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琳靜靜的聽着,臉孔沒有絲毫變化,就跟面對着王循常存孝時的莫書記一樣,心中卻像看到了高樓爆破的震駭場景,驚得快要拔腿就跑。說來這八仙館的人路子很野,要放在做生意上就能說是極有本事。
奧爾蓋金銅礦現在是用陸路運輸,跨國運輸鐵路要到明年初才能通車,從慶縣那走,這已是鐵道路的極限了。畢竟就算是鋪設鐵軌能加快速度,可是設運營卻是沒辦法的事。
要試驗那鐵軌的承載能力,這樣才能讓路線萬無一失。
要說鐵道部幾年後會變成怎樣,譚綸心中有數,但這幾年還算是比較吃苦耐勞的。腐敗的發生主要在於極權和極錢,譚綸還沒有能力去管那麼遠的事。
八仙館這仨的能耐在於跟包鋼的運輸部門的頭頭能搭上,那運輸的事,包鋼一半是由自己來做,一半是包給一家叫螞蟻的物流公司,但也不一定就是它,現在還在考慮多找一家。
而負責尋找外包的就是包鋼的運輸部門頭頭,這頭頭沒事就到八仙館來,雀哥找了幾個俄國妹子,再加上本地,陝西,四川的妹子,將他服侍得妥貼,就此搭上了線。
“咱們先是做一家空殼的運輸公司,等拿到運礦證,就把家小公司把運輸的事包給他們,奧爾蓋把礦運過來,半道上呢,咱們把礦給弄掉五分之一,這樣一年下來,那就是上百萬噸的銅礦石,按現在的價格,那就是幾個億了……”
冰泊洋醉醺醺地,話說得不利索,可房琳卻震驚得人快跳起來了。
“老冰喝多了,這些話房小姐你別亂信,”八仙館的人笑說,“我們怎麼有那個能耐,一年能弄幾個億,還開足浴中心?”
老張也說:“他就是愛吹牛,這一吹起來,那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別信他的。”
越是這樣說,房琳就越是相信。
“老冰,你可別騙我,那既然你們都合計好了,還要我拿錢做什麼?”房琳故意問道。
冰泊洋擺手說:“哎,那要拿到承包權,要有押金,我們加起來的錢是夠了,大概有八百多萬,你冰哥就是看你可憐,想讓你也賺一筆,才讓你拿錢的,你拿不拿也一樣……”
老張和老李都急起來了,這連自己有多少錢都說出來,你可真是喝得多了。
老李就拖起冰泊洋,捂住他的嘴往外拖:“我送老冰回酒店,你們慢慢吃。”
“我也要走了,”房琳藉機起身,“還得去準備錢呢。”
八仙館的人看她走開,才怒道:“老張,你們這怎麼搞的,這事雀哥說過了,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們倒好,不單讓人知道,還要讓人摻合,這不是明擺着要讓人分一筆嗎?”
既然都是籌劃好的事,資金也沒困難,腦殘纔會讓人來分錢。
老張苦笑說:“你們也都看到老冰那模樣了,他是瞧上那姓房的了,這管不住嘴,就瞎咧咧,行,等到時就不讓她參與就好了。”
“不參與?”八仙館的人笑了,“現在
她想不參與都不行了,不過分錢嘛……呵呵。”
冷笑幾聲,老張聽得都發寒。心想,老冰說是在嶺東幫了那雀哥的一個大忙,人家才肯帶他玩,這下看他們這作派,怕是沒有什麼好結果了。
不過,要是真像他們說的一樣,要能分個半成,那也夠下半輩子用的了,也就跟着賭一把大的事。
房琳繞了個大圈,才從小飯館的後門過來,就看譚綸那桌坐着個粗豪的警察,留着些鬍鬚,瞧着大概有四十二三歲,正跟譚綸小聲說話。
“回來了?都說了些啥?”譚綸看她過來就問。
那警察也拿冷厲的目光看她,就像是一隻隨時要抓老鼠的貓。
“他們說是要弄包鋼的礦……”房琳將聽來的都說了出來。
譚綸就歪着頭在深思,那警察冷着臉說:“要查出是誰管那運輸的事不難,這種礦蟲油耗子在省裡屢見不鮮,就是包鋼不是科察管轄區內的事,查起來比較麻煩。”
“哎,包鋼不在,但那些八仙館的人卻是在科察內嘛,就這點來說就有管轄權,”譚綸說,“要覺得爲難的話,那小心些就好了。”
包鋼是蒙北省第一大國企,要處理包鋼內的人,還是中層幹部,那要是不留神,反倒是會給自己惹麻煩。
畢竟這要出了醜聞可不單是包鋼的事,而是整個蒙北都跟着蒙羞。再說了,那奧爾蓋金銅礦衆所矚目,那國內好多雙眼睛都在盯着呢。
光是那五礦都因爲奧爾蓋沒有分他們一些權益,沒有實惠都一直在跟中央嚷嚷。
這事瞧起來不大,可要拿來做文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人家能說見微知著,你包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做什麼。
大的呢,能說到國有資產流失上。那就上綱上線,無邊無際了。弄得你包鋼狼狽不堪,再要求分享奧爾蓋金銅礦的權益。
人家還有話說,你就是一鍊鋼的,搞精煉銅本來就是外行,你就好好煉你的鋼去吧,我五礦纔是搞精銅的高手。
總之,想要找事,哪怕是個雞蛋都能找道一條縫來叮。
蚊子不叮無縫的蛋,那是瞎說。
“冰隊長,那冰泊洋也跟你一樣,姓冰,說來三百年前還是一家,”譚綸瞧那警察有些爲難的低頭,想也是想到了許多事,動包鋼的幹部那不同一般的企業,就先打趣了句,才說,“晚些我跟顧市長彙報工作,你跟我一起去,聽聽顧市長的意見,再看看怎麼辦。”
冰鋒這才綻容點頭:“行。”
譚綸也不給房琳介紹冰鋒什麼身份,自也不會給冰鋒介紹房琳。俞紅說這位市刑警隊長是顧淑桐的人,應說信得過,但也沒必要初一見面就交心託肺。
接着聊了些雀哥的事。八仙館的存在冰鋒是知道的,其實整個科察幾乎無人不曉,這地方不說是有好些技師小姐在爲人民大衆服務。就是雀哥,要動他也很麻煩。
公安局的都知道,他是一位副局長的人
。每回局裡要行動前,他都能提前收到消息,把小姐先藏起來,那些非法物品更是藏得好好的。想找到一點證據都沒有。
關店歇業那是更常用來應對公安局行動的一種作法。
冰鋒都帶隊掃過,也是半點把柄都沒抓到。
冰鋒也沒跟譚綸說,這雀哥年輕的時候在街面上混得很差,這外號怎麼來的呢,說是他那地方特別小,就跟麻雀一樣,他倒是不介意別人這樣說他,等他混出來了,還讓人叫他雀哥。
就這樣一個個的叫就叫出來了,現在年輕些的混子都不知道他的外號來歷。
當着房琳的面自然說不得這些,等譚綸電話響了,冰鋒才停下嘴,匆匆扒飯。
“顧市長回來了,俞秘打來的電話,我們現在就過去。”譚綸說着就看那邊老張和八仙館的人也都吃完了,正在往外走。
“冰隊長,你讓人先看着他們,把那幾個南海來的落腳點給打聽出來。”
冰鋒點頭,李響買單,譚綸就帶房琳出後門上了胡衝準備好的車。
冰鋒以爲彙報工作要去市委,卻看東繞西轉的來到了常委大院,心頭一驚,饒是顧淑桐的人,也沒來過這裡,心頭一時熱乎起來。
停好車,譚綸就敲門,俞紅還在這裡,就開門把他和冰鋒迎進來,譚綸說:“我一表妹也要跟顧市長彙報些事。”
表妹?俞紅朝房琳瞥了眼,倒是見過一回,就微微點頭,讓開身子。
顧淑桐和唐知秋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譚綸喊道:“顧姨,唐叔。”
“來了啊,那我上樓去看看書,你們聊。”唐知秋把搖控器放下,起身說。
“行了,你就在這裡看吧,我和他們去書房。”顧淑桐朝譚綸看了眼,就上樓走進二樓書房。
冰鋒別看粗豪個人,來到這裡還很侷促,倒有些像是初登門來相關的大閨女。
譚綸往樓梯走了幾步,回頭看他還站在那裡,就說:“冰隊長,來吧。”
冰鋒這才趕緊跟着上樓梯,房琳那大神經早就跟在譚綸屁股後頭了。
着實是大官都見得多,市長算什麼?
顧淑桐的書房佈置得極爲雅緻,書不多,但每本都屬於反覆看了好幾遍的那種,案頭整潔,有一塊大的玻璃板在上面,下頭壓着些照片和電話,還有個松木筆筒放在左上角,裡頭插着些鋼筆。
窗前放着一盆吊蘭,還有一盆仙人掌放在沙發旁的茶几上。
顧淑桐和唐知秋各有一間獨立的書房,譚綸都進去過,知道這風格算是大不一樣。
“王循和常存孝來找莫書記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要想說這件事,那就不用開口了。”顧淑桐泡了杯茶,沒問譚綸要不要,抿了口才說。
“是跟包鋼有關,”譚綸知是她不想當着冰鋒的面說這些,就說,“還是讓冰隊長來彙報吧,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和房琳幫補充。”
包鋼?顧淑桐微蹙起眉,看向冰鋒。
(本章完)