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來!單桂林你還是鎮裡的幹部,你看你這樣子,還像是黨員幹部嗎?”黃清發看得清楚,趕緊先行一步,站在單桂林一家的身前就喊:“計劃生育是國策,黨員要帶頭執行,你家都生了七個女娃,還不滿足,這還要再生,方主任帶你老婆去墮胎那是爲了你好……”
“姓黃的,我老婆都懷了六個月了,這胎兒都成形了,你讓她墮胎,那是殺人!你這是在謀財害命!你瞧瞧我這幾個女兒,她們都哭成啥樣了,你是想把她們的弟弟給殺了啊!”單桂林撕心裂肺地喊着。
黃清發氣得渾身發抖,魯大定和李嵐來鎮上,本來想跟他們提另一件大事的,現在倒好,查出你這個違法亂紀的幹部來,等着譚書記借你的事,真就把鎮裡的幹部大清洗了,我看咱們怎麼辦!
譚綸沉着臉走上來,一掃那幾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蘿莉,那些小蘿莉就被他那鋒利的眼神給嚇得止住了哭聲,抓着衣襟就去擦眼淚。
“你給我站起來!”譚綸喝道。
單桂林把頭一偏打算強硬到底。
“你老婆我讓秘書去載她過來了,”譚綸心裡有氣,但知道絕不是現在發作的時候,這單桂林的事不處理好,這**鎮沒面子是一回事,以後的計生工作怎麼開展就不好辦了,“胎暫時不墮了。”
單桂林驚喜擡頭,這才慢慢拉着女兒們站起來。
圍觀羣衆在一旁議論不停,說這不是基本國策,拉去墮胎是不人道,可是就這麼算了?那不是誰想生就可以隨便生了?還是因爲這單桂林是鎮裡幹部的問題?
“但是……”譚綸厲聲道,“你身爲幹部,知法犯法,超生不算,一生再生,第三個孩子有沒有指標?剩下三個呢?交沒交納罰款?還有你愛人肚子裡的孩子,你還打算再生下來嗎?”
單桂林一陣冷汗,他是一分錢罰款都沒交過的,這鎮上計生辦的人雖說找過他幾回,但他畢竟也是治安辦的副主任,有些實權,請那邊的吃過幾頓飯就算是含混過關了。
現在譚綸提到這個,他是打聽過的,超生一個要繳納兩萬塊錢,再超生的算那就是翻着倍漲,這都第七個了,累計起來怕不要四五十萬,頓時冷汗直流。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譚綸指着那幾個小蘿莉,“李嵐呢?把她們先帶走。”
小蘿莉們都用無辜的眼神看着父親單桂林,可單桂林現在哪還能說出話來,都愣在那裡跟個木雕似的了。
李嵐趕上來,鎮計生辦的幹部幫着將小蘿莉們都抱走。
譚綸就虎着臉說:“你先把罰款繳納了,再追究你的責任。還有鎮計生辦的人呢?主任呢?”
就看着五十來歲的婦女跑過來:“譚書記,我是鎮計生辦的小劉……”
“你和單桂林認識吧?你不用回答我,冰書記會查,”譚綸冷着臉說,“他超生後爲什麼不採取結紮手段?非要等到第八胎,等到魯副旗長下來的時候才
要拉人去強制墮胎?之前鎮計生辦是在做什麼?工作是怎麼開展的?”
劉主任滿頭大汗想要分辯,就聽譚綸下一句,差點直接暈倒。
“先免了你的職,徐子將書記、冰鋒書記會調查你在工作中有沒有違紀情況,”譚綸橫她一眼,就看向已經快背都溼透的黃清發,“**鎮一個鎮超生人數就達到300人以上,你身爲鎮黨委書記兼鎮長,工作是怎麼做的?你剛也說了計劃生育是華夏的基本國策,你連基本國策都做不好?還做這個鎮委書記鎮長做什麼?”
黃清發立時膝蓋一軟:“譚書記,這個,這……”
“先回辦公室,再來追究你的責任。”譚綸哼道。
常存孝看單桂林還站在那裡,就對李嵐說:“李副旗長,你讓人帶這個單桂林去結紮。”
單桂林這纔回過神來似的,哇地一聲大叫:“我不要結紮,我還要生男娃,我單家不能絕後啊!”
冰鋒冷着臉說:“把他的嘴堵上,胡說八道什麼,女的就是傳宗結代的,當現在還是舊社會?荒謬至極!”
單桂林被李嵐帶人拉走,他老婆是暫時不用墮胎了,但是他被結紮的命運卻是定下來了。
來到鎮會議室裡,譚綸等人到齊就說:“鎮裡的工作太過於簡單粗暴,六個月大的孩子,強制墮胎會有生命危險,國家明文規定四個月上的不能採取墮胎引產形式,鎮裡的幹部都沒看到?”
黃清發其實覺得有些委屈,那拉單桂林老婆去墮胎的可不是鎮裡的幹部,而是方清雪,那裡旗裡的計生委主任。
“拋下胎兒不說,要是墮胎中大人出現了大失血的問題,那誰來負責?人命關天的事,怎麼能草率行之,”譚綸沉臉說,“我提議免去方清雪計生委主任的職務,由副主任牛雪華擔任。”
在場的旗常委都沒有意見,方清雪做事確實是魯莽了,這是想借這機會做出些成績呢?還是想要給旗裡添亂子?
“再就是要將**鎮上所有超生的羣衆,採取強制結紮的辦法,”譚綸看了臺下的幹部一眼就說,“同時還要將國家法規、政策大力的宣傳到位。什麼要採取計劃生育,採取計劃生育的好處是什麼,男女一視同仁,等等,這些都要大力進行宣傳。要形成常態,不要搞什麼突擊宣傳,事後補救。事後補教總不如事前就做到位。”
看着幹部們都拿出紙筆來記,譚綸就說:“單桂林的事,該罰款的要罰,由於他身爲黨員幹部,帶頭無視國紀黨規,他的職務也必須撤下。但回頭說,他生了那麼多的孩子,在撫養上會不會有困難,這一點民政部門也要關心。”
常存孝提議說:“他和他愛人要是都撤職的話,生活上會出現困難,我看是不是把他調到其它崗位上,至少對孩子的生活是一種保障。”
譚綸搖頭:“必須撤職,才能給予鎮裡的幹部一些警視。”
那些鎮裡的幹部,特別是有超生的,都低下
頭不敢看譚綸的目光。
“至於生活上的困難,可以考慮讓單桂林進行再就業培訓嘛,擺個雲吞攤也餓不死人。”譚綸笑着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讓他進行培訓,再給他些本錢,讓他做個小買賣,也算是一個出路。
方清雪從鎮衛生院趕過來,聽說被擼下來了,頭一陣暈,站在鎮大門外就邁不了步子了。
本想譚書記是極重視這計生工作的事,才讓魯大定和李嵐都趕過來,她就想表現下自己,畢竟譚書記的強勢誰都看得到,可誰曾想,表忠心表錯了地方,拍馬屁拍在馬腿上,被馬反踢一腳,倒把官帽給丟了,心裡一時惶然失措。
譚綸那邊散會後就要回旗裡,下樓時倒被黃清發的話給弄怔住了。
“要改鎮名?是鎮裡的意思?”譚綸在樓梯上停下腳,看着黃清發,皺眉道。
“是,鎮常委一致通過的,說是咱們鎮這名字不大好聽,老被外面的人笑話,就想改個好聽些的名字。”黃清發腆着臉說。
**鎮這名字是不咋地好聽,好些外頭的人都叫鎮上的做**人。這要聯繫到**病,那真就是讓人捧腹大笑的鎮名了。
只是**鎮的名字來歷,是因爲在清代的時候,在鎮上的河邊長着一株到夏天就開滿白花的楊柳,那在清時可是一個異數,算是祥瑞事件。
大家都以爲株楊柳爲榮,那時也沒什麼**病這說法,就一致通過改名爲**鎮。到得這二三十年的,大家才覺得不對勁。
在李耀明執政的時候,**鎮就想提改名的事,可沒想好新的鎮名,等到並縣後,才終於統一意見,要不發生這強制墮胎的事,黃清發這幾天就要去旗委找譚綸和常存孝了。
現在就想直接跟譚綸提,看看旗委的意見。
“想好叫什麼了?”譚綸微笑道。
“叫霸下!霸王的霸,下垓的下。”黃清發馬上說。
“哦?有什麼說法嗎?”譚綸覺得好笑。
“這是原來**鎮的兩個鎮裡中取一個字合起來的。在明代的時候,按縣誌上說,**鎮原來叫霸王驛,是元末一支起義軍的據點。在明末的時候又改名叫下城鎮,由於**鎮是在四陽城的下方。現在各取一個字,聽着也氣派得多。”黃清發解釋道。
譚綸想笑又只能忍住,看黃清發這樣子,鎮裡就這改名的事也是徵求多方意見,煞費苦心的了。
“讓鎮裡先打個報告上來吧,旗裡討論後,再看看,我原則上是不反對。”譚綸說着就往下走,還特別地看了黃清發一眼說,“私礦和超生的事,都是在你黃清發任上積累出來的問題,旗委沒把你帽子給摘了,是想你要將功贖罪,你要配合打礦辦和計生委,將這些事都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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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黃清發矮着身子說。
譚綸走到樓梯口剛想再叮囑兩句,就聽前頭冰鋒喊:“快叫救護車,方清雪怎麼暈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