可成?”
“做夢!我如今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讓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她有孩子了又如何,哀家能弄死一個,還不能弄死一雙,那小娼~婦把我逼成如今這個模樣,你還要我對她低聲下氣,休想!”
柔福低聲的對着太后勸說,只在小廚房尋了些紅糖水來讓太后先墊墊飢,午膳太后又給扔了出去,再等晚膳,還要兩三個時辰,依照太后這樣的性子,只怕晚膳也會被扔了出去,她怕太后身子受不住,無耐的,只能挑着這壽康宮內尚存的東西,爲太后安置着。
太后負氣,無數發泄,放眼瞧着宮中像是少了一個身影,厲聲道“魏傾城呢?她去哪兒了?”
彼時,東方桃夭已由着東方宸交給李默帶着妥善安置,魏清莞懶得管他們,只負氣的躺在貴妃榻上閉目假寐,許是睏倦,不多時她就這麼倚在一旁沉沉的睡去。
直到未時,門外傳來一陣窸窣嘈雜的聲響將她驚醒,她睏倦的皺着眉,低聲喚着挽春,所問何時。
半夏腳下匆匆快速的跑了進來,對着魏清莞道“壽康宮外頭守着的侍衛來報,太后娘娘發了怒,把魏嬪一陣好打,說是身上打的沒了一塊好地,這兒正躺在外頭的臺階上,渾身是血,他們不敢亂來,只稟了娘娘,問娘娘怎麼辦呢?”
魏清莞聞言清醒了半分,只揉了揉太陽穴,不禁的嘲笑着“三頓飯沒吃了,還有力氣打人,她的精力可真是夠好的。”
“怕不是有詐吧?”挽春收斂了以往的性子,如今無論大小事,都是萬分的小心,在魏清莞的話音落下後,心中狐疑,小心道。
“找了太醫去瞧瞧魏傾城,別讓她死在了壽康宮就是,我倦怠的很,才懶得去理會她們之間狗咬狗呢,路是魏傾城自己選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怨不得誰。”
魏傾城受委屈應該做不得假的,不過太后突然發瘋把她打的半死,可真是耐人尋味!
如今這壽康宮能讓太后這個老婦下的去手的也只有魏傾城一個,畢竟誰讓她姓魏,且好死不死又是自己的親妹妹,被當成出氣筒發泄在正常不過。
若說有詐……
呵!魏清莞一陣輕笑!最多不過就是個苦肉計罷了,能有什麼,聽說自己有了身孕,她動彈不得,想放了魏傾城出來,來害自己,可笑,這樣的把戲,只當自己能信?
壽康宮內,最外界的石階之上,魏傾城倒地奄奄一息,月白色的蘇繡長裙星星點點皆是血紅之色,口中更滿是血污,腥甜的血色,髮絲凌亂,如破碎的棉絮一般,讓人不屑入目。
她神色恍惚的躺在這裡將近一炷香的時間,身上早已冷的刺骨,壽康宮內那麼多的人,看着太后突然而至的怒氣,將她打的不成人形,竟然毫不關心,無人問津。
柔福姑姑想攔,沒能攔的住,太后發了瘋,抄起手邊的花瓶打碎了便往自己的肉中扎,她的眼中已經痛的連淚水都流不出,絕望的就這麼等着自己的鮮血流盡,默默死去。
在她已然絕望之時,壽康宮門外跑進來的太醫讓他看見了一絲絲的希望,藥童與醫女合力將她扶起,帶回了自己所住的偏殿,入內便聞到了一股沖鼻的黴味,太醫不適,自掩了口鼻,有些驚詫。
好歹也是嬪位的正經主子,住的地方竟然還能夠聞到這樣強忍的味道,竟然活的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宮婢,這算什麼,太醫在心中搖頭。
醫女將其放置在了牀榻,換去血衣,處理着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皆是用打碎的瓷器所扎,有的傷口中還有碎裂的扎入肉中的瓷器渣,讓人心驚。
醫女將魏傾城身上的狀況告訴了屏風外頭等候的太醫,太醫指導,醫女動手,幫着魏傾城將傷口處理乾淨,上藥包紮,把了脈,配了藥後打算離開。
醫女要走時,魏傾城麻木的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驚聲問道“是誰讓你們來的?”
醫女詫異,卻還是恭敬的說道“外頭的侍衛看到娘娘受傷,不敢怠慢告訴了皇后,皇后娘娘命了太醫來照料娘娘。”
魏傾城的眼中閃着精光,似看到了希望,她褪下了手上帶着許久的藍花冰種翡翠玉鐲,那是積年的老物,是當年魏江氏的陪嫁,最是值錢不過的東西,將這玉鐲放在了醫女的手中,用着懇求的眼神對其說道。
“我要見皇后娘娘,求求你,幫我帶句話。”
她受夠了,再也熬不下去了,這樣非人非物的日子,她過夠了。
醫女拿着手中的玉鐲,嚇得忙推了回去“魏嬪娘娘您別這樣,奴婢只是個小小的醫女,哪裡能夠見得到皇后,奴婢先行告退。”隨後忙不迭的退了出去,魏傾城身上無力,向前撲了空,差點摔在了地上。
想要再喊時,房內太醫與醫女早沒了影……
太醫自壽康宮回來後便巴巴的趕到了承風殿來稟告魏傾城的傷勢,暮色低垂魏清莞正在用膳,她胃口不好,半夏只煮了些小米紅豆粥配了金絲萵筍和其他的一些小菜來開胃,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才勸着她喝了小半碗的粥湯。
“怎麼樣?沒死透嗎?”
“微臣把了脈,臟器有些輕微受損,醫女說身上沒有半塊好地兒,去時滿身的血,就連臉上也留下了好幾塊的淤青,太后娘娘這次是下了狠手,若在晚去半個時辰,說不準會失血而亡。”
太醫跪地,謙卑恭敬的對着魏清莞回稟道,不敢妄下虛言,老實的對着魏清莞說着,更把魏傾城想要賄賂醫女的事說了出來。
魏清莞聽後,只一陣輕笑。“下足了本錢,苦肉計,不演的像一些,怎麼能夠讓人信以爲真,反正戳的不是自己,太后當然無所謂,可憐那丫頭瘋了魔,也不知道太后那個老婦給她吃了什麼迷魂湯,到現在都執迷不悟。”
太醫醫女前腳到場,後腳她就能夠想到拿東西來交給了醫女,變着法的要見自己,她被算計怕了,纔不相信她們這些個不入流的把戲,能讓人去瞧她,已經是仁至義盡。
“給太后的晚膳送去了嗎?”放下手中的碗碟,魏清莞對着半夏問道。
半夏點頭說道“送去了,不過送飯的宮婢說,飯菜送了去就被扔了出來,太后娘娘照舊沒吃。”
“她愛餓着就餓着,她那麼惜命的一個人,我看她能夠熬到幾時,你們藥照舊送,其他旁的不予理睬就是。”魏清莞點頭,淡淡一笑,遂對着一旁的太醫囑咐。
太醫聞言,忙不迭的點頭,正要告退時,外頭的滴翠卻是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驚愕着揚聲“娘娘……剛纔壽康宮內有人來報,說適才魏嬪娘娘發了瘋,拿着手裡的髮簪朝着太后娘娘的心窩便是兩下,如今壽康宮內亂作一團,魏嬪已經被侍衛們扣下,皇上正在去壽康宮的路上,您要不要也連帶着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